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6封情书

　　晚间10点。
　　江晚手机提示音响个不停。
　　她有预感，可能会有令她难以接受的事发生。
　　她瞄了一眼亮起的手机屏幕。
　　数十条消息横在屏幕中间。
　　这些新闻实际上只讲了一件事：萧氏和苏氏联姻。
　　他要结婚了。
　　该来的总会来，早点也好，至少她可以少受一点煎熬。
　　她如是想。
　　即时知道那个人不会是她，她偶尔也会偷偷幻想一下。
　　一直到凌晨，庭院里才传来汽车停靠的声音。
　　萧时远回来了。
　　从看到消息，江晚就预想了很多遍，到底该怎么开口问他？
　　骤然亮起的客厅，灯光刺激着双眼。
　　萧时远脱下外面的大衣，又敞开西装，他想了一路，也没想好第一句说什么。
　　他径直朝江晚走去。
　　“嗯，怎么不开灯？”他问。
　　“你喜欢她吗？”
　　萧时远愣了一下，没想到她问得如此直白。
　　他无法解释，就算说明白是假结婚，她应该也不能理解。
　　江晚的这种反应出乎他的预料。
　　像质问，又像真诚的关心他是不是因为喜欢才结婚的。
　　这两年，萧时远并非没有意识到，江晚对他的感情有些超出青春的懵懂了。
　　联姻也是他给自己压制的借口。
　　他沉默几秒，伸手捋了捋江晚额前散落的头发，声音低沉且平稳：“谈不上喜欢。”
　　谈不上喜欢。
　　这话在江晚听来就是有好感，但不是爱。
　　像他这样的人，和他结婚的对象身份地位比有没有爱更重要。
　　甚至，没有感情也不重要。
　　江晚很难过，不仅因为他要结婚了，更因为他太身不由己。
　　他的背后还有家族，还有公司产业，还有各种她看不见的算计……
　　她没有能力去改变什么，可又希望他事事都好，不仅在事业未来发展上，更希望他能找到一个既可以帮助他，又彼此相爱的人。
　　长久的沉默之后，萧时远带着复杂的情绪说：“不过……小晚以后还是要找一个相互喜欢的人。”
　　没有以后了。
　　江晚在心底如是想。
　　要她找一个相互喜欢的人，这辈子怕是再也遇不到了。
　　江晚此时没有想到，萧时远这句话，或者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新年过后的第一个周末，萧时远去外地出差了。
　　江晚睡着懒觉却被一阵门铃声吵醒。
　　她迷糊起床套了件衣服，下楼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位穿着红色长裙，穿大衣，踩着细高跟的女人。
　　一双丹凤眼似能勾走人心，女人朝她一笑，一脚踏进屋内。
　　江晚缓了缓神，这人她认识。
　　苏以柔，苏家唯二的千金，萧时远的结婚对象。
　　她背着萧时远查过这个人的基本信息，除了两人没有刻骨铭心的感情。其余条件完美匹配萧时远。
　　江晚关上门给她倒了杯水，毕竟是萧时远未来的结婚对象，她尊重她。
　　她大概能猜到她是来干什么的，不然也不会特意选在萧时远出差的时候来单独见自己。
　　江晚对于这场见面并不意外，她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她的身份特殊，任何一个要和萧时远共度余生的人，都会上门来找她“谈话”。
　　她和萧时远同住一个屋檐下多年，朝夕相处，形影不离。
　　换谁，谁能接受？
　　江晚倒是已安然接受萧时远和别人订婚的消息，但对方未必能接受她，哪怕把她当作亲人看待。
　　“你喜欢他。”苏以柔理直气壮说道。
　　没有一丝质问的语气，就像在陈述一件事实。
　　江晚嘴角轻轻抽动，见过事物多样性的人说起话来是不一样。
　　萧时远这样的身份地位，在他们眼里，做些什么事都不奇怪。
　　江晚沉默，她不想反驳，这就是事实。
　　既然被看出来了，她何必去否认。
　　能不反驳也是因为这件事，不会有第三个人知晓，她的这份喜欢几乎没有被萧时远知道的可能。
　　良久。
　　苏以柔看着她，似有不解，冷笑一声继续说：“你买的那条月亮坠子项链，是送他的吧。”
　　“你怎么知道？”
　　“哼。”苏以柔被这句话幼稚到。
　　这年头，随便一查不就知道了。
　　“你敢调查我，如果被他知道了，你知道后果吗？”
　　“我能承担得起后果，问题是，你能承担得起后果吗？”
　　她的眼神令江晚恐惧。
　　她是想把自己喜欢他告诉萧时远吗？
　　可那样做对她有什么好处？
　　如果萧时远知道自己喜欢他，他会怎么做？
　　远离自己……
　　不再见她……
　　断绝关系……
　　都有可能。
　　萧时远下班回家，她不能等他了……
　　不能陪他散步……
　　他喝醉了，自己也不能照顾他……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戴的？”江晚乱了，毫无分寸，内心慌张道。
　　苏以柔的视线向下移了几分，又快速闪开。
　　戳破了江晚最后一道防线。
　　“萧时远曾经在一场拍卖会上高价拍下楼一条星形项链。”
　　她这都知道……
　　江晚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
　　苏以柔知道星月之于她的含义。
　　她单刀直入问：“你有什么要求？”
　　苏以柔露出得逞的表情道：“出国，尽量不要回来。”
　　“不行。”
　　江晚不想，也不可能以出国的方式离开萧时远。
　　哪怕以后不住在一起，她也要能经常看见他。
　　她要亲眼见证他人生中的每一件重要事情，亲眼见证他的幸福。
　　“你是喜欢他吗？”
　　江晚问出了她最关心、最想问的一句话。
　　苏以柔不躲不闪回道：“萧时远这样的人，没有人会不喜欢。”
　　江晚沉默了。
　　萧时远对她有好感，她也喜欢他。
　　自己这样岂不是棒打鸳鸯？
　　自己一直不就是希望他能和互相喜欢的人在一起吗？
　　苏以柔什么时候离开的，江晚也不知道。
　　在听见最后一句话时，她就愣愣地出神。
　　苏以柔说得没错，萧时远这样的人，谁不喜欢呢？
　　嘎吱——
　　门开了。
　　萧时远到家的时候，江晚正在厨房做饭。
　　他提前打了电话，把回来的时间精确到了几时几分。
　　“我回来了，好香啊，在做什么？”
　　江晚从厨房小跑出来说：“熬了汤，马上就好了。”
　　“熬汤多麻烦，怎么不让阿姨来做？现在天冷，把手冻伤就不好了。”
　　厨房熬的汤在咕噜咕噜响，江晚不放心，看见他安心后，又转身去了厨房。
　　“不会冻伤，刚过完年，让阿姨多休息几天，晚点再叫她过来。”
　　“好，我先上去洗漱一下，换身衣服。”
　　“你去吧，等你下来正好开饭。”
　　餐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让房间都变得更温暖了。
　　两人随意聊着这几天自己做的事，江晚自不会提起苏以柔来找过她这件事。
　　从萧时远即将订婚的消息传播开来，过了这么久，他也没有提起自己以后的安排。自己也没有主动问过他。
　　江晚实在害怕自己一个人面对往后种种，她想这日子能拖一天算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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