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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程晴一直关注着病床上男孩的动静，在他眼球颤动的时候，就察觉他应该要醒过来了。
她连忙上前查看，却见男孩醒来之后，好像有些呆呆的。
“小朋友，你现在感觉还好吗？”
袁壹还在看白得仿佛发光的天花板，以及安装在天花板上的吸顶灯，正在想这是什么神仙用的东西，听到耳边传来温柔的声音，他下意识转过头，便发现对方正是他昏迷前看到的仙女娘娘！
“娘……娘娘……”
袁壹正想爬起来给救他的仙女娘娘磕个头，却被另一边同样走上来的苏阳打断了。
苏阳抓住他差点将针头拗进去的右手，看了看正好要吊完的药水，“正在给你打针，不要乱动。”
说完，她就按了墙上的呼叫铃。
程晴听到了这孩子的称呼，她还以为对方喊的是方言的‘嬢嬢’之类的，她记得这似乎是阿姨的意思，所以淡定接受。见到对方好像被苏阳说了一下之后，就真的僵硬地一动不敢动，就连扎在手上的针都没注意到，连忙安慰地摸摸他的头。
“没事，这位阿姨说的是这只扎针的手，不是让你全身不要动。”
正在袁壹被温柔抚在头顶的手吸去全部注意力时，护士站那边也来了人，跟程晴两人打了招呼，取代苏阳的位置，开始熟练地取针。
袁壹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右手上扎着跟绣花针一样的东西，吓得连忙后退，程晴只能扶住他，以免他不小心再次伤到已经复位、绑了绷带吊在胸前的左手。
好在护士很快就利索地将穿刺针取了出来，示意程晴帮男孩按住止血的棉签。
“今天的药水打完了，医生说这孩子要注意饮食，只能先给他吃流质的东西，不能吃刺激性食物……”
“好的，谢谢护士。”程晴道了谢。
护士又说了‘有事按呼叫铃’的话，便取下吊瓶之类的离开了。
袁壹还在心惊胆战，他不明白为什么仙女娘娘她们要将‘绣花针’插到自己的手上，不过那针取下来之后好像也不怎么疼……
等程晴将他按到床上，跟苏阳对视一眼，示意给这孩子将病床摇起来后，袁壹才发现，自己身下的床、盖着的被子竟然软得不可思议。
他恍惚间想起来奶奶曾给他说的那些皇亲国戚，睡的是高床软枕、穿的是绫罗绸缎，他好像就在那高床软枕之上……
这一切就像做梦。
安置好了小孩，程晴再次与苏阳对视，两人默契地想起之前医生说的话。
虽然对这孩子的身世有些怀疑，但她们不可能上来就直接问小孩，他的父母是不是虐待他什么的。
程晴对着小孩微笑了一下，“小朋友，你饿不饿？”
袁壹猜着仙女娘娘口中的‘小朋友’是在喊他，不过对于‘饿不饿’这个问题……他想到自己被仙女娘娘救了命，都还没报答，哪里能再吃仙女娘娘的粮食。
于是，袁壹拘谨地摇摇头。
然而下一刻，他的肚子就发出不合时宜的‘咕噜’声。
程晴看到，小孩的耳朵一下子就红了。
她忍住有些想笑的表情，将视线从小孩紧抿着唇、有些僵硬的脸转移向苏阳。
苏阳默契地点点头，就出去买粥去了。
程晴也不担心，苏阳某些时候比她还贴心，并且她早已经给对方转了一笔钱备用。
三人病房，此时就只住了袁壹一个病人。
苏阳走后，就剩下程晴和袁壹两人。
程晴这个时刻才开始准备跟小孩套话。
“你叫什么名字？”
“袁壹……”袁壹低着头。
“你怎么一个人在那个山里？你爸爸妈妈没跟你一起吗？”
程晴预先想象了小孩的可能回答，例如‘爸爸妈妈没陪他’、‘爸爸妈妈让他一个人上山’、‘爸爸妈妈不在了’……
但没想到的是，男孩有些迷茫地反问：“什么是爸爸妈妈？”
程晴惊了。
丰富的想象力让她开始产生联想，难道确实是这孩子的爸爸妈妈不在了？但就算不在了，他应该也还有亲人，没有亲人也该有监护人，不至于连‘爸爸妈妈’都不懂？
“就是……父亲母亲？”
“是爹娘吗？”
程晴松了口气，“对！”
不过她很快就发现了不对。
‘爹娘’这个称呼……在现在这个社会是不是有些怪异了？
程晴没来得及细想，却听到男孩哽咽道：“娘亲……娘亲生下妹妹没多久就过世了……阿爹他，阿爹去服兵役了，至今没消息传回……”村里人都说，他可能死在沙场上了……
袁壹忍不住含泪揪着被子，但见到雪白的被子被自己脏兮兮的手揪出一个黑印，连忙吓得撒开。
程晴没在意他的小动作，眼睛里的惊异再也止不住。“怎么会！”
如果是军人的孩子，那更应该受到特殊照顾才对！这小孩怎么会沦落到没衣服穿、饿到晕的地步！
