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流而下

　　浩浩荡荡的队伍总共抓获五个人，进去的时候看到的是一条线的包装团队，灌酒，订盖，包装，装箱，封箱堆货，麻利得像是做了成千上万次。

　　将所有人的通讯设备没收押进车以后，林梢大约看了一下仿冒的酒水，卖相几乎可以以假乱真，反正她这种门外汉完全分别不出来，至于味道如何，林梢决定私藏两瓶，等过段时间队里聚餐的时候，让整个队的都记住伪劣产品的味道，免得以后要扩展这方面的业务，整个队的人真的不知道什么味道，假的也喝不出来，那丢人就丢大发了。

　　出发回队之前，林梢给曹晓打了电话，大概意思是意外获得赵飞仿造伪劣产品的地方，地点已经同步到微信。

　　至于抓到的嫌疑人，由于跟一起诈骗案有关，要先带回总局，但事发地是支队管辖范围，有必要告知一声，剩下的事需要支队的援助。

　　曹晓听完林梢的话，整个人是愤怒的，此时他还当着下属的面，只能在忍住骂街之前把电话给掐断，林梢这是摆明了是要把人给带走，但是善后的工作还要他来做，这真是叔可忍，婶儿不可忍，好在曹晓现在走在街上，勉强算个叔子辈儿的。

　　总队现在可谓是所有馅儿的饺子都混在了一个锅里，而且皮的颜色还不一样，且不说人手够不够这个问题，现在怎么给两个死者家属交代都是问题。

　　现在要求将赵飞的案子移交到自己的手上，似乎整个分队和总队能干事的人就她一个，就算拯救末日的英雄都还有一帮实力相当的伙伴呢，现在啥都往自己身上堆，这合适吗？于是林梢又在心里把想骂的人骂了一个遍。

　　但现在局里现在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她有些说不定，按理来说A市灰色产业已经算是沉疴了，每次打击就是擦点皮，抓的人一大把，关押十天半个月，转身还不是就放了，就算诈骗案追溯源头，只要咬死不知诈骗公司详情，顶多就是涉嫌伪造伪劣产品的问题，而且刚才林梢大约看了一眼，就厂里目前存的那点量，拘留半个月交点罚款人屁事没有。

　　所以林梢仔细想了一下这几年不同寻常的地方，唯一能解释的就是龙头企业闭着的那只眼准备睁开了，或许陈然作为龙头企业现董事长独子能给点消息。

　　于是林梢眼睛转了一下，不以为意的问道：“话说陈然，你多久没回家了？”
　　“啊？林队，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我可是靠实力进来的，跟我爸一点关系都没有。”

　　林梢看着他那要多真挚就有多真挚的眼神叹了口气，果然想从二世祖这里问点什么比登天还难，于是抬手拍了一下陈然的头表示自己的愤怒。
　　“看着前行的路”。林梢愤怒的提醒道，吼完林梢突然想到什么，拿起手机给环保生态局的朋友发了个消息，什么都要靠自己的日子真累，而且一想到分队曹晓一天闲的蛋疼，还和自己拿的工资差不多就更气了。

　　关掉手机准备用回队这段时间闭目养神的林梢手机在这时响起，一看是老马，接通以后就听见老马的声音：“尸检结果已经出来了，稍后我把电子版发给你，不过我刚才看了除了死者赵露有点问题，赵飞跟在现场预估的差不多，你什么时候回队里？”
　　“死者赵露有什么问题？”
　　“尸检报告显示，她刚流产，而且死者丈夫现在在上海出差，定了最近的机票回来，我查了一下晚上十一点过下飞机。”老马说完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尸检报告显示，是引产。”

　　虽然这个手术不是大手术，可在这出生率这么低的时代，每个孩子从怀着开始，就金贵的像什么似的，正规医院不会这么轻易就做引产手术，而且资料显示她还没孩子，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林梢沉默了一下，伸手捏了一下自己的眉头，然后才说道：“拿着报告去找死者家属询问，怀孕这么大的事，家属肯定知情，但引产这件事她父母和丈夫可能还不知道，也可能不是在公立医院做的，安排人挨着查，看她在哪做的手术，询问完了就先把死者家属放回去。”

