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烬吻

　　货梯钢索发出垂死的呻吟。姜瓷的瞳孔在数百个培养舱的冷光中剧烈震颤——那些悬浮在营养液里的"自己"，右眼虹膜正随着她的情绪变幻色彩。

　　"欢迎回家，姐姐。"林疏月的声音从顶棚喇叭渗出，"这些孩子都继承了你最完美的部分呢。"

　　厉砚舟突然暴起砸向操作台。他后背的蓝闪蝶刺青渗出血珠，电子纹路顺着脊柱爬上耳后："1998年厉氏生物实验室...你们竟敢重启'涅墨西斯计划'！"

　　姜瓷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翡翠镯碎片在掌心发烫，裂纹突然自动重组成三维地图——苏城地下三十米处，泛着红光的"JC-1983"实验室标识正在闪烁。

　　"很惊讶吗？"林疏月的身影投射在培养舱表面，"你七岁那年被绑架三天，可不是普通拐卖哦~"她突然切换成厉夫人的声音，"毕竟要提取完美虹膜基因，需要活体在恐惧中......"

　　厉砚舟的枪口剧烈颤抖。记忆如毒蛇撕咬神经——二十年前那个雨夜，十岁的他隔着实验室观察窗，看见浑身插满导管的女孩在尖叫。父亲说那是新买的"实验动物"，可那孩子的琥珀色左眼，分明是姜家祖传的...

　　"轰！"

　　货梯突然坠向深渊。姜瓷在失重中抓住厉砚舟的领带，血腥味混着他西装内袋的沉香味灌入鼻腔。那些克隆体的虹膜突然集体爆亮，在急速下坠中织成瑰丽的光网。

　　"抓紧！"厉砚舟用军刀卡住应急制动闸。刀刃与钢轨摩擦迸发的火星里，姜瓷看见他左耳后浮现条形码——和克隆体颈后的标识同源。

　　地面崩裂的瞬间，他们跌进布满苔藓的下水道。厉砚舟的腕表指南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翡翠裂纹标注的方位。姜瓷的右眼突然灼痛，虹膜浮现出DNA链状光纹。

　　"这是..."她摸着潮湿的墙壁，北宋时期的莲花纹砖突然在指尖苏醒，"苏城遗址地下甬道？"

　　厉砚舟撕开染血的衬衫。他心口的蓝闪蝶纹身正在溃烂，露出皮下微型投影仪："母亲死前给我的定位器，直通厉氏禁地。"他突然将姜瓷按在砖墙上，呼吸炙热而破碎，"但你要发誓，看到任何东西都不逃开。"

　　幽绿应急灯骤然亮起。姜瓷的惨叫声在甬道回荡——八百米长的洞壁上，贴满她不同年龄段的实验记录：

　　[1998.07.12 虹膜基因首次成功嫁接]
　　[2005.03.08 通感症诱发成功率突破92%]
　　[2018.02.14 克隆体情绪共鸣测试，主体出现妊娠反应]

　　最刺目的是玻璃展柜里的东西：七岁时的碎花裙浸泡在福尔马林中，裙摆血迹里沉着颗带编号的乳牙；十五岁的芭蕾舞鞋鞋尖开裂，露出藏着的定位芯片；甚至...二十三岁婚礼当天使用的口红，膏体掺着高浓度□□。

　　"这些是你每年生日收到的礼物。"厉砚舟的声音仿佛从地狱传来，"我父亲亲手放的追踪器，母亲负责记录生理数据。"他扯开皮带扣，暗格里滑出微型注射器，"而我一直被逼着，给你下神经抑制剂。"

　　姜瓷的虹膜开始流出血泪。记忆闸门轰然崩塌——原来游轮爆炸那晚，她不是去度蜜月，而是追踪厉夫人销毁实验证据。所谓的求婚，不过是厉父策划的"基因结合观测实验"！

　　"为什么...现在告诉我？"她攥紧厉砚舟的注射器，针头对准自己脖颈。

　　男人突然露出破碎的笑。他扯开左胸溃烂的皮肤，从血肉中挖出枚芯片："因为昨天，我的心脏停止跳动了三分钟。"染血的手抚上她脸侧，"在那三分鐘里，我终于看清实验室最深处的...我们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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