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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逢(中)、(下)
“就在这里!”
“是这里吗?”
“对,就在这里!有条小溪,水很甜的。”
“那快过去吧,打了水好上路!”……
糟糕!男子暗暗叫道,转身奔回,一手握剑站在密林间远离水潭的地方.
“咦,这里怎么有匹马?”
“大伙小心!有人在这里!”说话间五个人劲装打扮的人穿过密密的树林来到男子面前。
那些人看到他的架势之后脸色一变,相互看了一眼,为首的一个较为富态的中年人揖手道:“不知阁下是哪条道上的?我们威远商行少在关外接货,原不晓得此间规矩,若有打搅之出还望勿怪!”那中年人江湖经验甚是丰富,眼见有人拦道,先报上字号尽量避免冲突。
那男子神色放柔和了,淡然道:“原来是司徒家和上官家的朋友,那么也算是邻居了。各位请宽心,在下并非有意为难各位,只是不想让各位去那条小溪而已。”那几个人微微一愣,打量了他几眼,也瞧不出那男子是何来历,又相互望了一阵。
其中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个子问道:“为什么?那条溪是你的不成?”
“岂敢,只是眼下几位不方便前去而已。”男子不卑不亢。
那人又到:“难不成那里有什么毒蛇猛兽吗?”
男子微微一沉吟,道:“不是,不过也差不多,反正你们去了只怕回不来,还是请各位绕道去小溪下游吧。”
那几人一愣,那大胡子怒到:“你这人好没道理!这泉水既不是你的,你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凭什么就叫我们兜圈子?”
那男子平静地说:“在下冒昧,不过今天却不会让各位过去,还请便吧!”
那带头的中年汉子正要答话,却早被那大胡子接了去:“妈的!你叫我们走我们就走,你算哪个鸟?!”
中年汉子把那大胡子一按,使了个眼色,然后对男子作了个揖:“我这为兄弟行为莽撞,还望勿怪。不过阁下如果不说明原因,就叫我们绕个大圈去下游,似乎说不过去……”
男子却笑道:“不让你们去是为你们好,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各位妻儿老小还在家里翘首以盼,何必争一时之气让家人伤心?”他语气劝解里带着淡淡嘲讽,几个人听了大觉不爽。
那大胡子大怒,二话不说,提起醋砵大的拳头“呼”一拳揍过去,风声甚急,想来在外家修为上下了不少工夫。
男子冷冷一笑,脚下微微一错,那大胡子只觉得眼前人影一晃而失,他为人虽鲁莽脑袋却不蠢,江湖经验尤其丰富,急忙硬生生收住拳势,就在他收拳的那一刹那耳边微风一动,男子消失的人影再度出现。
大胡子大吃一惊,想也不想挥拳打去,然而他不过是二三流的手段,收拳已是尽了全力,那还有能力出拳?男子侧身一闪,那大胡子就一个嘴啃泥远远摔了出去。
除了领头的那位,他其他的三位同伙见他吃亏,急忙抽出兵器揉身攻上,两人分击他左右,另一人抢身去救那大胡子,这三个人身型比那大胡子小了不少,但却是内外兼修的高手,比那大胡子的三脚猫试高出不知道多少,身形也极为迅速,转眼就攻至男子面门。
男子微微一笑,身体向后微退半步,手轻轻扬起,三人只觉得剑光四射,一阵激风卷起,手中兵器便如刺进旋涡中,“呼”的一声顿时没了,而男子依旧只是抱着尚未出鞘的剑笑眯眯的站在那儿,三人的兵器却无声无息插入他面前的泥土中没入半尺有余。
三人面面相覷,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时间愣在那里,这时那带头人的急忙叫到:“大家都住手!”然后又恭恭敬敬地向男子揖手道:“在下几位兄弟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宽恕,敢问大侠可是姓柳?”
男子呵呵一笑道:“不敢,在下柳浩风。”
那几人肃然敬起,都揖手道:“原来是柳少庄主,难怪有如此手段!”然后又扶起那大胡子,“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呢,在下几个多有冒犯,还望宽恕则个。”
男子这才回了一礼道:“岂敢,原是在下冒昧,各位请见谅!”
