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境之上

作者:域楠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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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染生境中


      《余境之上》第五章墨染生境(中)

      往生堂的晨钟在卯时三刻敲响,林砚秋盯着沈照临左臂蔓延至肘弯的墨色纹路,指尖触到对方皮肤下跳动的镜渊冷意。昨夜带回的画师们仍在厢房昏睡,眉心都印着褪色的碎玉光斑——那是烬之环用守境人骨血炼制的控魂印,与沈照临体内的侵蚀纹路如出一辙。

      “老陈说,这些碎玉残片的气息和镜渊裂缝里的青铜镜一致。”林砚秋将浸过魂火草的纱布按在沈照临腕间,墨色纹路竟像活物般蜷缩,“他们早就盯上了生境的画师,用‘画魂术’把战魂意识种进画稿,等画卷成型时——”

      “镜渊就会借画作长出‘眼睛’。”沈照临盯着案头《余境图》新浮现的镜渊地图,倒悬的朱漆门后,无数青铜镜碎片在黑雾中悬浮,中心是泛着微光的菱形空洞,“镜渊之眼,应该就是当年师父封印镜渊核心的地方。”他忽然按住林砚秋正在发抖的手,“砚秋,你的脉象不对,镜渊之力是不是——”

      “比起这个——”林砚秋举起愈合却留有裂纹的玉佩,菱形缺口处渗出极细的镜渊黑雾,“首领说你当年带着‘钥匙’转世,这钥匙是不是指你的碎玉纹?而我……”他望向铜镜中自己眉间若隐若现的碎玉虚影,“是锁闭镜渊核心的‘镜’?”

      更漏声突然变得沉重。沈照临别过脸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腕间红绳,那里还留着昨夜画舫激战时被墨刃划伤的痕迹。百年前在沉梦台,师父将镜渊核心一分为二,以沈照临的魂火为“钥匙”,林砚秋的灵脉为“锁”,却没告诉他双生封印需要以血为引,每一次动用碎玉纹,都是在透支林砚秋的寿元。

      “先去镜渊之眼。”沈照临突然站起身,青魂剑自动出鞘悬在掌心,剑鞘上的碎玉纹与他额间纹路共鸣,“只有找到镜渊核心,才能阻止烬之环用画师意识重塑镜渊实体。”他转身时,袖摆划过《余境图》,画卷中倒悬的镜湖突然泛起涟漪,映出无数持笔战魂正将生境街巷临摹成镜渊的倒影。

      镜渊入口在渝城西街的枯井。林砚秋握着沈照临的手踏入井水时,刺骨的镜渊之力顺着红绳涌入体内,却见井底水面倒映着生境千万个画师铺的灯火,每簇灯火都在往镜渊方向流淌。下沉过程中,沈照临左臂的墨色纹路突然爆发出强光,竟在井壁映出百年前守境人一脉的壁画——十二位守境人跪成圆环,中央是破碎的菱形铜镜,镜中倒映着年幼的沈照临和林砚秋。

      “这是初代双生守境人的封印仪式。”沈照临的声音发颤,壁画上最后一位守境人正将红绳系在孩童腕间,“他们用自己的魂火锻造双生锁钥,原来从一开始,双生制度就是为了囚禁镜渊核心,而不是守护生境……”

      井底突然豁然开朗。倒悬的镜湖在头顶荡漾,千万片青铜镜碎片组成的巨眼漂浮在湖中央,每片碎片都映着生境某处的画师——戴斗笠的客卿正在城南茶楼,笔尖落下处,茶客的影子渐渐变成镜渊战魂的模样。林砚秋猛地按住太阳穴,镜渊之力在识海翻涌,竟看见那些被操控的画师眉心,都映着沈照临左臂的墨色纹路。

      “他们在用你的碎玉纹当引子!”林砚秋抓住沈照临的手腕,墨色纹路此时已蔓延至心口,“烬之环的首领能感应到你体内的镜渊之力,所以才会精准操控生境画师,把他们的意识和镜渊战魂绑定——”

      话未说完,镜湖突然剧烈震动。无数墨色锁链从镜眼射出,链头竟是守境人骨血凝成的碎玉尖刺。沈照临青魂剑横挥,却在触及锁链时喷出黑血——那些锁链上缠绕着他百年前砍断的守境人红绳残韵,每一道都在啃噬他与林砚秋之间的共生契约。

      “照临!”林砚秋慌忙祭出玉佩,菱形青光却只能勉强挡住三成攻击。他看见沈照临眼中闪过痛苦,左臂墨色纹路突然化作镜渊战魂的虚影,竟要挣脱他的控制。危急时刻,他突然想起首领的话,咬破指尖将血滴在红绳上,“双生镜影,共生共灭——你若想独自承受,我便陪你一起堕入镜渊!”

