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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不干扰
会议室气氛降到冰点，陈雯双手撑着会议桌边缘，胸膛起伏不定双目恶狠狠地盯着虞霁月。
虞霁月心中默唱义勇军进行曲，手指在桌上漫不经心敲出节奏。
陈雯：“今早，你电话里的男人......”
“我丈夫，江逾年。”说着虞霁月举起右手，向陈雯秀自己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这颗粉钻好看吧，他特意从佳士得拍回来向我求婚的，好像叫伊甸园玫瑰，7000多万呢。”
天知道，虞霁月撒谎不眨眼的演技有多好。这枚戒指不过是她今早心血来潮为了搭配戴上的，未料竟歪打正着，成了唬住陈雯的工具。
当初在拍卖会的手册上看到图片觉得好看，自己把戒圈修改了样式联系商家。她赌的就是陈雯不知道伊甸园玫瑰长什么样。
“我手下艺人结婚，经纪人居然比网友还晚得到消息。”
陈雯打开电脑，泄愤般敲打键盘修改合同，“你说的条款，我都答应你。但我也要加一项条款，这档综艺你必须带上江总。”
“为什么？”
虞霁月不解，江逾年和娱乐圈八竿子打不到一块。一个只会出现在财经板块，更者不会轻易让自己暴露在网上的男人，对陈雯来说有什么利用价值？
“去年江总在博鳌亚洲演讲的视频全网点赞超千万，你说粉丝想不想看冷面佛子下神坛。”陈雯将刚打印好的合同给虞霁月。
“呵。”虞霁月翻阅合同留在最后一页乙方落款处，
“想要江逾年配合我向网友解释未婚先孕没问题，但是利用他当炒作、制造热点话题，我建议您先看看江氏法务部的战绩。”
在车上，她虽然一口回绝不用法务部的帮忙，事后她悄悄在微信上问过周特助。
江逾年25岁进入江氏，短短三年时间坐稳掌权人的位置。
太子爷接手集团后大刀阔斧整改，重金聘请各大红圈所的高级合伙人，创下集团六年零败绩。
当其他公司还在发律师函警告时，江氏法务部直接把用江逾年肖像剪辑鬼畜视频和制作表情包的网友送进去了。行业里用不正当竞争进行商战的对家，至今查无此人。
会议室玻璃门在身后关上，隔绝开方才紧张的谈判。
虞霁月扶着墙壁长舒一口气时，一道温和的男声在前方响起。
“霁月。”
她的心脏被轻轻拨动了一下，循声望去，男人逆着光朝自己走来。模糊的五官，挺拔且熟悉的身形让她微微一怔，记忆的碎片飞速拼凑。
“裴照？”虞霁月的声音有一丝微不可查的沙哑，刚松弛的状态再度绷紧。
“是我，好久不见。”
裴照停在她面前一步之遥，距离把握得恰到好处，显得亲近又不失分寸。
虞霁月点头回应：“好久不见。”
“刚从你们老板办公室谈完项目出来。”裴照向她解释，“听说你在这边谈事情，想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给我碰上了。”
“嗯，挺巧的。”虞霁月的目光停在他脸上，仿佛在现实与记忆的重叠。
眼前的人，几乎要覆盖掉她记忆中那个总是穿着多巴胺色系、背着画板的阳光男大。
一身白色亚麻衬衫搭配休闲裤，整个人干净、贵气、老钱。
陌生得让她心口发紧，又熟悉得让她一眼就能认出来。
虞霁月指尖微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轻快，“你这变化还蛮大的，看来大西洋的暖流重塑了你的灵魂。”
“西北风倒是喝了不少。至于灵魂么，”裴照低笑，目光停在她脸上，“底料没变，可能只是火候到了。”
“倒是你，现在已经是光芒万丈的大明星了。”
“过奖了。”虞霁月有些不自在地别开眼，“比不上师哥你在伦敦搞艺术。”
“混口饭吃，做点自己喜欢的事。”裴照很自然地接话，“我刚回来，正筹备一档新节目《鉴爱博物馆》。讲文物，也讲情感，主要想通过故事来挖掘文物文化。”
他描述时的神态很专注，眼里有光，和当年谈论他那些天马行空的创作时一模一样。
“等会儿。”虞霁月却突然抬眼看他。
“这节目......你是制作人？”她顿了顿，目光停在他脸上，“那常驻MC的邀请合同，也是你发的？”
“是我。”裴照迎上她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那份执拗劲儿恍如昨日，“我觉得，这个节目，非你不可。”
“你......没看我网上那些风评吗？”
虞霁月一说完就有点后悔，她把头偏开了一点，不再看他。
“邀请我？你这节目还没播就得被我那些黑粉掀个底朝天。看在咱俩老交情的份上，裴照，劝你三思。”
