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回溯

　　我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甚至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乔沐原本俊俏的脸庞因不甘而整个扭曲在一起
　　黑暗如老旧电视机的噪点般涌上，可光明又像潮水般涨起。
　　再次睁开眼，乔沐完好无损，就像刚刚沁入骨髓的死亡感不过幻觉。
　　一阵极细微的破空声从头顶响起，那声音轻若游丝，却被她瞬间察觉。破空声从头顶响起，脚步下意识后撤，只见眼前一具尸体狠狠摔在地上——是凤天骄！
　　“吓我一跳，原来只是一具尸体。”
　　天边，东方渐白。
　　等等，太阳不是刚刚落下吗？
　　她的视觉变得格外敏锐，连天边曙光中那一丝若有若无的色彩变化都能清晰分辨。
　　缓过神来，乔沐看着熟悉的尸体，心中已有了一些猜测。
　　隔壁班的阿哲一屁股坐在地上，动作虽发出不算太大的声响，但在乔沐那提升后的听觉里，阿哲原本端着水杯的手猛地一抖的细微震动声，以及“哐当”一声水杯坠地摔成无数碎片的清脆响声，都被她一一捕捉。
　　滚烫的热水溅湿了阿哲的裤脚，他却浑然不觉。他的唇无意识地哆嗦着，却是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只是下意识地拽向身边一个女同学略显宽大的袖口。
　　那女生虽还站着，可她脸上的惊恐却一点不比前者少，整个人抖如糠筛。
　　“啊！死人了！”
　　“这这这，这什么情况？”
　　周围学生逐渐围了上来，每一张惊恐万分的表情，每一个凌乱的脚步都和记忆中相差无几。
　　乔沐甚至能听到他们急促的呼吸声，和因恐惧而加快的心跳声。
　　莫非，我重生了？
　　而且感知力似乎有所提升。
　　周围的一草一木，哪怕隔着喧闹的人群，也可以清晰地捕获到。
　　一个地中海冲上来，将一整张广告牌盖在尸体上。
　　“看看看！看什么看？！和你们有什么关系？都回去，回去上课！”
　　张楠费力挤进人群，弄清原委后，毫不犹豫地掏出手机。
　　乔沐抢在主任之前冲到张楠面前。
　　“让开！”随后主任一把将乔沐推开，冲到张楠眼前，居高临下地死盯着对方。同时，手顺势向张楠右手处直直抢去，却扑了个空，“你干什么呢？谁让你带——手机呢？！”
　　电话铃声从后方响起，却又被迅速接通。
　　“安城林子镇团结大道475号北境学府，发生一起凶杀案。人刚死没多久，凶手或许还未跑远，速来。”
　　“好的，这里是安城市公安局110指挥中心，已调配附近的警力。请保持镇静，不要破坏现场……”
　　乔沐开了免提，一片混乱中，接线员沉稳的声线让所有人都安稳下来 。
　　所有人都看向乔沐，再无一人喧哗。
　　乔沐缓步走向张楠，将手机轻轻送回。
　　这次，主任没有阻拦。
　　“拿好，别挂断。”
　　“哦，好。”
　　只是这时，人群边缘有一两个人影远去。
　　“站住！”乔沐喊着，只是离去的人影却愈发多了起来。
　　有点不妙。乔沐认为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有作案的嫌疑，警方来之前，绝不能让任何人离开。
　　乔沐追上，人群让开一条道路。
　　似乎有人撞了乔沐的肩膀，可当她转头，却什么也没看见。
　　不管了，当务之急，是将那些擅自离开的人劝回。
　　“站住！别走！”离那些人越来越近，可那些人影却始终是人影，乔沐感到一阵恶心。
　　人影们对乔沐的喊话充耳不闻，乔沐干脆将手搭在对方肩上。
　　手穿体而过。
　　这哪里是什么人，分明就是一个个影子！
　　只见尸体旁，一个个黑影从围观的人身上剥离出。
　　“不是梦，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这些黑影就是上一轮所有人的活动轨迹！”
　　视线急速变暗，乔沐自己的身体也黯淡无光了起来。
　　黑影们愈发真切，呢喃声从耳畔响起。
　　不止听觉，乔沐的每一种感官都“听见了”这种呢喃，这声音无比真实，却根本无法理解。
　　就像人面对至高真理时的无力感一样，乔沐第一时间否认了呢喃声的真实感，而是自己的问题。
　　没有什么道理，这种直觉超乎逻辑，不容置疑。
　　乔沐的耳畔传来鸣响，眼前也发黑起来。
　　这是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再发挥作用，隔绝一切外部感官后，乔沐晕死过去。
　　……
　　入眼的是明亮的天花板，以及晃着光的吊瓶。阳光正好，已是晌午钟头。
　　正欲起身，一双手便搀扶着自己坐起。
　　意识到这里是医务室，乔沐终于放下紧绷的心脏，对上那一双清澈的杏眼。
　　“你为什么造谣，说这是一起谋杀？”
　　冷冷的问话声响起，打破了久违的和谐。
　　一个国字脸的精瘦男人，坐在离病床两三米远的座椅上，他目光如炬，向前倾身，眼神紧紧地盯着乔沐，似乎要将她看穿。
　　不必多说，乔沐便已经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我是负责这起案件的警员，希望你能配合调查，如实交代你所知道的一切。”
　　乔沐微微皱眉，心中暗自思索着，看来警方已经介入了，而这个便衣警察显然对自己之前的报警行为有所怀疑。
　　自己该怎么解释？总不能告诉对方自己已经死过一次，这些都是亲眼目睹的吧？
　　“先喝口水。”张楠递来一杯蜂蜜水，就像没听见那个警察大叔的问话。
　　乔沐看着雪白的一次性纸杯，阳光下，丝丝缕缕的糖在水中环绕。
　　“谢谢。”乔沐点点头，并不想表现得太亲切。
　　一口闷下小半杯，乔沐似乎恢复了些许气力，缓缓开口：“凤天骄和我是十年的朋友，我了解他，我认为他不会自杀。”
　　“你们关系很好吗？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乔沐沉思片刻：“忘了。”
　　“你说你了解他，却连他死前失踪了三天都不知道？”警察似乎被气笑了。
　　来者不善啊。警方总不能认为我有嫌疑吧？
　　可再一想想，还真是！
　　就连比较了解自己的古耿都下意识觉得是自己。
　　至于警方所说“造谣凶杀”一事，乔沐完全没放在心上。
　　这不过是警察问话的技巧而已，他们知道的，绝对比自己多的多。
　　这不是一起简单的凶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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