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檬香沉》

　　门铃声在暴雨中显得格外刺耳。姜柠檬站在楼梯拐角，盯着监控屏幕，母亲焦急，许墨微笑。雨水顺着许墨的黑伞滑落，在地面溅起水花。

　　“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姜柠檬压低声音问。

　　陆沉野的手指悬停在门禁系统上，眉头紧锁：“你手机。”他突然说道。

　　姜柠檬这才反应过来，慌忙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条十分钟前发出的定位分享，是她在慌乱中不小心按到了母亲聊天窗口里的位置共享。

　　“对不起，我……”

　　“不重要了。”陆沉野迅速关闭监控屏幕，拉着她退回二楼，“从后门走。”

　　“可我妈妈……”

　　“那不是你母亲。”陆沉野的声音冷得像冰，“看她的左手。”

　　姜柠檬再次看向监控画面。母亲抬起手按门铃时，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她从没见过的翡翠戒指，而真正的姜母最讨厌翡翠。

　　“人脸面具？”她倒吸一口冷气。

　　陆沉野已经打开了衣柜后的暗门：“这栋房子有安全屋。”

　　暗门后是一条狭窄的楼梯，通向地下室。姜柠檬跟着陆沉野下楼时，听到前门传来“砰”的一声巨响，门被撞开了。

　　安全屋比想象中宽敞，四面墙都是显示屏，实时显示着别墅各处的监控画面。姜柠檬看到“母亲”和许墨已经进入客厅，两人的动作突然变得训练有素，正在快速搜查每个房间。

　　“他们是……”

　　“商业间谍。”陆沉野快速输入一串密码，启动了某个系统，“许墨早就被竞争对手收买了。”

　　屏幕上，许墨停在了二楼卧室，拿起那个装柠檬橡皮的铁盒仔细端详。他的表情在监控下显得格外诡异——不再是那个温文尔雅的医生，而像发现了猎物的捕食者。

　　“他们在找什么？”姜柠檬问。

　　陆沉野没有立即回答。他在控制台上调出一个文件，标题是《雪松项目最终方案》。“这个。”他指着屏幕上复杂的分子结构图，“能够永久中和三甲胺的香氛技术。”

　　姜柠檬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会被选入核心组，不是因为怜悯，而是因为她的特殊体质是最佳测试对象。

　　“你一直在……”

　　“利用你？”陆沉野苦笑一声，“相反，我在保护你。许墨团队已经绑架了六名TMAU患者进行非法实验。”他调出一组失踪人口档案，“没人相信这些案件有关联，因为受害者来自不同地区，年龄各异。”

　　姜柠檬的血液几乎凝固。档案中最后一个名字赫然是她高中时唯一的朋友林小雨，三年前突然失踪，警方判定为自杀。
　　“小雨她……也是……”

　　“第一个确认死亡的实验体。”陆沉野的声音低沉，“肝脏被完整取出。”

　　监控屏幕上，许墨已经发现了床头抽屉里的诊断书。他的表情从惊讶迅速转为狂喜，立刻掏出手机拍照。

　　“我们得走了。”陆沉野启动了一个应急程序，所有显示屏同时闪烁红色警告，“三分钟后这里会释放催眠气体。”

　　安全屋另一侧的通道潮湿阴冷。姜柠檬跟着陆沉野在狭窄的隧道中前行，心跳声在耳膜中咚咚作响。隧道尽头是一间车库，里面停着一辆不起眼的灰色轿车。

　　车子驶离别墅区时，姜柠檬透过后窗看到远处亮起了警灯。

　　“你报了警？”

　　“自动报警系统。”陆沉野专注地驾驶着车辆穿梭在小路中，“不过警察抓不到他们，许墨在警局也有人。”

　　雨势渐小，车子最终停在了城市另一端的一家小旅馆前。陆沉野递给姜柠檬一顶棒球帽和一副眼镜：“伪装一下。”

　　旅馆前台的老头睡眼惺忪，几乎没看他们的身份证。房间狭小但干净，只有一张双人床和一个小沙发。

　　“你睡床。”陆沉野径直走向沙发，“明天一早我送你去安全的地方。”