几人笑道:“哪里哪里,我们威远商行和玉柳山庄不过百里距离,平日里无事不敢滋扰,近日接了一庄生意来到边关,却不想不打不相识,能得见‘神剑御风’柳少庄主,实在三生有幸!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说罢,各自拿起兵器抽身离去。
柳浩风目送他们走后,收起笑容转身轻轻踱回小溪,却发现早已经人去溪空,连衣服也已经不见,想来那人察觉到了刚刚的动静,此刻早已离去。他原本有心与人家交结,见此情形不由得微微一阵惆怅。
他正要转头离去,却被溪边一点白光引起了注意,他走过去,原来是一双白色靴子,想是那位姑娘一时慌乱,竟连鞋也没穿就慌忙逃走了。
他轻轻握住鞋子,心想冰天雪地,一个姑娘武功再高光着脚怎么也走不远,是否要去寻找?万一被人家知道自己刚刚——想到这里脸微微一热。
背后“嗤—”身后一声轻笑让他猛然回头,却见那女子身着白衣正坐在他身后不到一丈距离的大树的树枝上,濡湿的头发披在肩头,不时有小水珠儿滴落在半敞的襟口,脚丫子还光着。
她一条腿弯曲踩在树枝上,另外一条腿自然垂下在风中荡来荡去,夜风翻转长袍,不时露出她洁白如玉的小腿,逆着月光看不清她的脸,只能看到她明朗宛如夜空星子的眼中满是揶揄的目光。
柳浩风见她如此放浪形骸大感尴尬,忙低下头去避开不看,拱手道:“对不起,在下为箫声所吸引来到这里,决非有意冒犯姑娘,还请姑娘原谅。”然而等了许久也不见有回音。
于是他微微侧起头,用眼角余光偷偷向树上瞟了一眼,这一瞟不打紧,却着实让他大吃一惊,树枝上的人早已不知去向。他微微一定神,听到身后微有风吹衣袂的声音,回过头来,果然见到那女子已经站在自己身后不远的一块青石上。
柳浩风暗道:惭愧!此人轻功如此出神入化,若有害人之心,只怕性命已经不在了。
突然他眼前出现一只手,柳浩风一惊便要闪避,那手却不再向前,只摊在他面前一尺远的地方。
(下)
柳浩风抬起头来,不看不打紧,只见这位“美女”剑眉斜飞及鬓,星目传神,鼻尖微翘,朱唇丰腴,嘴角自然的稍微上翘,给人一种似笑非笑的感觉。
柳浩风透过细致的下巴可以清楚看见突起的喉结,虽然皮肤白晰无暇,却明明就是一位须眉男儿,而且是一位极少见的美男子!
柳浩风不由得瞠目结舌,一时转不过弯来。那男子手指勾了勾,似乎向他讨什么东西。
“呃?”柳浩风没会过意。
“呃什么,我的鞋!”男子好笑的说。
柳浩风失笑,连忙把鞋递过去。那男子接过,一边穿一边说:“你们中原的女子就长我这样吗?”
“不是不是!”柳浩风急忙解释到,“在下刚刚到来看到姑——兄台的背影,长发雪肤,这才误会,还望兄台勿怪!”
“哧——”那人却笑了,“以为我是女的,却还要偷看我洗澡?”
柳浩风脸皮再厚也挂不住了,俊脸刷的一下红得通透,嘿嘿干笑两声说不出话来。
男子却没再刁难他,半晌问道:“你叫柳浩风?”
“哦,”柳浩风回答道:“在下正是柳浩风。”
男子又不说话了,待穿好鞋,站起身来,才吐出两个字:“龙吟!”
“啊?”柳浩风一愣。
“我的名字。”龙吟望向他,这时柳浩风站在逆光,然而龙吟眼力非同寻常,可以将他的相貌看得清清楚楚。
但是那如茶晶石般的眼睛如同深邃的湖水荡漾起波纹,一瞬间夺去了龙吟的目光,使他一瞬间有点失神,艰难的将目光游移开才看清柳浩风的五官——如刀的浓眉、深邃的鹰眼、挺直的鼻梁、如利刃刻画的薄唇、消瘦有型的脸天然完美的结合在一起,配上小麦色充满阳光味道的皮肤。
更让人心动的是,他乌黑的头发少有的带着微微的自然卷曲,从未见过海洋的龙吟不由自主地想起书上描叙的浩瀚里海洋起伏的波澜——和自己柔和的轮廓不同,非常阳刚的男性面孔。
但感觉是却似乎很熟悉,好象在什么地方见过,不凸兀,没有陌生感,很亲近,龙吟心中升起前所未有异样的感觉,这感觉让他有些恋恋不舍。
“哦——龙吟,龙吟……”柳浩风轻轻念了两遍龙吟的名字,半晌才说,“好名字!好轻功!”
龙吟微微一笑,不置可否,转过头向林间走去,片刻间已经到一处小块空地,只见四周都是密树,中间却有一六七尺见方的大石块,石面平坦如砥,正是休息的好去处,而且石板中央柴已摆好,只待点火,旁边一个包袱,想必是龙吟之物。
龙吟走过去,待二人坐好,随手拨弄了一下柴草,然后手指轻轻一弹,柴草“哄”的一声燃烧起来。
柳浩风一惊,脱口叫道:“纯阳指力!”心中暗暗诧异:普通内力修行者能接内力驱寒,象这等能让木柴燃烧的内力,世上只有少林的无相劫指、云家的火云掌和南海离火岛的南冥离火诀等极少数神功才能做到。看他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弹指点燃木柴,指力已是炉火纯青了,莫非他竟是……柳浩风想得出神不经意间盯着龙吟的脸发了呆。
龙吟拨着火,懒洋洋的说:“如果我脸上有脏东西,麻烦告诉一声,别光顾着看!”
柳浩风好不容易稍褪的血色立时又涌满全脸,尴尬地笑笑,暗骂自己今日竟屡屡失态,犹豫一下问:“敢问龙兄跟‘南冥愚仙翁’钟离前辈如何称呼?”