　　而另一边的曹晓赶到现场的时候，只剩下厂里的瓶瓶罐罐，早已人去楼空，连空气中残余的味道都早已消失殆尽，气的他除了咬紧牙关往肚子里面咽口水，也别无他法。

　　这个城边的村稍微高一下，城市的霓虹映入眼帘，让他一时晃了神。
　　这才惊觉，这个城市的发展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些，几乎是几年一变，一个破败的城市因为一个产业快速发达不是个例，可这么丧心病狂的，应该不多。

　　监控那边，黑衣人驱车从小区出口出门以后不久就失去了踪迹，最后车辆出现的位置是一个加油站，人把车停下以后直接去了公共卫生间，然后就没见出来过，如果不是林梢的电话，他是准备亲自去加油站的，但他怀疑那里除了那辆车其他的可能什么也找不到。

　　是不是林梢早就知道他可能没有那么容易找到嫌疑人？这个念头在曹晓的心头萦绕着，让他有些不是滋味，他准备回队里把监控再研究一遍。

　　而另一边的小姜盯着赵露可能出现的所有监控，搜索着这个女人在死之前留在这个城市最后的身影，每一个资深的技术人员，如果是以前镜片没有那么发达的情况下，那么带的眼镜镜片可能有一尺厚。

　　浩浩荡荡的队伍一进警局，就注定了看到月亮升起来不算什么，他们还能在警局看到明天的太阳升起来。

　　林梢一下车就吩咐陈然道：“把人全部关在临时羁押室，就说他们老板赵飞已经被抓，让他们想好一会儿怎么录口供，然后通知所有人开会。”

　　准备扩展打击非法仿造产品业务的林梢此时才后知后觉今天什么也没吃，而食堂早就关门休息。
　　得，说好的朝九晚五，食堂阿姨倒是比她准时，不是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吗？这里有个人求投喂。

　　林梢突然想起好像办公抽屉里面还有几根巧克力，还有办公室好几个下属的办公桌上也有零食，果然压死骆驼的不是最后一根稻草，而是一顿饭，当然拯救骆驼的也可能是这顿饭，一想到还有东西充饥，林梢觉得这操蛋的人生终于又有盼头了。

　　灯火通明的警局，注定了是个不眠夜。

　　林梢抱着搜刮到的零食直接进了办公桌，一边吃一边看着电脑上的资料，无论是赵飞还是赵露此刻的信息几乎完善到了就差今天吃什么，可是无论怎么看，林梢都找不出赵露自杀，赵飞他杀的理由。

　　局里怀疑赵飞是因为诈骗案的关系被杀，可是这实在太牵强，毕竟他最多算供应商，诈骗公司就算杀人怎么着也杀不到他的头上，而且现场看起来不像是雇凶杀人，更像是仇杀，到底是为什么呢？

　　其实所有案件激情杀人占百分之九十九，排查询问锁定然后暴力抓捕凶手，所以林梢崇尚暴力，偶尔动动自己敏锐的观察力，那不知道智商几何的脑袋，她其实很少用，偶尔用起来总感觉生涩。

　　等所有人都到了会议室，林梢刚好啃完手里的面包，最后进门的陈然一看，那不就是自己办公桌上的嘛。

　　林梢收回自己的思绪，然后摸出手机给曹晓打了视频通话，一接通就传来曹晓骂娘上的声音：“林梢，你他么总局了不起是吧，在我的地盘上把人带走了，还不带打招呼的......”
　　等他说的差不多了，林梢才把手机放道会议室后方的手机支架上说道：“我要是你，就趁我们开会的时间马上开车来总局，或许刚好可以赶上审问赵飞加工厂员工。”

　　话说完对方意识到现场还有别人立马闭了嘴，然后林梢就直接视频转语音，在场的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就怕在支队那里受了气的林队把气撒到自己头上。

