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act 2: 柏林 (5)
巴黎,剧院后台,午后。
露希纳站在舞蹈教室中央,纤细的身影映在木质地板上,阳光透过落地窗,柔和地洒在她的身上,勾勒出一抹近乎透明的轮廓。她穿着一袭贴身的黑色练功服,长腿笔直地并拢,脚背自然绷直,仿佛随时能跃入一场无声的舞蹈。
镜子里映出她的脸,那双浅色的眼眸依旧澄澈平静,仿佛未曾被昨夜的任何事打破分毫。
——她当然知道卡佳还没走。
从早晨马图什卡的那场谈话开始,她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她们的对话平静,像往常一样,像母亲与女儿之间例行的交谈,可她心知肚明,马图什卡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都藏着她尚未点破的安排。
卡佳·伊凡诺夫并非一个普通的客人。
这一点,她昨夜或许已然明白,只是当时,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但现在,她必须重新考虑了。
她垂下眼帘,缓缓地抬起手,指尖掠过脖颈侧的皮肤,仿佛还能触碰到昨夜卡佳的呼吸,克制的,带着危险的审视——不一样的欲望,足够逼近。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稳重的脚步声。
她没有回头。
门被人推开,卡佳的身影出现在镜子里,她依旧是一身冷峻的黑色西装,搭配一件米色的风衣,剪裁流畅,线条利落,深色的短发随意地落在耳侧,少了昨夜的轻佻,整个人透着一股刻意收敛的沉稳感。
她站在门口,手插在口袋里,目光不紧不慢地落在露希纳身上,沉静而带着审视。
露希纳仍旧没有回头,只是缓缓地收紧脚尖,足尖鞋摩擦着地板,发出轻微的声响。
“伊凡诺夫小姐,”她轻声开口,语气一如往常的温柔礼貌,“您还没走?”
卡佳没有立刻回答,她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脚步缓缓踏入教室,风衣的衣角随着她的动作晃动。她靠在门框上,眯起眼,打量着镜子里露希纳的神色。
“我要走了。”她语调慵懒,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闲适。
露希纳轻轻地点头,动作优雅,像是在回应某个普通的告别。
“祝您旅途愉快。”
“——带上你。”
卡佳的话打破了平静,语气淡然而平稳,却无比笃定,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露希纳的指尖。她终于抬眸,透过镜子,与卡佳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
她的眼神依旧平静,甚至可以说,毫无波澜。她并未露出惊讶,也没有流露出任何多余的情绪,只是歪了歪头,像是在认真地思考这句话的深意。
“柏林家族也缺芭蕾舞者吗?”她柔声问,语调轻缓得宛如耳语,带着一丝近乎无害的疏离。
卡佳低低地笑了一声,缓缓地走近了几步,直到站在她的身后,目光投射在镜子里,两人的身影重叠在一起,形成一幅极其微妙的画面。
她侧头,俯身凑近了些许,嗓音压低,带着近乎蛊惑的危险气息。
“缺你。”
露希纳看着镜子里的她,眼神仍旧冷静,却让人看不透。
她不慌张,也没有拒绝,只是缓缓地放松了足尖,重新站直身体,然后缓缓地转过身,终于正面对上了卡佳的目光。
她看着她,目光平静,双手交叠在身前,声音轻柔却疏离。
“您征求过妈妈的同意了吗?”
卡佳扬眉,手指漫不经心地摩挲着风衣的口袋,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你觉得呢?”
