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开饭吧

　　“轮到你洗碗你还跑！”
　　“我跳舞扭到脚，怎么洗嘛！”
　　“跑这么快你扭……你洗碗用脚？！”
　　“可是难道坐在水池边洗？你就不会洗一下啦！”
　　“诶你两个礼拜前扭伤的脚还没休息够？每天菜我买饭我煮……”
　　拜托楼下有病人诶！没病人也不要在美好的大礼拜天从早上开始吵架好不好！礼拜一吵到礼拜天全年无休噻！？休息一天，下礼拜才有体继续吵噻！
　　我把脑袋埋在枕头下奄奄一息。楼上那一对不知道什么毛病整天吵点屁大的事！
　　家门被打开，又被关上。然后有说话声：“龚谅，想不想知道再吵下去，你们的新房会被我装成什么样？”
　　……瞬间清净了——基本上，龚谅和吕涛你来我往互降互斗多年，不见胜负——我把自己从枕头底下解放，改用被子捂大头，继续睡。
　　睡着睡着有些热，我透出头想要呼吸，却闻到新鲜空气外、在我这两天没开火的房子里不该出现的香味——
　　登时醒了，敏捷地坐起，“吕涛你带什么好吃的？”
　　“醒了？过来吃稀饭。”
　　我更加迅速地跳下床冲过去扑饭桌抱住他端上来的大碗，热气腾腾，扑鼻又刺眼，害我激动地要掉泪——饿啊！
　　看我囫囵吞粥，吕涛忍不住开口，“你刷牙洗脸了没？”
　　我从埋着脸的碗里抬起一点，瞟他，“没有。”他一脸嫌恶；我白眼他，“然后嘞？我不介意。”——大龄宅女，有权利邋遢——复又埋脸回粥里。
　　他好像很无奈。站起后从料理台又端来一碟白灼的鱿鱼给我，搭配的酱料，赞哦！关了空调改开风扇，再开窗户通风。坐回我对面时给自己拿了杯哈根达斯吃。
　　“那个是我的！”吃着热烫的粥，我又哈气又要忙着叫。
　　他面不改色继续吃，“我买的。”
　　谁管是你买还是我买的！——“是我吃过的！”
　　他好像才发现，转着盒子扫一圈，抬起头，“然后？我不介意。”
　　擦！所以有时我会讨厌他，耍淡定是有人颁奖还是怎样？不顾我想针扎他的眼神，他问：“今天好点没有？看上去还是病殃殃的。”
　　“有吗？”我停下海塞的嘴，“没洗脸啦。不然就是因为被楼上吵到睡眠不足！”
　　再开动，我的战斗速度放缓下降，“你不吃吗？”
　　“早上出门时吃过了。”
　　“你才更像有病的。脸色这么差，熬一礼拜夜车干活，今天干嘛不多睡点。”
　　我抬起头，不知是刚好还是他一直、我们正视上——我一愣：他这眼神，哀怨噻？！
　　“我倒想睡！”再一开口，我隐隐听到磨牙的声音——
　　“昨天是哪个头壳烧坏失去记忆的家伙说什么分手的鬼话搞得我一整天补觉补不了头痛得要死一大早打你手机又关机没你家里电话直接过去你弟说你手机没带昨天就回这里，我再跑过来楼上吵架你居然还能心安理得睡得像头猪……”
　　我张大嘴，听他爆炸性和完全不带标点的语言，几乎要帮他喘不过气……不过我有疑问，“啊我干什么不能心安理得睡得像头猪？”

　　话被我截断，吕涛差点岔气。他瞪我，把我瞪得毛毛的——这么说来，我好像有点错……
　　“呃…这个啦，这个咸粥！哪家买的？超好吃怎么以前我都没吃过？”
　　他仍盯着我，颠来倒去地瞪：“你不知道我在厨房煮了半天？”
　　换我惊悚得盯着他瞧，瞠目结舌：“嗄？…你煮、的！？”
　　他不说话了；我很用力地瞪他，争取把他瞪毛来——不过好像没效果。但我忍不住炸毛了：“其实你会煮饭还煮得这么好吃那干嘛天天跑我家蹭饭？我煮的又不好吃！”
　　几乎大舌头，我连碗都端不稳——不然绝对砸过去！
　　“我觉得还好。”
　　“……”我被噎到。
　　他注视着我，和那碗足以证明他手艺的粥，“反正我煮东西也是被逼出来的。住那么远没地方叫外卖，加上两个老光棍的家连个女人都不上门。吕聪硬要赖在我那里住，还找我要吃的，我又赖不过他。只好亲自上阵……有很好吃？”
　　我点头。然后想起不是重点！“靠！整天到我这里叫我给你煮宵夜啊你自己不会煮！而且……”
　　我顿了顿、决定还是要说：“而且你都没煮过东西给我吃！这次要不是我生病你都不打算出手，然后以后还是要继续压榨我？”
　　“很重要吗？”他一脸不知我所云，“这是你家，你在自己厨房煮东西比较方便啊。我又没说我不会，你也没跟我说过你想吃。”
　　所以，问题在我。如果不是我让他养成这种有吃就不做的毛病，我也不至于这么悲惨……

　　我尽量愤恨地瞪他。
　　“你那什么表情，我是为了谁才被逼着学会煮饭的？”
　　居然敢瞪还我？“我怎么知道你干嘛要被吕聪赖上还供他吃喝住！”问我的人就是莫名其妙！
　　吕涛直接吼我：“你以为你为什么可以按正常时间到了写硕士论文的进度？要不要参考一下你们研究室那个学姐？她的程度比你差到需要在吕聪手下把博士念成本硕博连读？”
　　……这人今天跟吃了枪药一样变成豌豆射手，还是四连发那种。我脑子转了半天才消化。“啊你说学姐她……！？”
　　“吕聪不过比我大一个月，从懂事起就逼我叫他哥。明明自己比谁都像小孩子，这么多年一点长进都没有！”某人像是把牙齿当刀磨的样子好可怕。
　　“你知道他怎么评价那个研究室剩女的？”
　　“‘研究室剩女’？”啊学姐！……学姐好可怜。我诚实地摇头，“不知道。”
　　“因为她很讨厌，长着一张活该被人欺负的脸。”
　　吕涛平平静静又冷漠非常地转述。我的大脑一时缺氧……“吕聪说的？他说学姐很讨厌所以欺负她！偶麦嘎得！”
　　这也叫理由？学姐哪里是一般的可怜！“所以我该庆幸我这张脸长得还蛮讨喜的？”
　　第一次有人正面评价诶！我有点沾沾自喜地指着自己的脸凑近吕涛，想知道他怎么想。他却一巴掌罩我脸上推开，“你高兴什么！要不是我给他当免费保姆，你能活这么逍遥？我警告你，给我顺利毕业！”
　　“哦……诶？”我正想继续吃饭，但是…“可是你干嘛帮我？”
　　他抬头正眼看我；似乎又在做呼气、吸气的瑜珈运动，“……你不早点毕业我们怎么结婚？你还要我等多久？”
　　“……”
　　我把嘴巴张得灰熊大——
　　“把你嘴闭上！稀饭要掉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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