　　正副局长包括大小几个领导也在这时迈进了会议室，浩浩荡荡的就像是检查任务似的，这不就是在检查任务嘛，检查任劳任怨的林梢工作到底干的如何了。
　　局长秦长天，生了两只眉毛往上翘的眉毛，看上去不怒自威，而副局孙春和就和蔼多了，眉眼弯弯的，很是让人亲近，其他人林梢也都很熟悉。

　　信息时代，其实人手一台电脑几乎就可以跳过很多开会细节，但是年龄上去了的领导显然还需要按部就班。林梢没办法只能让各个部门挨着汇报一遍，这样一来曹晓可能还会赶上后半场的会议，这真是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林梢看到大大小小的领导，然后默默的将手机的扩音关闭问道：“法医那边什么情况，有什么发现？”

　　张姐手里的资料拿了一份给领导，然后才说：“根据死者家属确认，死者赵露，死亡时间距离村民发现尸体时间大约是10个小时，死亡原因是割腕引起的失血过多，尸检发现死者三天之内做过大月龄引产手术，没有其他外伤，几乎可以认为死者死于自杀，资料法医助理已经同步到系统上了，你们可以自己查看一下。”

　　话刚落，林梢就把询问的眼神移向了老马，得到的是老马的肯定，看来痕检收尾也没得到有力的证据。

　　而一听到是自杀，林梢没来得及说话秦局那边先松了口气，毕竟一个自杀案可比他杀案好处理多了，秦局直接对着林梢说到：“非常时期，林梢你安排个人排查一下，没什么大问题直接结案，直接说说赵飞的案子。”

　　夏灵看了一眼林梢的脸色，将资料递给了秦局说到：“根据死者家属确认死者赵飞，腹部有三刀致命伤，手指和生殖器都被宰下，杀人的是一把水果刀，宰下器官的是一把宰刀，我们对比了现场留下的宰刀和水果刀与伤口吻合，没有其他外伤，基本判定为他杀，以上资料法医助理稍后会同步到系统。”

　　从看到现场，林梢每一次回想带入凶手的位置，她都觉得这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复仇，无论是宰断手指洒落在客厅还是将生殖器官切下切成片，这个过程充满了报仇者无比畅快的风格。
　　所以林梢在心里是不愿意去承认死者的死和诈骗那边有关系，但是这个人肯定是脱不了干系的，经济诈骗案和人命案，林梢是把后者放在前面的，但是林梢也知道，局里想要借此舆论彻查其他事也是势在必行。

　　这时，曹晓很识趣的将支队那边的痕检资料发了过来，但其实林梢不用看也知道怎么回事，但还是点开看了一眼说：“根据支队那边的痕检资料来看，现场洒落的血迹表明，死者是进门就被凶手杀了第一刀，然后追到客厅下的第二刀第三刀，等凶手差不多快死了，才进行了接下来的残忍行为，我个人倾向于死者是被熟悉并且有过节的人杀害的。”

　　开车的曹晓听到林梢的话，也是愣了一下，把支队都给支出去的案子，如果只是一场熟人作案，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秦局看了一眼说话的林梢，他知道林梢这判定的案子是没有错的，而且就她的性子，想借着这个案子做点什么名堂机会应该不大，但还是试探性的说道：“按照你的思路要怎么去查？”

　　这是给林梢机会，就算不借着买凶手杀的情借口去查，也必须要给出个态度，知趣的林梢回：“分两队，一队去查死者赵飞所有的人际关系，最近见的人做的事，全部摸清楚，另外一队查死者生意往来以及资金链。”

　　孙副局此时终于打了个圆场：“小林啊，有什么需求尽管提，这个案子影响实在是太恶劣，上面的压力也很大，能尽快破案最好，技术部门那边怎么说？”
　　林梢只能接过话：“孙局，信息太大，还在筛查，我已经通知支队全力配合，我们会尽快破案给家属和局里一个交代的。”

　　现场的每一个人都感觉到了压力，大气都不敢出，也隐隐约约觉出了案件没有那么简单的问题，林梢此刻将案件定在了熟人作案上面，也终于注定了那层丑陋的面纱揭开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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