“那你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还有我爷、奶，还有妹妹。”
事情好像又绕回了原点。
小孩母亲去世，父亲在当兵，没时间看顾他，难道是他爷爷奶奶虐待他？
程晴越想越揪心，继续探问：“那你爷爷奶奶怎么会让你一个人跑到山上？你家住那山里吗？”
袁壹露出有些恐慌的表情摇头，“那山上有野猪和老虎！我们怎么敢住山上？我家住在离后山十几里的潘家村，我一个人上后山，是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家里快没粮食了，爷爷伤了腿、奶奶卧病在床，妹妹又还小……”他不敢将妹妹带到危险的后山，只能铤而走险一个人。
听完这些，程晴很是心疼。
但心疼过后，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细想了一下，她才想起来，没有粮食的话，为什么不去商店买米？这孩子说住在村里，应该有商店吧，再不济就去乡镇上。
还是说……
“你爸……你阿爹没给你们寄钱回来吗？”
袁壹眼神已经非常黯淡，“前一两年有的……后来……”
程晴觉得自己破案了，这孩子爸爸不给一家子老弱病小付钱，导致小孩年纪小小只能去山上谋生！
“太过分了！你们村委会知道吗？村里人不管吗？！”
袁壹感觉自己越来越听不懂仙女娘娘说的话了。什么村委会？为什么村里人要来管他们？现在战乱连年，虽然还没波及到他们村子，但所有人生活都不容易，何况他们还是外姓人。
不知所措之际，苏阳终于买粥回来了。
“怎么了？”
自觉已经大致了解情况的程晴张了张口，看了眼袁壹后，又闭口不言。
接收到信号的苏阳将买来的粥和饭放下，正要去给袁壹放床桌，见到他吊在胸前、脏兮兮的左手，还有医生用纱布稍微包扎了下，但只用碘伏消毒伤口的右手，意识到什么。
“晴晴，要吃饭了，先给他擦一下手。”
“哦对！”
没有毛巾，程晴只能在包里拿了面巾纸去卫生间用热水打湿，然后给袁壹擦手。
袁壹眼睁睁看着同样雪白的面巾纸被程晴覆盖在他手上，小心地擦去能擦掉的脏污，他甚至能感受到温热，好像是被热水浸泡过！
没见过世面的小子惊呆了，他很想说娘娘不用，他的手哪有那么金贵，转头就见程晴将用过的纸巾都扔进了垃圾桶。
袁壹不傻，他意识到垃圾桶是什么东西，也认出刚才给他擦手的应该是纸，可是纸不是极为贵重、是用来写字的吗？他曾在村里唯一的先生那里见过，那纸还泛着黄，完全不如仙女娘娘扔掉的纸！
因为他两手都各有伤，左手肩关节肘关节脱臼、右手也被荆棘刺伤，苏阳没想让他自己吃，铺上床桌、打开餐盒用勺子喂他。
对于‘仙女娘娘’的‘伺候’，袁壹非常不安，本想自己来，但被苏阳一句‘不要乱动’定在那里。
程晴记得医生叮嘱过少食多餐，于是提醒苏阳没给他喂太多。
吃完又问了他一些问题，没一会袁壹又昏昏欲睡了。
等他睡过去后，程晴和苏阳才各自吃了饭，然后走到角落的窗前说话。
-
将自己套到的话和猜测与苏阳说过后，程晴的眉头仍然紧皱。
“你说我的想法对还是不对？”
苏阳摸了摸她的头，“我们光凭猜测并不知道对不对，不如将问题交给警察。”
程晴恍然大悟，“你说得对！”
为了避免被小孩迷糊中听到，发生不必要的误会，程晴出了病房才打的报警电话。
很快就有警察过来了解情况。
不过，警察的到来马上让她们产生了一个新的问题。
“程小姐，据我们的了解，海珊峡谷那边虽然有村落，但根本没有一个叫做潘家村的地方。”带队的警察负责这一片区域十几二十年，对海珊峡谷很是熟悉。
“那……更远一点的地方呢？”程晴不觉得小孩会骗她。
警察想了想，“这样吧，我们先采集小孩的信息，回队里之后，我们会进行一个更仔细的排查。”
“好的，麻烦了！”
等警察离开后没多久，程晴就收到了他们的回信。
“不好意思程小姐，我们并未查到任何关于这个叫做袁一的小孩的信息，他并没有登记在户……”
程晴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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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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