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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司慕卿望向顾淮,温煦月光洒至俊俏的轮廓上,影影绰绰,不似分明。不知他听见没有,又似有些怀疑听错了。
“好像有人在叫你。”
“应该是我的手下见我未归,来寻了。”
在顾淮尾音落下之时,三五人手举着火把跑了过来,步伐过快,火光忽明忽灭,却也将四周照得清晰。
他们都身穿玄青色交领窄袖常服,腰间挂着剑鞘,一朴素的簪子挽起头发,高高束起,利落地不见其他装饰。
原本担忧焦灼的神情在看见顾淮一瞬间转向惊喜。
“太好了,阿淮,终于找到你了。”为首的男子一脸兴奋,言语中泄露一丝亲昵,“你可不知道,我忙完事发现你还没回来,连晚膳都来不及吃,唉?”
就着火把,视线被顾淮身旁面容姣好的女子吸引——五官精致绝伦,身姿曼妙,脸色略显疲态也掩盖不了通身清冷气质,连那些自诩京城绝色的美人都望尘莫及。
一日功夫不见,怎么顾淮身边多了个如此惊艳的美人。
这都发生了什么事啊。
孟定安和身后的几人面面相觑,无一不惊讶。
两眼放光,像是一匹饿狼紧巴巴盯着肥肉。
他们大多自从军营起就是顾淮的下属,后来顾淮被当今圣上选中进了锦衣卫,他们也跟着调任。自打认识顾淮起,从来不见他的一米之内有女人,就连在圻京置办了府邸,里头只有小厮没有丫鬟。曾有朝廷官员向他赠送美人,人都到家门口了,硬是被他强硬地拒绝,送了出去,还不忘嘱咐管家对宅邸里里外外清洗干净。
与他年纪相仿的人不是有三妻四妾,就是左拥右抱,来者不拒。
他们也担忧过顾淮一直清心寡欲下去,会不会身体不好,还曾暗地里就这事问过大夫,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皇帝不急太监急。
如今他竟然愿意女人站在身边,还允许她亲密地牵着他的衣袖。
往日冷峻的神情淡去,添了几分温润。
果然开窍了。
真是没眼看。
司慕卿见那几人不言不语,眼神却在疯狂地探究交流,心中略感不适。
“好了,”顾淮咳嗽一声,打断了孟定安等人的眼神交流,指着孟定安道:“我看你太闲了,过来帮我背着人。”
孟定安这才看见顾淮身后还背着一人,瞧着样子像是昏迷过去了。他不敢不从,以他对顾淮的了解,开不起玩笑,要是再不收敛就要生气了。平日里虽然可以调侃顾淮,但本就冷着一张脸的顾淮在生气的时候格外骇人,周遭的气息沉闷至极,无人敢靠近,饶是他与顾淮出生入死,自诩情分非比寻常,也不敢招惹。
顾淮沉声安排:兵分三路,一行人请大夫,一行人找回黑衣人的尸首,司慕卿、孟定安随着顾淮回顾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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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定安刚将桃夭放在雕花紫檀木床上,大夫就来了,没有耽误片刻功夫。
司慕卿此时正靠在床架处,一回头便见顾淮被人请走了,将那群手下也顺便带走了,只余她在厢房内,落得清静。
地龙徐徐地散发热量,烘托着整间厢房温暖极了。
司慕卿细腻的额头浮上薄汗,里衣紧贴肌肤,闷热又黏腻。
大夫诊得很慢,每一息都十分漫长。
司慕卿情绪随着大夫时而皱眉时而舒缓上下起伏,就在她以为大夫还要再来一回合时,他放下了诊脉的手,对着她说:“病人受外部挤压大脑暂时晕了过去,没有大碍,只需静养便可。”
“只是外伤稍显严重些,脸上有些落相,待会儿我开些药,劳烦姑娘记得每日帮她敷药。”
“谢谢大夫,那她什么时候能清醒。”
“大抵要个一两天。”
司慕卿心放了下来。
送走大夫后,坐在床沿上,外头一片寂静。
无人打扰,她才发觉已经羊入虎口了,本来计划的是找到桃夭,两人寻机逃离。
但桃夭受伤昏迷,只留她一人清醒,而密林中十分恐怖,她甚至不敢独自待着,又如何能带着昏迷的桃夭逃走。
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先让桃夭休养要紧。
“咕噜噜~”
奔波了一天,此时歇下,肚子咕咕作响,司慕卿方觉饥饿。自中午在酒楼进食后,她就再也没进过任何食物了。
远处隐隐约约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响,已经戌时了。
司慕卿抿了抿嘴唇,也不知这房中是否有糕点充饥。起身在房内寻找,但又碍于在他人的屋檐下,只用眼睛搜寻,并未翻找。
一阵寻找,饱腹的糕点没有看到,到是将内室布局看得七七八八了——较为简洁,除了靠着墙壁摆放的木架床外,只剩下两三件桌子,也不见名贵的字画或者是摆件。指挥佥事位至正四品,官职相对于顾淮这年龄来说已经算较高的了,俸禄可观,为何如何节俭?
