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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春》
兰城今天出了大太阳,玻璃橱窗的光反射落在焉嘉客的侧脸,林栖逆着光看着门口长身玉立的人,一时晃了神。
曾琴书起身往门口走,说:“修,你的弓怎么了?”
曾琴书喜欢研究琴、弓,小店除了接受定制琴,也负责修琴、修弓。
焉嘉客说:“您好,我想换一下弓毛。”说完走上前来,将琴弓递给曾琴书。
曾琴书一看,问道:“你要换普通还是好点的弓毛?”
焉嘉客说:“换好点的。”
曾琴书说:“好点的会有点贵。”
这时,一直没出声的林栖说:“爷爷,就按他说的来吧,经常演出贵得好。”
曾琴书看向林栖:“小夕,你认识啊?”
林栖从后面的休息区走到前台,焉嘉客才看清,眼里是惊喜的光,说:“好久不见。”
林栖冲他点了点头,给曾琴书解释道:“我学妹的哥哥。”
焉嘉客听到林栖的介绍,脸色微微变化,视线落在一直没有抬头看他的林栖身上。
“哦,那我给你换个好点的。”他转身拿出样品,给焉嘉客说,“蒙古马毛,你看看行吗?”
焉嘉客说:“可以,多少钱?”
曾琴书说:“五百给你吧,手工费看在你是小夕同学的份上就不要了。”
林栖扯了扯曾琴书的袖子:“是学妹的哥哥。”
焉嘉客说:“还是按原来的价算吧,您这么好的东西卖给我亏了。”
焉嘉客这话是对曾琴书说的,眼睛却看着林栖,仿佛在重复刚才林栖那句话。
林栖觉得自己眼花,竟然觉得焉嘉客有些不高兴。
曾琴书说:“那行吧,小夕你帮我登记一下,我去做琴了。”
林栖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剩她和焉嘉客两个人了。
林栖说:“我会让爷爷尽快给你做,你先留个电话和姓名,先付一下定金,等做好了之后你再付全款”
焉嘉客说:“焉嘉客,182********。”
他没有解释这三个字,像是笃定了林栖一定会正确学出来。他凑近了些,看林栖写的字,夸赞道:“你写的字挺好看的。”
林栖感觉到焉嘉客凑近的温度,抬头撞进焉嘉客近在咫尺的眼睛,呼吸一窒。她从乱了的脑中分出了一些思绪,第一次问焉嘉客的名字时就问了这三个字怎么写,后来她读《诗经》才知道焉嘉客三个字的出处,而现在焉嘉客不记得她,她应该问一下的,露馅了。
焉嘉客看着林栖渐渐泛红的脸,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为什么装不认识我?”
林栖说:“我以为你不记得我。”她都没发觉自己声音有些抖,肩膀因为紧张而绷紧。
焉嘉客弯起眼睛,轻笑,像在笑林栖笨:“我记忆力很好,妹妹的学姐。”后面两个字咬的很重。
林栖起身,故作镇静:“登记好了,做好给你打电话。”
焉嘉客说:“也留个你的联系方式和姓名吧,我也好问进度。”
林栖写了个纸条递给焉嘉客。
【琴书,0931-******】
焉嘉客拿到纸条,看着上面写得极好的行楷,被气笑了,又拿林栖没办法:“谢谢。”
林栖看着焉嘉客离开的背影,心想,其实你早就有我的联系方式了。
林栖的心又跟着焉嘉客走了,一脸失魂落魄地走到休息区。
曾琴书问:“你喜欢他?”
林栖忙说:“没有。”
曾琴书说:“我看着你长大,你眼睛一转我就知道你在想什么。”
林栖不说话,曾琴书说:“小夕,如果你喜欢就去追他,我支持你。”
听曾琴书这么说,林栖勾起嘴角笑了笑,她的什么决定被不支持过。
林栖问:“你觉得他人怎么样?”
曾琴书低头做他的琴,刻刀在木头上发出呲呲的声音,过了几秒说:“这我看不出来,但是年轻人不在感情上受点伤,怎么可能知道正经缘分多珍贵,凡事不要留遗憾。”
林栖喝了口水,回道:“知道了。”
下午三点,曾琴书在旁边喝茶,指挥林栖做琴的时候,于憬到了。
“爷爷好。”于憬性格安静,看到林栖在做琴,就坐到曾琴书旁边。
“你可算来了。”林栖坐起来,揉了揉腰。
曾琴书问:“小憬,来找夕夕玩啊。”
于憬接过曾琴书的茶:“嗯嗯,我们都半年没见了。”
林栖说:“爷爷,我要和小鱼出去玩。”
于憬问:“不是说要拉琴给我听吗?”