裴照没立刻说话，看着她那副“我这是为你好”又带着点自嘲的模样，忽然笑了出来。
“噗。”
“那些东西加起来，都不及我认识你的十分之一。霁月，几年不见，你这爱瞎操心的毛病还真一点也没改。”
裴照向前微倾身，拉近了两人间的距离，“别人在网上刷的是标签，我只看我眼里的人。霁月，你对文物那种发自内心的尊重和共情，是别人身上没有的。”
他顿了顿，坚定地说道：“这！就是我认定你的理由。
虞霁月被他这番话堵得耳根发烫，对上他那副‘我已经看透你’的眼神，反倒自己先不自在起来。
“行行行！裴大艺术家，您老慧眼如炬。”她立刻举手投降。
“你要相信自己，毕竟当年导师可没少夸你灵性在我之上。”
裴照笑着，很自然地抬手轻拍了下她的手臂，“邀请你，我是认真的。”
一旁边的电梯叮的一声，有人从里面出来。
虞霁月飞快地瞥了一眼电梯方向，语气又快又急，带着一丝慌乱，“电梯来了，我先走了！”
电梯门缓缓合上，裴照站在外面，透过渐窄的缝隙朝她挥手。虞霁月低头，通过了聊天软件那条新的好友申请。
上车后，她鬼使神差地点开了裴照的朋友圈。大部分是他拍摄的黑白胶片照，这种风格一看就是伦艺培养出来的人。
最新的一条动态是他和朋友去爬山，其中一张照片是他站在山顶，身后的云海翻腾，迎着日出笑容灿烂。
虞霁月看着照片，有些出神。思绪又飘回了那些年偷偷关注他的日子。
心中难免感慨：他还是他，永远都能保持热爱，耀眼得让人不敢直视。那个曾经需要她绞尽脑汁才能找到话题搭讪的少年，能把自己的生活过成每一幅画卷，而她，似乎依旧还是个看不懂画的局外人。
正当她准备退出时，朋友圈下滑显示裴照一分钟前新发的动态。
没有配文，只有一个照相机的表情。
配图是是一张高楼俯拍的街景照片：构图精妙，焦点模糊，但画面中心那个正拉开车门的身影，分明是她。
虞霁月的心跳突然加快。
他当年出国，连一句告别都没有。
有些故事，或许从一开始，就写错了开场的时间。
黄昏洒进客厅的落地窗，让所有物件都变得柔和。
厨房里，虞霁月心神不宁地盯着烤箱，直到“叮”的一声响将她惊醒。
她系着hellokitty的小围裙，戴上隔热手套端出蛋糕胚，裱花袋在她手中像变魔法般绽放出一朵朵精致的奶油小花。
从橱柜中挑选漂亮的骨瓷碟子，小心地将蛋糕摆好。
虞霁月不时瞥客厅落地大摆钟，默默开始演练等会要说的话，
“江逾年，有件事要你配合我……”
不行，太强硬了。
“老公，我想和你聊聊……就是……”
不行，太腻歪没气势。
她看着自己精心装饰的糖衣炮弹陷入纠结，她也不想破坏这么美好的气氛，可这件事非说不可。
为了缓解焦虑，自己先吃了一个小蛋糕。
在咬下第一口时就露出满足的表情，“嗯~虞氏出品，必属精品。”
大门传来指纹锁开启的电子音，虞霁月抬头望向门口。
“亲亲老公，你回来了。”
“你找我？处理公司突发事件耽误了会儿。”
江逾年走进餐厅，一眼便看到流理台上那盘艺术品般的小蛋糕，“你请了甜品师。”
“是我做的啦。”虞霁月拿了一个小心翼翼捧到他面前，途中手不可察地抖了一下，蛋糕顶端的葡萄干滚落下来，像是已经预告了结局。
深呼吸，稳住！
“尝尝。”
“上午公司那边，”虞霁月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经纪人接洽了档综艺，想要我们一同参加，能抽几分钟，谈谈吗？”
江逾年：“你说。”
虞霁月将综艺策划案拿给江逾年看，
“我们闪婚的消息太突然，舆论需要引导。而这档节目是目前最好的契机。能堵住网友对我婚恋状况的议论和揣测。”
江逾年翻都没翻那本策划案，“我们的婚姻，核心原则是互不干扰。”
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比大声呵斥更让人心头发紧。
眼见这个理由没有说通江逾年，虞霁月马上提出预想的PlanB。
“所以，这是一次商业合作。”她着重强调“合作”二字，“江氏的公众形象和亲和力，也能借此机会得到正面提升。”
“江氏。”江逾年将策划案摔到流理台上，“不需要这种形式的曝光。”
一句话，否定了她的小心思。
虞霁月强撑着冷静，垂眼抿着嘴，预料中的拒绝，干脆利落。
她没有因此放弃，而像只打不死的小强，怂恿自己最后一次开口。
“江总，您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新婚妻子，刚签的综艺合约，转眼就变成一纸诉状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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