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官赐福同人】命道守恒

　　底下嗡嗡低语，台上正想词把这小孩怼了走呢，那边又道：“我出钱买下这场戏，您给开个价，成交了就换一个。”
　　评书先生脸色一变，见这小孩生得确实风流倜傥，眉间还有一点朱砂，像是富贵的公子哥，便要了个大的数。引得四下惊呼，连其他班子的闲散戏子也来凑热闹，灰狐面混在一颗颗花花绿绿的小脑袋里，坐在年轻人身边的少年似乎感受到什么，向他的方向看，他一对上少年的目光，就刷地缩回人群里。再瞧那年轻人已经掏了根金条，看得食客眼直，末了还撒些铜板，豪放地称：“给大家陪个礼，望各位莫要见怪”。大家忙着在地上捡，打作一团，老板趁机收了金条。再齐整回来时，已经没人多评论什么。他们各自有各自的小心思，有些人甚至怀疑他真是水师的弟弟……
　　“可水师不是只有个妹妹吗？他们神像都供在一起呢。”
　　“管他的，有钱拿就成，神仙那些事儿咱说不明白。”
　　此时戏班子再奏乐，居然意外的正经不少，这曲子能听出个形儿，似乎是哪里的民乐。
　　“这老板倒是会做生意。”少年淡淡地道，撑着脸，像是看过很多次了。
　　年轻人哈哈一笑，似乎也猜到是什么戏文。
　　那男子抬起头。
　　台子上出来一黑一灰一男一女，男子柳眉细目，披着头发，温温吞吞；女子杏眼樱唇，身材姣好，柔柔美美。
　　“贺郎君，前日金榜题名时，今日洞房花烛夜，你可开心？”
　　“开心！妙娘子，我们今后定要长长久久，永不分离。”
　　看来是一出经典的故事，大概是：书生高中状元，迎娶青梅竹马，在朝为官清廉，得贵人相助，悟道飞升。
　　风师信徒那边连连赞叹，直呼好戏！这就捧碗给年轻人敬酒，说是要谢这位小公子——看来这是他们那位大人的戏文了。
　　评书结束，三人起身，少年还是时远时近地跟在两人身后。前面两位时不时回头同他聊上一两句，他哈哈地回应，神情却默默沉下来，反手解下月牙铲，若有所思地抚摸。
　　灰狐面将自己藏在一个壮汉身后，同三人组只隔了一个人的距离。
　　“风兄，地兄我得回去了……”年轻人放下太阳穴间的双指，眉毛塌成一个“八”字，可怜巴巴地道，“我哥殿里的小神官告诉我，今晚南海来了一批新祈愿，说是很厉害的水鬼闹事。到时候要是我哥找不到我，又该生气，然后下来捉我了。不能让我哥担心太久……”
　　他活泼的嗓音有一瞬显得很老实，随后俏皮地压低声音补上一句：“等南海的水鬼消停了，我们三个再聚！”
　　少年不紧不慢地说：“好，你们先回吧，我有些事。”
　　被称作“风兄”的男子不放心地问：“什么事？”
　　“对啊，地兄今天心不在焉的，还到处张望！怎么？是不是看上哪家妹妹，魂被勾走了？”年轻人用折扇呼呼扇风，似乎马上能吟诗作赋。
　　少年正正脸色，见他端的打油诗人架子，又漏出笑意来，只得不客气地戳了他的脸，谴责他不务正业，脑子里都是花花草草。
　　那男子严肃地一边拎一个分开二人，道：“到底怎么回事？”
　　少年示意他们凑近，对两人耳语几句，那两人面色一紧，三人挪至偏僻处窸窸窣窣不知说了什么。
　　少时，那男子和年轻人并肩走了，少年将月牙铲往身上一背，把藏在暗处的灰狐面揪了出来，那面具覆盖了他的半张脸，只能看清一双墨棕的眼睛和一张紧绷的嘴。他戳戳逼真的狐狸鼻子，问那人“疼不疼”，那人嘴角松了松，好像要笑。
　　少年松开他，板了脸，道：“为什么要跟踪我们？”
　　那人呃呃啊啊了一阵，半晌才凑出一句完整的，大意是：他是地师大人的信徒。
　　少年面色一滞，随后露齿一笑，压低声音：“我知道你没有恶意，不过还真没想到你是我的信徒，”他兴冲冲抽出地师铲，铲子在他手里清脆地响，“凡人看不到它，这是我的法宝，它一进这个门就响个不停，我就是这样找到的你。”
　　灰狐面拘谨地站着，紧盯那少年摊开的手，自己的手则回身，按住背上的土棕包裹。
　　“你呢？你怎么能看出我是地师？”他兴致勃勃拉着那人，找到一间包厢坐下，“我们为了隐藏身份，特意化名而且收了神光，还做了不少伪装，差点就要集体化女相了哈哈哈。”
　　灰狐面注视着容光满面的少年，做了几个深呼吸。
　　少年把菜谱递给他，拍着他的肩告诉他不用紧张，点些爱吃的，他无所适从地拿了菜谱，只好硬着头皮点了。
　　“……你知道我这个法宝的反应意味着什么吗？”少年问。
　　灰狐面摇摇头。
　　“意味着它认定，眼前的人内心纯正善良，踏实肯干，又精于工匠之职，通晓工程之道。”少年目光炯炯，握住灰狐面的手，“可能会有些唐突……，但是……但是……你有没有意向来地师殿……当我殿里的同神官……”少年握着他的手紧了紧，似乎是注意到他细微的颤抖，脸上浮现出担忧之色。
　　“怎么了？”
　　泪水从面具边缘滴落，灰狐面颤声道：“地师大人，您过得怎样？”
　　少年慌忙松开他的手，“过得……挺好的。对不起，我一个劲说太多了，没有注意到你的感受。”他柔声安慰，竟然忘了去思考方才那个问题有多么没头没脑。
　　“那就好……”那人失魂地道。
　　“二位爷，菜来喽！让一让，让一让哈。”店小二端了两盘上来，少年眼前一亮。
　　“好品位！都是我爱吃的，来，先吃饭吧？”少年给他夹了菜，二人默默地吃完。
　　灰狐面没有立刻答应他，而是承诺，等料理完一些事后就和他去上天庭。少年也不急，只是神情略显失望。
　　他送给灰狐面一个鲁班锁，道：“如果能来了，就解开它。”
　　灰狐面道了谢，接过锁，郑重地收好，两人一个回了天际，一个流浪在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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