林栖摊开全是木屑的手,苦命地说道:“做了三个小时的琴,饶了我吧。”
曾琴书说:“去玩吧,有的是时间。”
林栖拿到曾琴书的赦令,马上解下自己的围裙:“好的,小鱼我们快走。”
她朝曾琴书说:“明天我再来。”
曾琴书说:“好。”
外面比里面冷很多,林栖却觉得整个人都得到了释放。虽然林栖在曾琴书哪里“为非作歹”都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他毕竟担着老师和长辈的身份,尤其是做琴,曾琴书更是比林栖导师还要严苛,三个小时,林栖眼睛都快瞎了,手都要费了。
“还是外面好啊!”林栖挽着于憬的胳膊,“感谢你来救我。”
于憬笑着说:“快决定我们去吃什么。”
林栖真的有些饿,开始报菜名:“我想吃小蛋糕、炸串、烧烤夹饼、烤肉、麻辣烫……”
于憬仰天长叹:“只能选一个。”
林栖靠在林栖胳膊上,蹭了蹭,说:“小鱼,要不然都吃吧。”
于憬另一只手支开她的头:“我们两个的饭量,撑不到你想吃炸串。”
林栖结束她不切实际的幻想:“那我们去吃烤羊肉串吧,就我们上次去的那家,他们家鸡蛋牛奶醪糟好喝,没有一点牛奶味。”
于憬点头:“行,我们坐公交去。”
冬天,兰城的天黑得很早,等到店里,外面路灯都亮起来了。
林栖和于憬点完菜,手里握着大麦茶,边喝边聊天。
于憬问:“你和那个谁现在什么情况?”
林栖被这么一问,又想起来早上,焉嘉客凑近的脸:“没什么情况,不过今天又见到了。”
于憬支起脸,来了兴致:“在哪里?”
林栖说:“就在店里,他来换弓毛。”
于憬说:“你以前说过他住在你初中附近对吧。”
林栖点头,焉嘉客初中离学校步行十分钟,当时林栖羡慕了很久。
于憬分析道:“兰城能换弓毛的琴店那么多,他非要坐近一个小时的公交跨区换,他知道你在哪里啊?”
林栖有时候也佩服于憬的脑洞,无奈道:“他最多是知道爷爷的店做琴很好,慕名去的,怎么可能是因为我。”
于憬叹气:“好吧,应该是我想多了。”
“你们今天见面就没发生些什么?”于憬见林栖脸色微变,这里面指定有故事。
“没什么,就是我登记他信息的时候,他说我字好看。”林栖隐去一些尴尬场面,解释道。
于憬自然不信,探究的目光盯着林栖。
林栖投降:“好吧,他问我为什么装不认识他,还凑得很近。”
“所以呢?”
“他最适合简单的搭配,一套白衬衫就很好看。”林栖想到他上学时就喜欢穿各种各样的衬衫,“他今天就穿的白衬衫,袖子挽上去,不说话的时候感觉整个人冷冰冰的,但是他一笑又觉得很……”
“很什么?”
“很妩媚。”
什么鬼形容词。
于憬看着她一副着迷的样子:“中毒不浅。”
林栖手支着脑袋,嘟囔道:“是你让我说的,又来怪我。”
于憬说:“你这叫不喜欢,你这叫很喜欢。”
林栖道:“我也没说我不喜欢。”
说话间,菜终于上齐了,两个人先拍照,才开始吃饭。
嘟——
林栖拿起手机:“姐。”
对面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小姨,我们元旦晚会要请家长去看,我爸妈都忙,你能去吗?”
林栖说:“好,你到时候把时间发给我。”
“谢谢小姨。”
“不客气。”
林栖放下手机,于憬问是谁。
林栖说:“白念时,让我去看他们初中元旦晚会。”
白念时是她堂姐的孩子,两家人关系很亲,她看着白念时从小长大。林栖堂姐开公司,每天跑得不见人,堂姐夫体制内请不上假,过年时间都得值班,林栖替他们开家长会都去了好几次。
于憬说:“这么好。”
“每年都办,挺无聊的。”
吃完,两个人结账收拾东西往外走。
街边车水马龙,干枯的槐树枝还挂着一些没掉的枯叶,整片天做它的背景,蔚蓝深远。
于憬说:“说不定,你能遇见焉嘉客。”
林栖说:“怎么可能。”
于憬说:“打个赌,要是你见到怎么办?”
林栖第一次对打赌势在必得:“你赢了,就给你买那款三百多的新游戏,我赢了你……”
于憬说:“知道你想不出来,到时候随机许愿吧。但我觉得我必赢。”
林栖想她也不会算卦,怎么这么自信:“我觉得这次肯定我赢。”
她和于憬大赌小赌都打过,每次都是于憬赢,这次肯定她赢,胜负欲在这一刻比见到焉嘉客还要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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焉嘉客:出自《诗经·小雅·白驹》“皎皎白驹,食我场藿。絷之维之,以永今夕。所谓伊人,于焉嘉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