　　姜柠檬站在窗前，望着远处城市的灯火。短短几小时内，她的世界天翻地覆。“所以这一切……地铁相遇，调香师的工作，都是你安排的？”

　　陆沉野正在检查门锁，闻言停顿了一下：“地铁是巧合，招聘不是。”他转过身，“但我最初只是想远远看着你安全就好。”

　　“直到许墨盯上我？”

　　“直到我发现他已经在监视你母亲。”陆沉野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他用‘治愈’当诱饵，没人能拒绝。”

　　姜柠檬想起母亲电话里兴奋的语气，胃部一阵绞痛。她掏出手机，发现已经有二十多个未接来电，全部来自母亲。

　　“我得告诉她。”

　　“不行！”陆沉野一把按住她的手，“通讯都被监听了。”

　　他的手掌温暖而粗糙，虎口处有一道陈年疤痕。姜柠檬突然想起初中时，有次放学看到陆沉野手上有道新伤，当时他说是打篮球擦伤的。

　　“这道疤……”她下意识触碰那道伤痕。

　　陆沉野猛地抽回手，像是被烫到了：“旧伤。”他转身从包里取出笔记本电脑，“我需要联系几个可信的人。”

　　姜柠檬坐在床沿，看着陆沉野专注工作的侧脸。灯光下，他长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眉间那道疤显得格外明显。她突然很想伸手抚平他紧锁的眉头。

　　“为什么是柠檬橡皮？”她轻声问。

　　陆沉野的手指停在键盘上。许久，他才开口：“转学第一天，你给了那个忘记带橡皮的女孩半块柠檬橡皮。”他的声音异常柔和，“那是我见过最美好的东西。”

　　姜柠檬的眼泪突然涌了出来。她记得那个女孩，后来因为受不了同学的嘲笑，成了欺负她最狠的人之一。

　　“不值得……”她哽咽道。

　　陆沉野突然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单膝跪下。他伸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动作小心翼翼，仿佛她是易碎的玻璃制品。

　　“值得。”他说得斩钉截铁，“你每次微笑都值得。”

　　就在这时，陆沉野的手机震动起来。他看了眼屏幕，表情骤变：“不妙。”

　　“怎么了？”

　　“公司服务器被入侵了。”他快速浏览着信息，“有人正在下载雪松项目的核心数据。”

　　姜柠檬凑过去看，屏幕上跳动的代码中闪过一个熟悉的IP地址——是研发部陈微微的工位电脑。

　　“陈微微是内鬼？”

　　“不，她只是个棋子。”陆沉野快速打字，“真正的黑手是……”

　　他的话音未落，旅馆的玻璃窗突然爆裂！一颗麻醉弹滚落在地，迅速释放出白色气体。陆沉野反应极快，一把将姜柠檬推向浴室，同时用湿毛巾捂住口鼻。

　　“浴室！排气扇！”他嘶哑地喊道。

　　姜柠檬跌跌撞撞冲进浴室，刚打开排气扇，就听到外面传来打斗声和闷哼。她抓起浴室里的防滑凳，正准备冲出去帮忙，浴室门突然被撞开。

　　许墨站在门口，白大褂一尘不染，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带着胜利的笑意：“姜小姐，我们终于可以好好谈谈那个治疗方案了。”

　　他身后，两名壮汉架着已经昏迷的陆沉野。鲜红的血从陆沉野的额角流下，滴在那串佛珠上，发出轻微的“嗒嗒”声。

　　“你对他做了什么！”姜柠檬尖叫着扑上去，却被许墨轻松制住。

　　“别担心，只是镇静剂。”许墨的声音依然温和，像在安抚不听话的病人，“不过如果陆少爷继续反抗，下次可能就是真的子弹了。”

　　他示意手下将陆沉野拖出去，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注射器：“现在，为了确保旅途愉快……”

　　针头刺入皮肤的瞬间，姜柠檬看到许墨白大褂口袋里露出的一角照片——那是她和母亲在超市的偷拍照，日期显示是三个月前，早在她加入沉野集团之前。

　　黑暗吞噬意识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这一切远比她想象的更早有预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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