      红绳骤然爆发出强光。沈照临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心口裂开,镜渊之力顺着红绳涌入林砚秋体内,却见对方眉间黑气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与镜眼相同的菱形微光。镜湖中的青铜碎片突然发出哀鸣,竟在水面拼出师父临终前的场景:沉梦台上,师父握着年幼的沈照临的手,将碎玉纹刻入他的灵脉,而襁褓中的林砚秋胸口,正嵌着半块菱形铜镜。

      “原来……双生守境人不是天生,是被制造出来的。”沈照临的声音沙哑,镜眼碎片映出更多记忆:初代守境人在镜渊核心前分裂自己的神魂,制成“镜”与“影”两枚钥匙,千年后师父为了阻止镜渊复苏,不得不将年幼的徒儿祭为新的双生锁钥,“我们根本不是什么守护者,是困住镜渊的活祭品……”

      林砚秋突然看见镜眼深处有光在闪烁。那是无数幅未完成的画卷,每幅画中都有两个身影——执剑的少年和握镜的少年,红绳在他们腕间缠绕,背景是逐渐被墨色吞噬的生境。画卷最中央,师父的虚影正在提笔,笔尖落下处,沈照临的倒影正在画卷中渐渐透明,而林砚秋的倒影,正化作镜渊核心的菱形轮廓。

      “他们要剥离你体内的钥匙,让我彻底成为镜渊的容器。”林砚秋终于明白烬之环的真正目的,镜渊首领不是要毁灭生境,而是要重塑双生封印,让沈照临作为生境的守境人存活,而他自己,则会被永远困在镜渊核心,“就像百年前师父做的那样,用双生锁钥换百年太平,却没人问过我们愿不愿意……”

      沈照临突然抱住他,红绳在两人之间绷成最紧的弧度。镜渊之力在他体内疯狂翻涌,墨色纹路却在林砚秋的触碰下渐渐退去,“砚秋,你还记得十岁那年在义庄吗?你抱着半幅《镜渊图》哭,说怕我被画里的战魂带走。”他的声音轻得像镜湖的波纹,“其实从那时起,我就知道我们的红绳早就在魂里缠死了,分不开的。”

      镜眼突然发出刺目强光。林砚秋看见镜渊深处的朱漆门正在缓缓打开,门后是倒悬的往生堂,戴斗笠的客卿正站在《余境图》前,笔尖落下处,沈照临的倒影彻底透明,而他自己的倒影,正与镜渊核心重合。与此同时,生境各处的画师突然集体睁眼,眉心碎玉光斑化作墨色战纹,举起画笔走向最近的空白画卷。

      “他们要在生境画出千万个镜渊入口。”沈照临握紧青魂剑,碎玉纹在额间亮起前所未有的光芒,“砚秋,去镜眼核心,用玉佩毁掉那些操控画师的主镜。我去拦住首领,这次——”他低头看着腕间红绳,“我们一起做选择,不是作为锁钥,是作为沈照临和林砚秋。”

      林砚秋点头,指尖抚过玉佩裂痕。镜渊之力在体内沸腾,却不再是侵蚀,而是某种共鸣。他望向镜眼核心,那里漂浮着十二面主镜,每面镜上都刻着守境人的生辰八字——包括他和沈照临的。当他将玉佩按在主镜上时,镜中突然映出百年前沉梦台的真相:师父临终前,曾在《余境图》留白处写下“镜渊生境,本为双生,若要永寂,双生需陨”,却在落笔后擦去,只留下一个未完成的“烬”字。

      “师父……”林砚秋的声音哽咽,主镜在玉佩光芒中逐一碎裂,生境画师们眉心的碎玉光斑也随之熄灭。与此同时,沈照临的青魂剑正与首领的噬灵刀相撞,对方眼中第一次浮现惊讶:“你竟能挣脱碎玉纹的枷锁?”

      “因为有人教会我,红绳不是枷锁,是光。”沈照临望着远处镜眼处亮起的菱形青光,想起林砚秋十岁时递给他的半块玉佩,“砚秋,开镜!”

      林砚秋会意,将玉佩裂痕对准镜眼核心。菱形青光与镜渊黑雾相撞,竟在镜湖中拼出完整的《余境图》——倒悬的朱漆门下,两个身影背靠背而立,执剑的少年腕间红绳垂落,在镜渊黑雾中划出一道光痕,而握镜的少年掌心向上,镜中映着生境千万盏灯火,每盏灯火都在对抗着墨色的侵蚀。

      镜眼轰然炸裂。沈照临趁机将青魂剑刺入首领虚影,却见对方消散前露出解脱的笑:“去镜渊之心吧,那里有你们师父藏了百年的——”话未说完,虚影化作墨色,融入镜湖,留下最后一句低语,“双生守境人,从来不是镜与影,是光与光的重叠。”

      生境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林砚秋扶着沈照临踏上生境的土地,发现《余境图》上的“烬”字墨痕已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两个交叠的菱形光斑,像极了他们腕间的红绳与玉佩。远处传来老陈的惊呼,那些被操控的画师们已苏醒,手中的画稿变成了正常的山水花鸟,只是每幅画的角落,都藏着极细的碎玉纹路——那是镜渊留下的最后印记。

      “接下来怎么办?”林砚秋望着沈照临左臂未褪尽的墨色纹路,突然发现对方耳尖的朱砂痣在发光,与他眉间的黑气形成微妙的平衡。

      沈照临笑了,指尖划过林砚秋掌心的玉佩裂痕:“去镜渊之心,看看师父到底藏了什么。”他望向天边,镜渊入口处的朱漆门正在缓缓闭合,却留下一道极细的缝隙,“或许,镜渊与生境本就不该完全割裂,就像我们……”

      “就像我们,共生共灭,却也能彼此照亮。”林砚秋接过话头,展开《余境图》,发现画卷最深处已多出一行小字:“双生镜影,同烬同光”,正是师父的笔迹。原来百年前,师父就已在画卷中留下希望——当双生守境人不再作为锁钥,而是作为彼此的光,镜渊与生境的界限,或许能真正成为守护的桥梁。

      (第四章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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