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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画面定格,红底合照下盖了民政局的印章。
短短几天,她的命运轨迹天翻地覆。
姜岑坐在车上,捏着这烫手的红本本直到指腹泛白,后知后觉地后悔起来,气鼓鼓捶了下坐垫。
姜岑啊姜岑,美色误人,你还就这么栽进去了。
领完证后司珩忙于公务,没和她同乘一辆车,Caleb接到任务送姜岑回家。
车辆高速行驶在空荡的道路上,姜岑瞧着外面陌生的街景,兀地开口,“这是回哪去?”
Caleb握正方向盘:“是香榭园,太太。”
“嗯......”姜岑听不惯这个称呼,默默轻冒了句,“我没那么老吧。”
“抱歉姜小姐。”
姜岑:“回姜家吧。”
Caleb放慢了驾驶速度,“这......”他有些为难,“司总只让我送您回别墅。”
“他要是问起,就说是我让的。”
Caleb纠结了好一会,无奈实在拗不过姜岑,又不能得罪司珩,只好劝说自己反正他们是夫妻,听谁不是听,识趣地将车往静园开。
黑色迈巴赫停在姜家静园外,院子里修剪花木的佣人见了姜岑,一个个又都低下脑袋来,和平日里完全不一样。
姜岑狐疑地顿了顿脚步,关上车门,临走前告知Caleb晚上不必来接,她会和司珩说清楚。
李管家听见风声,从大厅出来,也愣在原地。
女孩挎着包走进去,脚刚踏进门,就听见姜高鸿气急败坏的一句:
“你还知道回来,我以为你死了。”
底下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识趣退到旁边去。
姜岑慢悠悠捡起地上的东西,这是司家派人送来的喜帖,信封上画了个叉。她失踪那天,姜高鸿亲自上门,一面让人找姜岑,一面在婚期的事上拖延。
司父看出这事有猫腻,想调查清楚原由,和姜高鸿商量取消婚事。
以为联姻这事打了水漂,姜高鸿眼见到手的鸭子飞了,越发不满,更何况从林禧晶的状态来看姜岑肯定没事,只是离家出走了。
他颤着手指:“我以为你大小姐当腻了,再也不进这个家门了呢,真是翅膀硬了。”
这些尖酸刺耳的话姜岑自小没少听,奈何低下身去捡东西的时候,眼眶还是湿润了。
涩意漫上来,她喉间发酸,默不作声将帖子放在桌上。
郭兰矢在这时才出声,给姜高鸿捶肩舒气,“你啊,小岑只是好玩了些,年纪轻不懂事,你生这么大气干什么。小岑,坐下啊,来妈这坐......”
姜岑眼眶泛红,微凉的手背贴在眼皮上一瞬,咬牙退了半步,“不用了。”
姜父听了这话,刚压下去的怒气又起来了,凌冽地盯着她。
姜岑掏出结婚证丢在桌上,自暴自弃般:“如你所愿。”
郭兰矢连忙拿起那本结婚证摊开,起先不相信,直到看见司珩名字和脸对上了才满意笑笑。
她把结婚证献宝般递到姜高鸿面前,“你看,小岑多听话啊......”
姜岑原以为自己失踪这些天,姜高鸿应该会担心她,即使是出于一个父亲虚情假意的职责。
而不是像这样,急着把她像商品一样推出去。
可是她忘了,她从小就没得到过父亲的好脸色,有了继母后她的生存空间愈加艰难。
仅仅依靠姜父对亡妻那一点念想和爱,完全不能让她得到分毫的怜惜。
既然她做到了,姜父就没有理由再约束她。
“你答应我的,”姜岑坚定地望向他,“不能再插手我想做的事。”
-
姜家不是能让她感到心安的地方,她在这待了不到一会,就压抑的喘不过气来。裹着寒风坐进车后座,她拆下围巾,拿出镜子补口红,“去ElectBar。”
司机识趣地没多问,启动车子。
20分钟后,姜家的车停在ElectBar酒吧外。
林禧晶一行人早就在包厢里等姜岑了,见她推门进来,她第一个迎上去抱住,“honey你可来了。”
姜岑回抱住好友,感受到温暖的她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委屈又上来了,瘪着唇。
“怎么啦?”林禧晶拉着她坐到位置上,边上的男模识趣让开。
姜岑摇摇头,鼻子不通气囔囔了声,“没事......”