戏谑。
露希纳看着卡佳,眼底的情绪晃动了一瞬,指尖缓缓收紧了一些,但很快,她便恢复了原本的冷静与从容。
她终于明白了。
——马图什卡同意了。
或者更准确地说,马图什卡让她去的。
这是一个交换,一场交易,一个尚未彻底掀开的棋局。
她并不知道母亲与柏林家族之间的谈判细节,但她知道,她现在是其中的一枚棋子。
她缓缓地吸了一口气,眨了眨眼,然后,露出一个极其温柔而得体的笑。
“那好吧。”她轻轻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近乎乖顺的顺从。
卡佳挑眉,似乎有些意外她的顺从,目光沉了沉,眼底划过一丝探究的意味。
“你不问为什么?”她低声问。
露希纳笑了,抬手理了理肩上的发丝,眼神澄澈得像是一汪平静无波的湖水。
“我的任务是听从安排,不是好奇。”
她的声音柔和而安静,仿佛只是在叙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然后,她向后退了一步,转身走向更衣间,手指轻轻地解开练功服的肩带,露出白皙的肩膀,目光未曾回头。
“伊凡诺夫小姐,给我二十分钟,我收拾好就走。”
她的语气温柔,平稳,从容,不带一丝犹豫,也不带任何情绪波动。
卡佳站在原地,目光盯着她的背影,唇角的笑意加深了一些,眼神却愈发幽深。
她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单手插进口袋,低声嗤笑了一声。
“狐狸。”她轻声自言自语道。
她原本只是想借走马图什卡的好女儿。
可现在——
她想看看,她到底能把这只狐狸,带到什么程度。
——
露希纳的行李不多。
她拥有的东西,本来就不多。
她的衣物大多是剧院提供的,舞鞋是消耗品,练功服也不过是黑与白的简单色调。她没有真正属于自己的房间,她的衣柜里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她的床头柜上甚至连一本私人日记都没有。
她所有的一切,都属于剧院。属于马图什卡。
她只需要收拾一个小巧的手提箱,放入几件便服,一双备用的足尖鞋,还有一瓶惯用的香水——淡淡的鸢尾与雪松混合的味道,轻柔得近乎不存在,却是她身上最容易被辨认出的气息。
她打开抽屉,目光落在里面那只银色的小匣子,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伸手将它拿起,轻轻放入行李箱的夹层里。
然后,她关上箱子,站起身,环顾了一眼这间住了十年的房间。
它干净,整洁,毫无个性。
她的生活一直都是这样,井然有序,不留痕迹。她不需要对某个地方产生留恋,也不需要为某样东西投入私人情感。她从来没有“离开”过任何地方,因为她从来没有真正“属于”过任何地方。
马图什卡让她走,她就走。
柏林……或者别的地方,对她而言,没有区别。
她走到门前,手指轻轻搭在门把上,停顿了一秒。
然后,她打开门。
卡佳靠在走廊尽头,正抽着烟。
她穿着黑色的风衣,袖口挽起,露出修长干练的手腕,黑色的短发在光影下略显凌乱,指间的烟头燃烧着微弱的红光,烟雾在她的指尖缓缓上升,模糊了她的神色。
她听见门开的声音,偏头,看向露希纳,目光冷淡而锐利。
然后,她笑了。“这么快?”
露希纳缓步走出,手里拎着那个小小的行李箱,站在她面前,轻轻地眨了眨眼,语气依旧温柔礼貌。
“我的东西不多。”
卡佳的目光缓缓地扫过她的身影,从她素净的妆容到那只小巧得近乎寒酸的行李箱,唇角的笑意更深了一些。
“看来,你是真的做好准备了。”
露希纳歪头,目光平静。
“如果我说没有,您会让我留下吗?”
卡佳盯着她,缓缓吐出一口烟雾,轻轻地弹了弹烟灰,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讽刺。
“不会。”
她的语气平静,没有丝毫犹豫,像是在陈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露希纳一笑,缓缓地点了点头。
“那就走吧。”
她的声音轻柔,毫无起伏,仿佛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早已被安排好的旅程,没有意外,也没有变数。
卡佳看着她,目光深沉了一瞬,然后,她转身,随手将烟头掐灭在墙边的烟灰缸里,单手插进风衣口袋,朝剧院的大门走去。
露希纳没有多看一眼,安静地跟在她身后。
身后的塔可夫斯基剧院依旧静谧而华美,舞蹈教室的琴声缓缓流淌,后台的灯光在走廊深处闪烁,空气中弥漫着常年不散的丝绒与古旧木料的气息。
她走出了这里,却没有回头。
——她从不回头。
门外,黑色的轿车已经等在那里,司机恭敬地拉开车门,卡佳先一步坐了进去,随意地搭着一条腿,视线在露希纳踏入车内的那一刻,缓缓地落在她的侧脸上。
车门缓缓关上,将巴黎的喧嚣隔绝在外。
引擎启动,车子驶入夜幕下的街道,朝机场的方向缓缓驶去。
一路安静。
车内的空气沉稳,只有引擎的低鸣和偶尔从窗外掠过的车灯投下微弱的光影。巴黎的街道在夜幕下显得格外平静,路灯投下金色的光晕,将柏油路照得温暖柔和,却无法穿透车窗内的沉默氛围。
露希纳坐在靠窗的位置,手轻轻搭在膝盖上,目光落在窗外迅速后退的街景。她不常离开巴黎,除了巡演,或者执行任务时。
但这次既不是巡演也不是任务。
她低垂着眼睑,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指尖缓缓地摩挲着行李箱的边缘,仿佛在思考,又仿佛只是单纯地感受那冰冷的金属触感。
她不是第一次被送往别的地方,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她从小被教导如何适应不同的环境,如何察言观色,如何在任何地方都能迅速融入,又或者——消失在不该存在的地方。
