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如夏

作者:夏木未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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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月5日阴


      我发誓我要好好学英语。
      我第一遍在心里默念这句话的时候,导游的嘴在没完没了地蹦出英文,配合着大巴车上时不时发出的哄笑声。
      如果这时候有人问我“感觉如何”,我的回答一定是“感觉在做英语听力”。还是加快倍速和混杂着口音的那种。
      大巴车驶过宾馆,驶过商场,驶过“著名”打卡地“小红帽”塔,驶过不知名的大桥,在一片绿油油的树林(我姑且这么称之)边停了下来。在敏锐地捕捉到“morning tea”这个词后,我飞快地拉着爸爸妈妈跑下了车。
      然后我就经历了异国他乡关于食物的第一课——分不清咖啡粉和巧克力粉。后果是在其他人喝着自己心仪的热饮悠然自得地转圈圈的时候,我抿着手里的黑咖啡,露出命苦的表情。
      黑咖啡VS林佳熙,黑咖啡胜。

      我的第二遍发誓是在公路旁一排整齐的桉树面前。交错的树干之间,小小的考拉仿佛是长在树上的小石头,一动不动。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考拉!
      导游依旧用非常快的语速介绍着考拉这种生物。在天花乱坠的长句子里,我只能勉为其难地听懂一小部分单词。
      但是,这是我第一次看见考拉诶!兴奋很快代替了迷茫,我用相机记录下小考拉们慢慢爬行的画面。它们稳稳地坐在树上,观察起地下这群总是盯着它看的人。
      嗨!你看到我了吗?如果有机会,我也想多了解你一点呐!
      忽然好像有道目光落在我身上,我望向视线的来源,是一个头戴墨镜的男人,看上去二十多岁,最主要的是——他长得好像中国人。会是吗?
      导游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响起,我收回了视线,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十二门徒石。我们到了。
      没有预想中的晴空灿烂、蓝天白云,而是灰色的阴天。一个个立着的石头失去了阳光的照耀,却别有一番“破旧世界”的风味。它就像一个奇迹,让我只能听到海浪起伏的声音和呼呼的风声。一切琐碎和烦恼,都在时空之外。
      “您好,可以帮我拍张照片吗?”
      中文?
      我转过头,看到刚才那个男人正在跟妈妈讲话。
      原来他真的是中国人啊!
      我开心地跑到举着手机的妈妈身边,一边看着手机里的画面,一边指导着怎么把他拍得更好。
      “谢谢。”男人冲我们微笑,接过手机。
      “没事,你看看拍得怎么样?要不要重新拍?”妈妈有些不好意思。
      男人划动着照片,摇了摇头:“不用了,拍得挺好的,谢谢阿姨。”
      妈妈没有继续话题的想法,反倒是一旁的爸爸凑过来,很自来熟地和男人聊起了天。我和妈妈相视一笑,对他的行为见怪不怪了。
      海风把我的头发吹得很乱,我趴在栏杆上,享受发丝拂过我的眼角、脸颊,落回耳后的感觉。
      原来他到达的地方,我也能到达。
      原来人真的要行万里路,才能知道那些存在于白纸黑字里的知识,到底长什么样子。
      我真幸运。
      这次我没有发誓要好好学英语,我许了一个别的愿望。

      大巴车开回酒店时已经是傍晚。在一路睡了又醒醒了又睡的过程中,墨尔本的天空悄悄染上了渐变的粉紫色。
      更令人开心的是,在我们经过维多利亚女王市场的时候,一股混杂着食物香气与音乐鼓点的热浪向我们席卷而来。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今天是周三,维多利亚女王市场不会早早地在下午就关闭,而是会营业到很晚。这意味着——
      我可以体验在澳大利亚逛夜市的感觉了!
      我兴冲冲地奔向人声鼎沸里,张开双臂迎接空气里喷薄而出的热情。
      “我想吃这个!要有薯条的那种!”
      “妈妈这个看起来好好吃,我吃不完,我们一起吃吧!”
      “天那有gelato(意大利冰淇淋),我必须来一个!”
      “还有这个,好香啊……”
      “……”
      一圈下来,我的手上已经满满当当。手心传来牛排热烈的温度,舌尖是冰淇淋的凉意,而此刻,在深蓝色与紫色柔和交织着的夜幕之下,人们正在庆祝一场独属于周三的夏夜狂欢。
      我想我开始喜欢这里了。
      所以还是那句话——“我发誓我要好好学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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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2月5日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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