她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独自整理好情绪,没看见熟悉的面孔,不免问林禧晶:“你男朋友没来?”
林禧晶嗐了声,“别管他,”她揽着姜岑的肩,“看这几个怎么样,这身材不错吧,宽肩窄腰薄肌男。”
她啧啧叹:“不管今天有什么烦恼,在ElectBar,你就是皇帝。”
姜岑终于笑了起来,鼻尖还有点红,糯糯地嘟囔,“林则天。”
林禧晶勾唇:“管他呢,花钱的才是老子。老子今天就是天子!”
姜岑渐渐从烦躁郁闷的情绪中走出来,倒了几杯酒,身边的小帅哥一口一个姐姐地叫,不过分油腻的举动让她适应了些许,酒馆里放着爵士乐,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喝得多了些。
林禧晶知她的酒量,夺过她的酒杯,“不能喝了。”
“再喝一点点嘛。”姜岑软皱着眉,脸颊粉粉的,长发散在肩头,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纯欲又可爱。
“你已经醉了。”林禧晶伸长了手不让她碰到酒杯,“回家还是去我那?”
姜岑脑子晕乎乎的,听见“家”这个字,就想到了今早和Caleb的对话,还有和父亲的争吵,一时觉得自己已经被父亲赶出来了,趴在林禧晶肩上迷迷糊糊地:
“回家、司家......”
林禧晶奇怪地嗯了声,“司家?”
“嗯。”
“怎么回事啊?”
姜岑抵不过犯困的眼皮,靠回林禧晶的肩上,猫似的蹭了蹭找到个舒服姿势,“我结婚了......”
“和司珩?”
姜岑残留的意识已经不大清醒了,“嗯。所以......”她忽而站起来,“老娘不玩了!”
在场只剩她们两,林禧晶虚虚护着她,从她的只言片语里拼凑出来信息:“所以?你逃婚逃到了未婚夫家里?”
姜岑重重点头嗯了声,林禧晶笑她,“姜岑你也有今天啊。”
话落,面前的人又倒下去了。林禧晶摇晃酒杯的手微滞。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只是,远在曼哈顿的某人要是得知这个消息,不知道会不会疯。
包里的手机响了不知道第几次,林禧晶才听见,循着声响过去找,发现是姜岑的手机有陌生来电。打了好几次应该不是错拨,林禧晶索性替她接了,“喂。”
电话那头传来低沉而稳重的嗓音,“还不回家?”
背景乐的爵士声还在徐徐播放,林禧晶看了眼已经完全趴在她身上睡的姜岑,发定位让司珩来接。
挂了电话,林禧晶捏了捏姜岑软乎乎的脸颊肉,“起来了,你老公要接你回家。”
女孩不安地皱眉,往她肩上靠,喃喃地嘟囔,“没有,那是假的......”
什么真的假的。
林禧晶没在意小醉猫能说出什么话来,独自饮酒。
十几分钟后,男人推门而入。
他身上穿着精致考究的量体西装,眉目清冽,举手投足间皆是持重沉稳。
看样子,他就是姜岑那三十岁老公了。
外头寒气重,司珩外套上还裹挟丝丝缕缕的冷气,林禧晶朝他招手,“这。”
“她喝了多少?”
“不多,岑岑两杯醉三杯倒。”
她从容放下酒杯,将泛懵的姜岑扶过去,“麻烦你了。”
司珩将女孩抱起来,怀里的人比想象中轻,羽毛似的没什么重量。
迷迷糊糊间被人从一个温暖的怀抱扯到另一个,凉意冰得她蹙眉,连忙往外逃,“别.....”