龙吟见他故作镇定的一本正经,憋着笑说:“小弟对这位前辈奇人神交已久,但无缘得见,柳兄莫非和他老人家有交?”
柳浩风摇摇头:“我哪得这个福份,不过有幸听另一位与他齐名的高人谈起过南海离火岛的南冥离火诀,与兄台刚刚这一手有几分相似,故尔有此一问。”
龙吟眉毛一挑,浅笑道:“能教出柳兄这等人物又和‘南冥愚仙翁’齐名的,除了四圣之一的‘北天疯酒丐’外当不作第二人想了。原来柳兄是名家之徒,小弟当真羡慕得紧!”
柳浩风见他转开话题,知他有意隐瞒家数,便打消了打探的念头摇摇头说:“不过偶然得缘和他老人家共饮,得传两手而已,却还不够福份做他的弟子。”
龙吟笑道:“即便如此,也是难得的机缘了。”说罢翻开包袱,找出一个油纸包打开,却是些肉脯,他削尖了两枝木棍,然后拣了两块大的肉脯串上放在火上仔细的烤起来。
柳浩风见到龙吟烤肉,也站起来,从远处牵过原来栓好的马,此时,龙吟的肉脯已烤至七八分熟,色泽金黄,油脂肆溢,香味四散,令人食指大动。柳浩风从马背上取下一皮囊和一竹筒,再将竹筒轻轻一扭,便分做两简易酒杯,再拔下皮囊的塞子,倒满两杯,只见那液体粘稠芳醇,色作金黄,显然是上等美酒。龙吟见状笑道:“此物倒也精巧,若非爱酒成痴,却也难想出如此之物。”
柳浩风自我解嘲的笑道:“早年得‘疯酒丐’前辈,承蒙抬爱,不仅授我武功,还将此最爱之物相送。今夜得与龙兄共饮,倒也不辱没它。”
龙吟笑道:“曾听家师说起,这位‘疯酒丐’前辈爱酒如命,自夸生平得意的本事,武功不过是第二,喝酒才是第一,哈哈,把此物送给柳兄,可以说是当柳兄为入室弟子了!”
柳浩风只是笑着摇摇头道:“说来惭愧,武功我固然是没学到他老人家皮毛,这喝酒的本事更加是不如了,只不过是牛饮豪灌而已,这样的入室弟子只怕他老人家要气得疯上加疯了!”
龙吟见他见说话风趣豪放,不拘小节,正合了自己的脾气,不由相惜之意大增,随口问道:“却不知柳兄到这大漠不毛之地来有何贵干,小弟或能帮上一二?”
“兄弟胞弟逸尘前不久出门北上办事,却询月未归。”说到这里柳浩风面露忧色:“家母心中不安,便令在下前来寻找,前日边境小镇见到他的求救信号,所指的地方正是大漠,便马不停蹄赶来,却不想在此处遇见龙兄弟,倒也是缘分一场。”
龙吟眉头一蹙:“你弟弟长什么样子?想必也像你这般俊朗吧?我见过不少人,却没遇到过和你长得像的人。”
柳浩风摇摇头说:“我弟弟和我并不相像,嗯——他的身材气质倒和兄弟你有些相似,只不过没你这般好看。”
龙吟微微一愣,继而笑了,不再说话只将已经烤好的肉脯地给柳浩风一块,和柳浩风就着酒一起分食。待到酒足饭饱之后,便再捡了些枯枝树叶铺在石板上,指着临时搭建的床说:“你睡这里吧!”
柳浩风问:“那你睡哪里?”
龙吟拨弄着火说:“我暂时不想睡,你不用管我。”说罢取出玉箫呜呜的吹着。
那箫声正是刚刚柳浩风远远听到的,这时听真切了才发现,旋律不同于中原的靡靡之音,别有一番迤逦和柔美,忍不住赞道:“好优美的曲子,我以前却从未听过。”
当最后一个音符悠悠飘散在空中之后,龙吟放下玉箫拨弄了下火说:“这是我太师父自己作的小调,他自幼在西域长大的,想必是融合了那里的韵调吧。”
柳浩风点点头却没问他太师父是谁,躺下了听着耳边哔哔啵啵的柴火爆鸣声,望着星空出神。
龙吟见他毫无睡意,知道他担心弟弟的安危,也不知怎么劝解,便又拿起玉箫吹奏起一曲“清心普善咒”,韵律更加高远优雅宛若佛音梵语。
柳浩风只觉得烦乱的思绪随着韵律竟慢慢平静下来,不一会儿便迷迷糊糊睡去,一夜无梦。
待到第二日清晨柳浩风醒来时发现,火堆仍残留有余温,龙吟却已不知去向,青石板上留有碳写成的六个清秀字迹:保重,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后会有期——”柳浩风喃喃念道,忽而露出一丝意味深远的笑容,“期待下次相遇哦,会是什么时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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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作者的粗心,露传了《初缝(下)》的章节,特在这里补上,请各位亲们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