但司慕卿仅仅疑惑,这与她并不相干,没有闲心去了解里头的内情。
“吱呀——”
司慕卿看向传来声响处,一个面生的男人颔首立在门外,看着一身行头应当是小厮。
手上端着食盒。
“司小姐,大人让我来给您送个晚膳。”说完,小厮便走近,将食盒放置木桌上,一打开。
一股饭菜香味弥漫在室内,勾得司慕卿嘴馋地咽了咽口水。
探身去瞧,有玉带虾仁、烤鸭卷、珍珠雪蛤羹和竹笋炖豆腐,是圻京酒楼时兴的菜式。
饭点已过,按道理来说酒楼已经关门了。
司慕卿疑惑道:“这是你们厨房做的?”
“没错,顾大人一回来就嘱托厨房准备晚饭,让小的给您端过来。”
没成想顾淮这人这么好心,竟然记得她未吃晚饭。
外人皆道此人心狠手辣,自打进入锦衣卫不久,缉捕了不少四处散布不利新帝谣言的前朝官员,加以严刑逼供,手段极其厉害。
可以说新帝登基后,一时朝野上下无人敢闹事有他的功劳下。
以顾淮的性子,会有这么好心,不会是吃完这顿就没了下顿吧。
“那饭菜已经送到,小的就先行告退了。”小厮说完就要双手作揖告退。
却又被司慕卿制止了。
“等会,你帮我尝会儿。”
那小厮有些迟疑,似是从没有人有过如此无理的要求,这不是明摆着怀疑饭菜里有毒。
搁着顾府的脸面可怎么放。
哪是从外头请进来的客人,倒像是与顾府有过深仇大恨的仇人。以顾大人的行事风格,仇人肯定是有的,但对方是女子却是少见的很。
但一见司慕卿一脸不尝便不吃的模样,只得妥协。
若是司慕卿不吃,他在顾淮面前也不好交代。
小厮提箸将每个菜布到一边,再依次尝了下去。
过了一会,司慕卿见无碍才准许离开。
司慕卿早已等不及,此时室内并无外人。
饭菜色香俱全,她都很喜欢吃。
像是为她量身定制的——这个想法一冒头,就被她生生按下。
光是想想就觉得荒唐极了。
狼吞虎咽地吃了几口,堪堪止住饿意,讲究起从小习得的礼仪,开始细嚼慢咽。
-
那头小厮从司慕卿处出来,饭已经送过去的,按理说应当没他的事了,今日可以早早歇息。
但一想刚才的情形。
“不行,我去找顾大人。”
嘴里小声叨叨,转头往另一个方向走,来至顾淮书房,轻声叩门。
“进。”
下午耽搁了太久,顾淮正坐在书案前处理今日未完的政事,看见站在面前的小厮。
“什么事?”
他将发生的一切告知顾淮,本以为对方听完会愤怒,会难以置信。
不知是他眼神不好还是顾淮改性了,嘴角牵起一抹莫名的笑,神情中却有点欣慰的含义。
“好了,我知道了,退下吧。”顾淮收敛笑意,出声将人赶走。
小厮临走是仍是一头雾水,一个两个的都奇奇怪怪的。
-
司慕卿吃得正香,倏地感觉身后有影子悄无声息地靠近,一回头却被顾淮吓得半死,
一声清脆的声响过后,竹筷掉至地上。
“吓死了,你走路能不能有点动静啊。”司慕卿心脏突突的,一时没缓过来。
嘴角残留着饭粒。
而始作俑者背着双手,“噗呲”地笑出了声,嘴角的梨涡露出,宛如许久的冰山融化。
司慕卿见状,佯怒道:“你笑什么笑?”
一只手指向她的嘴角,司慕卿伸手去摸,才发现有饭粒,脸刷的一下通红。
丢死人了。
这个死顾淮,要不要笑得这么大声。
她被骗到顾府来还没找他算账,再加上这一遭,她与他势不两立。
顾淮才想起正事来,清了清嗓子,又恢复往日的冷淡。
“黑衣人的尸首已经被人带回来了,这几日我要好好调查一番,不会出现。你就安心待在顾府,若是有何疑问,可以找下人,也可以托他们来找我。”
“知道了。”
司慕卿一脸乖巧的模样,只顾着答应。
她已经累了,心道顾淮忙起来正好,最好是在桃夭醒来之后也不要出现,正好可以给她们时间逃跑。
面上不显,也不愿与他多费口舌争辩明明以锦衣卫的权柄大可自行调查,为什么还要以配合查案为由带她回来。
一时无话,空气静得可怕。
顾淮没有起疑心,不好在女子闺房久待,交代完后提步就走。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司慕卿在另一厢房早早歇下。
她素来心思沉重,今日险些没了性命,一波三折后被带到陌生的地方,也不知何时能否成功地找机会回家。
睡前还担心会思虑过度,迟迟不能入睡。
出乎意外地一沾床就睡着了,还睡得格外安稳,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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