她从不抗拒改变,因为她知道,‘归属’只是一个虚无的概念。她属于巴黎,因为马图什卡让她待在这里;她属于舞台,因为她的价值体现在她的表演;她属于塔可夫斯基剧院,因为她的生活和它紧紧绑定在一起。
而现在,她属于柏林,因为卡佳说:“带上你。”
她不会问原因,也不会抗拒。
她只是顺从地执行,就像她一直以来做的那样。
只是,这一次,她隐约觉得有些不同。
她的目光缓缓地移向身旁的卡佳,后者仍旧是那副悠然自若的模样,半倚着车窗,修长的手指搭在座椅扶手上,视线落在前方,眉目沉静,深色的风衣外套随意地敞开,衬得她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天生的掌控感。
卡佳的存在感强烈,无论在何处,她都像是一把隐匿在风衣下的刀锋,冷静、锋利、危险,却令人移不开目光。
她是那种天生的掠食者,走到哪里,都有人护送,都有人恭敬地为她拉开车门,为她清理道路,为她安排好一切。
而露希纳——只需要跟在她的身边。
她静静地看了卡佳一眼,随后垂眸,嘴角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浅淡笑意。
多么奇怪的立场转换。
在塔可夫斯基剧院,她是被供奉的“艺术品”,是赞助人眼中的珍宝,是马图什卡手中的王牌。而现在,她只是一个被带走的“附属品”,是柏林家族继承人身边的一抹影子。
她不觉得委屈,也不觉得困惑。
这只是一场新的旅程,一个新的舞台,一场新的游戏。
卡佳忽然侧头,目光淡淡地落在她身上,眯起眼,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随意的探究。
“你一直这么安静?”
“……您喜欢听什么?“
卡佳盯着她,眸光一沉。
车厢内的灯光昏暗,只剩窗外偶尔掠过的霓虹在她们的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
“你总是这么乖?”她嗓音低哑,语调懒散,却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锋利。
露希纳轻轻偏了偏头,目光在她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后笑了笑,指尖摩挲着行李箱边缘,语气仍旧是那副温柔礼貌的顺从——
“如果您喜欢的话。”
卡佳眯起眼,指尖缓缓地敲了敲扶手,像是在评估,又像是在试探。
“所以你会‘变成’我喜欢的样子?”她轻嗤了一声,嘴角的弧度冷淡,带着一点意味不明的嘲讽,“挺方便的。”
露希纳垂下眼睑,唇角仍旧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弧度,温柔,柔顺,不带任何挑战或反驳的意味。
“这是我的工作。”她轻声说道,音色轻柔得仿佛夜雾拂过窗面,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缥缈,“我擅长让人满意。”
卡佳盯着她,指尖停下了敲击的动作,目光像是在她的脸上寻找什么。
“可惜,我不喜欢听话的人。”她缓缓说道,嗓音压低了一些,眼神带着一点审视,仿佛是在等着她露出破绽。
露希纳一顿,随后缓缓地抬起眼,视线落回卡佳的脸上,眼神澄澈得一尘不染,没有任何愤怒、迷惑或是不悦,甚至连困扰的神色都没有。
她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像是在思考什么,又像是在衡量接下来的动作。
然后,她轻轻笑了。
她缓缓地靠近了一点,歪头,像是认真思考了一瞬,声音柔软,带着一丝淡淡的兴趣:“那……我应该要更不听话一点吗?”
她的眼神没有,也没有玩弄,更没有真正的违抗,只是单纯的,好奇。
卡佳盯着她,瞳孔缩了缩。
这一瞬间,她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这个女人根本没有立场。她不是在迎合,也不是在试探,而是……在观察她。
她在等她的反应。
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在从她的言语和表情中提取信息,然后,调整自己该呈现出的模样。
——这是一场无声的审视。
一瞬间,卡佳不可置信地笑了。
低低的,几乎是带着一丝真正愉悦的笑意。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偏过头,手指在风衣口袋里摸索了一下,掏出一支烟,却没有立刻点燃,而是缓缓地转了转,指腹摩挲着烟身,声音淡淡的。
“你还真是个狐狸。”
露希纳没有否认,也没有回应。
她只是轻轻地笑了一下,睫毛低垂,目光落回窗外迅速倒退的城市夜景,手指仍旧缓缓地沿着行李箱的边缘摩挲,仿佛刚刚的那场短暂交锋从未发生过。
空气再次沉寂了下来。
卡佳低低地嗤笑了一声,点燃了烟,烟雾在黑暗的车厢里弥散,她侧头望着窗外的街景,眼神里透着一丝难得的耐心。
——
露希纳在看她。
她的目光沉静,安静得像是一潭没有波澜的湖水,可如果仔细去看,便会发现那层薄雾般的平静下,藏着的是无声的剖析。
她想要搞清楚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卡佳·伊凡诺夫。柏林家族的三小姐,马图什卡的教女,一个不属于塔可夫斯基剧院,却比这里的任何人都更接近马图什卡核心的存在。
她不喜欢被迎合,却又乐于观察别人如何迎合她。
她不喜欢听话的人,却又不愿意浪费时间去驯服一个不听话的猎物。
她带走她,却没有给出理由,甚至连目的都未曾明言。
她到底想做什么?
