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四章
夜幕低垂，气温较前几日更冷。风穿过废墟楼群，像一只无形的手，掠过每一块金属边角。
Kael第四次推开了那道木门。
她站在门口短暂地停顿了一下，目光迅速扫过整个空间：两名熟客坐在靠窗的沙发区，照明仍是那种昏黄的灯，后门如旧紧闭。
——没有异常。
她却没有立刻走向吧台。
她略微停顿后，转身，径直走向舞台旁的座位。
那张桌子有些冷清，桌角落着一层浅灰尘，像是许久没人动过。椅子微微不平，坐下时轻轻一晃，她却没有挪动。
程知行注意到了。
他擦着杯子的动作轻微一顿，却没有抬头，只在静默中将手势换得更慢了一点。
“今天不坐老位置了？”他语气平常，像随口一问。
Kael拉下兜帽，慢条斯理地坐好：“换个角度看看。”
“也是。”他淡声笑了笑，放下手中杯子，走向调酒区，“老样子？”
“威士忌加可乐。”
“稍等。”
他调酒的动作依旧熟练流畅，Kael靠坐在椅背上，目光却没有移开舞台。
那支麦克风还在原地，木吉他仍旧斜倚着，像是正在沉睡，也像在等待什么人醒来。
舞台上的光比平时更温软一点，柔得像覆着一层纱。那束光落在麦克风身上，像是在无声邀请谁——开口说点什么。
Kael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那是梦里，她趴在某人怀里，被歌声环绕的画面。
“你是四月午后飘落的柳絮——”
她喉咙微微发紧，像是卡了什么。她抬手，缓慢地摸了下耳后，指腹触到那道熟悉的疤。
“给你。”
程知行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他将酒杯放在她面前，仍旧是一贯的比例，酒香中带着可乐的甜味与气泡的轻响。
Kael微微颔首：“谢谢。”
她喝了一口，冰块在杯中轻轻旋转，像是回应她的犹豫。
“你今天看起来……不太一样。”程知行忽然开口。
Kael抬眼，挑眉：“哪儿不一样了？”
他耸了耸肩，语气懒散：“感觉……更靠近一点。”
“靠近什么？”
程知行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目光落回那片舞台。
“你会唱歌吗？”Kael忽然问。
“已经很久不唱了。”他看着她，笑意很淡，“你想唱？”
Kael没接话，只是将酒轻轻晃了晃。她低头，缓慢地抿了一口。
空气安静了一秒。
“你这间酒吧，是你一个人开的？”她突然问。
“嗯。”程知行靠在吧台后，双臂交叠，“装修、选址、收音设备，都是我自己弄的。”
“所以那把吉他……是你弹的？”
程知行微笑，却没有正面回答。
Kael指尖在杯沿轻轻画着圈，那是她紧张时才会出现的无意识动作。
“今天如果你想唱，”程知行忽然说，“没人会介意。”
Kael猛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像落进冰窖。
“我不会唱。”
“你可以试着哼。”
她没有回答。
只是继续盯着那只麦克风。
像是某种无声的对峙——她试图从那道细长的金属中找出些什么，又像是被它死死盯住，不得不回望。
很久之后，她轻声说：
“我只是来喝酒的。”
声音很轻，不像是对程知行说的，更像是，对自己的自言自语。
她喝完最后一口酒，站起身。
从舞台前经过时，眼角余光再次扫过那把吉他。
琴弦上积了一层薄灰，光打在上面，像是曾经有人反复调过音，却最终放弃演奏。
Kael没有停下脚步。
她只是向前走去，拉开门。
风灌了进来，掀起她的兜帽，也吹得那只麦克风轻轻晃了一下。
像是回应谁，又像是等待谁。
门“哐”的一声合上了。
而酒馆里，那道昏黄的灯光还落在舞台上，安安静静，什么也没说。
插入书签
插入书签
↑返回顶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