姜岑极不安稳地挣扎了下,奈何身上没力气软得像一滩水,又推不开这座冰山,只好任由司珩抱着了。
“多谢。”他对林禧晶说。
司珩将女孩抱起来往外走,小心翼翼把蜷缩成一团的人儿放进车里,细心替她披上围巾,系好安全带。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路上,姜岑被外面沿街大灯一下下交替晃得眼睛疼,朦胧地眯起一只眼,认真琢磨了一下自己现在的状况,又扭头盯着身边开车的人。
酒精让人思维停滞。
她脸颊浅粉的红晕还未褪去,就这么定了定神看他,声音带着醉酒的甜腻,“......司珩。”
“嗯,”司珩单手掌控着方向盘,“醒了?”
姜岑视线模糊,花了好一会才认清身边人,点点头又摇头,视线从他刚毅的眉眼滑到薄唇,她的眼睛也慢慢弯起来。
真好看,眼睛亮鼻子挺。
她贴近了他:“你真好看......”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好看。”她说。
司珩不动声色地握紧方向盘,哑声,“你喝醉了。”
“没有啊,你不是我老公嘛,我们今天早上领的证……”姜岑说着说着嘟起唇,有些委屈,“司珩,我好难受......”
她伸手去抱他的手臂,“你摸摸我。”
“......”
司珩只好将车停靠在路边,打开双闪。
姜岑见他没反应,“我头晕……”她不依不饶地重复,整个人往他那边凑,“你摸摸我……好不好嘛。”
他转头,语气冰冷地敲打着方向盘,“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姜岑感受到态度的变化,好不容易忘却的委屈劲又上来了。
她词不达意,脑袋里想的是“抱”,渴望那一点点虚无缥缈的温暖。
可惜她喝醉了,说的是“摸”。
当然,姜岑并没有意识到。
明明他昨天还不是这样的。
她默默移开身子低下头,雾蒙蒙的眼睛无神地盯着某处,身上好不容易暖和起来,她索性扯掉围巾。
“还给你!”
她嗓音泛起哭腔,脸颊薄粉绯红,嘴唇沾酒后红润泛光,“你们都是坏人、坏人......”
“你喝醉了。”
司珩深吸一口气,再度强调。
姜岑眼中雾起水汽,倔强地不去看他,别过脸去望向车窗外,试图让冷风带走些许醉意。
男人重新整理好手中的围巾,将那条带着余温的柔软围巾又披回她肩上。
她细微的呼吸带着淡淡的酒香,扑洒在他身上,彼此缠绕交错,痒痒的。
司珩漠然移开手,喉结滚动了下,“睡一会就到家了。”
“那不是我家。”
姜岑语气平静,酒也醒了大半,抬手碰了碰灼热的眼眶,随后解开安全带。
“你去哪?”司珩下意识拉住她的手。
“不用你管。”
“别闹。”司珩握紧她的手,她的手很小,他一只手就能轻易地完全包裹住她。
姜岑想抽离抽不开,只好执拗地去掰开他的手指。
一根,一根地掰动。
许是酒精作用让她敏感,女孩突然很委屈,潮湿雾气拢在她的心口,喘不上气。
透明眼泪就要掉下来,她的喉咙很重,每说一句话都耗尽了她的力气:
“你知道的,我不想结婚,我答应你完全是因为一时兴起,现在我后悔了!我不要和你在一起,不想看见你们这些人......”
这话像一把钝刀,狠狠扎在司珩的心上。
你们这些人......
男人呼吸微滞,揣摩她话里的意思。
姜岑怎么甩都甩不开他强有力的手,埋在记忆深处的那些阴霾重新弥漫过来。
黑暗的屋子、诡异徘徊的脚步,压抑和恐惧一点点蚕食她的理智,加上酒精催化,无助让她急得快哭了,“放开我啊,放开......”
她抬起另一只受伤的手去打他,语无伦次:
“我要离婚!我不要和你在一起,离婚,我们离婚吧……”
司珩沉默着任她发泄,听见这话自是一愣,完全没想到她排斥他排斥到这个地步。
见他无论如何都不放手,姜岑被逼得没办法,只好抓起他的手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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