露希纳不喜欢不确定性。她习惯于掌握局势,习惯于在人群中游刃有余地调整自已。
可是现在,她发现自己无法立刻看穿卡佳。
这对她而言并不常见。
她的生活是一场无止境的演出,而她的能力,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掌握观众的需求,并将自己塑造成他们所期待的样子。她曾面对过无数复杂的、聪明的、危险的人物——政客、军阀、富商、黑手党,他们的弱点,她总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并顺势利用。
可是卡佳·伊凡诺夫不一样。
她像是一面没有裂缝的镜子,平静、冷漠,却又足够危险。她并不是那种单纯的掌控者——她对控制别人毫无兴趣,她甚至不屑于让别人屈服于她的意志。
她只是单纯地,不喜欢被操控。
露希纳当然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于是,她选择了最简单的方法——她不操控她,也不迎合她,而是观察她。
她的目光落在卡佳指尖燃烧的烟,落在她漫不经心敲击扶手的节奏,落在她眯起眼时,那一抹淡淡的试探。
她不介意玩这个游戏。
她只是要确保,在这个游戏里,她不会成为那个被操控的那一方。
——
“你一直这么盯着别人看?”
卡佳忽然开口,语气漫不经心,烟雾在她的指尖缭绕,模糊了她的神色。
她没有转头,却精准地捕捉到了露希纳的目光。
露希纳眨眼,眼神并未闪躲,而是轻轻地笑了一下,声音柔和,却不带任何真正的敷衍。
“您是个很有趣的人。”
卡佳嗤笑了一声,终于侧头看向她,眼神幽深,“哦?怎么个有趣法?”
露希纳没有立刻回答。
她只是伸出手,轻轻地拿起了卡佳放在车内置物架上的打火机,指尖缓缓地摩挲着金属的触感,随后,缓缓地凑近,替她点燃了那支已经燃到一半的烟。
火光跃动间,她轻声道——
“您是一个矛盾的人。”
她的语调依旧是那副淡淡的、轻柔的礼貌,眼神平静,仿佛只是单纯地在陈述事实。
卡佳没有立刻回应,她只是静静地盯着她,指尖轻轻地摩挲着烟身,眯起眼,嘴角缓缓地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
“矛盾?”她嗓音压低了一些,语气里透着一点不明显的危险,“你倒是说说看,我哪里矛盾了?”
露希纳歪头,手指轻轻地转动着打火机,目光坦然。
“您说自己不喜欢听话的人,却又希望别人按照您的规则行动。您说自己不喜欢被迎合,可如果有人完全不迎合您,您也不会浪费时间去驯服他们。”
她顿了顿,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眼神澄澈。
“您想要的,并不是服从,也不是反抗,而是某种……介于两者之间的存在。”
她轻轻地把玩着打火机,目光平静而柔和,声音缓缓地落下——
“您想要一个和您一样的人。”
——
车内短暂地陷入了一片安静。
卡佳没有立刻说话,她只是挑眉,嘴角的笑意仍旧挂着,可她的眼神却比刚刚更沉了几分。
然后,她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缓缓地抬起手,将烟缓缓地取下,修长的指尖轻轻地掐灭了烟头,眼神直直地落在露希纳的脸上。
“有趣。”她低声道,语气里透着一点真正的兴趣,目光眯起,像是在重新审视她一般。
然后,她忽然探身靠近了一点,身影压低,声音几乎贴着她的耳边,带着一点模糊的危险感。
“可惜,我对和我一样的人没兴趣。”
露希纳没有躲,也没有后退,她只是安静地看着她,目光依旧沉静,眼神里的笑意未曾散去。
“那就好。”她轻轻地笑了,语调柔和得像是在安抚什么,“因为我也不觉得自己和您一样。”
她的声音像羽毛一样轻,带着一种模糊的游刃有余,仿佛一只狡猾的狐狸,在黑夜里游走在危险的边缘,却始终不曾被真正捕获。
卡佳盯着她,指尖轻轻地敲了敲扶手,笑意加深了一些,目光却愈发幽深。
“看来,我带走了一个很有趣的东西。”她轻声道,语调意味不明。
露希纳垂眸,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语气依旧温和礼貌。
“您错了,伊凡诺夫小姐。”
她抬眸看着她,声音轻柔而安静,眼神平静得像是一潭深水——
“是我选择跟您走的。”
夜色下,车窗外的城市灯光迅速倒退,巴黎已经被抛在身后。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