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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碎酒瓶与心跳曲线
便利店的霓虹灯管在暴雨夜忽明忽暗,"欢迎光临"的电子音被雨声撕成碎片。沈溪雅攥着伞柄驻足,透过水雾蒙胧的玻璃,看见江雾雨正在整理货架,黑色卫衣帽子兜住半张脸,后颈的小熊创可贴在荧光灯下若隐若现。
她刚要推门,忽然听见货架后传来压低的威胁:"欠的钱什么时候还?你爸捅人的医药费,我们哥几个可记着呢。"三四个染黄发的混混堵住通道,中间那人把玩着打火机,火苗在江雾雨左腹的旧伤疤上方跳跃。
雨伞骨碌碌滚到门边。沈溪雅看见江雾雨攥紧的拳头微微发颤,指节泛白如纸,却在看见她的瞬间骤然放松。"小雅,走。"他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玻璃,却在混混转头的刹那,被人猛地按在货架上,薯片包装袋发出刺耳的哗啦声。
"哟,小女朋友?"染绿发的混混吹了声口哨,油腻的指尖划过沈溪雅发间的兔子耳朵。她还没反应过来,江雾雨已经挣脱钳制,拳头狠狠砸在对方颧骨上,却在同时,后腰被酒瓶狠狠砸中。
"砰"的碎裂声混着沈溪雅的尖叫。她看见江雾雨趔趄着撞翻货架,碎玻璃扎进他掌心,而那只染血的手,还死死护着口袋里的素描本。"别碰他!"她抓起柜台上的保温杯砸向混混,却在转身时,看见泛着冷光的碎玻璃片正对着江雾雨的后颈。
身体先于意识行动。沈溪雅扑过去的瞬间,听见江雾雨撕心裂肺的"不要"!尖锐的疼痛从肩膀炸开,她跌进他怀里,闻到混着雨水和铁锈味的蓝月亮清香。混混骂骂咧咧地踹翻凳子离去时,她听见江雾雨颤抖的喘息,像受伤的兽。
"笨蛋...笨蛋!"他抱着她坐在满地狼藉中,撕烂的薯片撒在她发间。沈溪雅看见他眼里有风暴在翻涌,却在替她按住伤口时,指尖轻得像触碰易碎的玻璃娃娃。便利店老板报警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他忽然低头,用额头抵住她发顶:"为什么要挡...你知不知道..."
话没说完,警笛声已经刺破雨幕。
消毒水的气味钻进鼻腔时,沈溪雅听见铅笔在纸上滑动的沙沙声。江雾雨坐在床边,校服外套盖在她身上,袖口还沾着便利店的薯片碎屑。他眼下乌青浓重,左手缠着纱布,却固执地用右手握着炭笔,在素描本上勾勒她的轮廓。
"疼吗?"他忽然开口,笔尖在她眉梢停顿。沈溪雅这才发现他睫毛上沾着干掉的泪痕,像被雨打湿的蝶翼。她想摇头,却牵扯到肩上的绷带,疼得龇牙。江雾雨立刻放下笔,从口袋里摸出颗草莓润喉糖,却在剥糖纸时,因为手抖而撕烂了一半。
"对不起..."他声音闷在喉咙里,像暴雨前的闷雷。沈溪雅看见他无名指上缠着的创可贴,正是她平时放在铅笔盒里的卡通款,忽然想起便利店混战中,他用这只手替她挡住飞溅的玻璃碎片。
"不疼的。"她扯扯他衣角,露出最甜的笑,"你看,像被小兔子咬了一口。"江雾雨抬头看她,目光落在她翘起的嘴角上,忽然伸手替她理了理歪掉的输液管,指尖划过她手腕内侧的血管:"以后再敢...我就..."
"就怎样?"她歪头看他,发现他耳尖又泛起熟悉的粉红色。走廊传来护士的脚步声,江雾雨忽然抓住她未输液的那只手,掌心的薄茧擦过她无名指根部。沈溪雅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盖过了墙上挂钟的滴答声。
这时,窗外的暴雨忽然停了。便利店的霓虹灯管重新亮起,透过病房的窗户,恰好拼成歪歪扭扭的心形。江雾雨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耳尖的红蔓延到脸颊,却没有松开手。他另一只手翻开素描本最新页,上面画着昏迷中的她,发间沾着薯片,手心里还攥着半颗没剥开的润喉糖。
"以后..."他声音轻得像片羽毛,"换我挡在你前面。"沈溪雅看见他无名指上的创可贴轻轻蹭过自己手背,忽然想起他素描本里的糖纸船,每一艘都载着未说出口的话。而此刻,他们相触的掌心间,正有颗草莓味的星星,在消毒水的气味里,悄悄生根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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