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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为了防止她偷偷离开,魏琮临去公司前派了两个保镖在病房门口守着她。
秦艽觉得他多此一举。她要是想走,两个保镖也未必能拦的住。
魏琮走后,秦艽拿出手机给周瑛拨去电话,让她带一套衣服和需要处理的工作来医院。
上午,护士来给她输液,看她在工作,就叮嘱她好好休息,她口头上答应了,但手里一刻不停。
下午,她又参加了一个线上组会。直到有人推门而进,她才发现已是黄昏。
窗外落日熔金,枯枝上窝着的鸟巢里的麻雀也终于等到了觅食回来的父母,叽叽喳喳欢快地叫个不停。
在医院里消磨了一天的秦艽最终等来的是魏琮的股份转让书。
看着那白纸黑字,她觉得荒唐。
“这是什么意思?”她问。
“就是你看到的那个意思。”
“为什么?”
她看不懂他了。
魏琮知道她在问什么,但装作不知道:“什么为什么?”
秦艽把那只有几页纸,内容却有千金重的的转让书递回他面前:“为什么要给我这个?”
“你不是要解决办法吗?”他示意桌上的转让书,“这就是。”
“我说了,秦氏没钱。”她再次强调。
“没让你给钱。”
“那你要什么?”
秦艽总觉得他不会平白无故帮她。
魏琮一双桃花眼深深地看着她,言语从容,却暧昧地调戏:“不如,你以身相许?”
秦艽瞬间变了脸色,忍住把那几张纸砸到他身上的冲动,断言:“你很无聊。”
“开个玩笑,别当真。”他平静下来,解释道。
他刚刚也是存了些侥幸,在试探。
她的心或许不是密不透风的铜墙铁壁,或许是有裂缝的,裂缝中或许透出了光,但那束光一定不是恩赐给他的。
秦艽最终没有签那份股份转让书。
无奸不商,无商不奸,一切都是利益驱使。如果她签了这份转让书,她怕承担不起这背后的条件。
秦艽还是很快就出院了。
从头到尾,除了周瑛和魏琮,没人知道她生病的事。
……
回公司的第一天,秦艽就见到了她父亲。
秦渭生坐在她办公室里,脸上颇有些余怒未消的意思。
果不其然,她刚走到他近前,还没开口,冷冰冰的黑色文件夹砸到她脸上。
她舌尖顶了顶发麻的左脸。
“怎么这么大火气?”
她语气平静,仿佛只是在问今天吃的好吗。
秦渭生确实很生气,也没想克制心中的怒火:“你还有脸问?我倒是没想到,短短一年,秦氏能被你败坏成这个样子。”
她没说话,只是听着。
他越说越凶,越说越气,也越说越没谱:“你爷爷当初也是看走了眼,挑你这么个丫头片子来管这么大个集团。”
秦艽也不是好拿捏的,不客气道:“秦氏如今为什么是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父亲您不应该最清楚吗。您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时候,每年那么多报告雪片儿一样飞到您办公桌上,您是没看?还是看了装作没看见呢?爷爷把秦氏交给您时,秦氏是什么样子?我从您手里接来的,又是怎样一番景象,您清楚,也不用我多说。”
秦渭生梗红着脖子,愣是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她不管不顾,继续道:“那几年,您做了多少事,怕是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吧。守着爷爷给您的一亩三分地,进无能,退不敢,一次次错失良机。到如今,我接手了您的事业,可进退已经不由我选了,您早就帮我选好了,不是吗?”
“放肆!”他一声怒吼,掌心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谁教你这么和长辈说话的?”
谁教的?
没人教。
她十五岁离家,谁教过她什么呢?
可她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不再多说。
秦渭生却是怒火烧的正旺,突然想到了什么,说:“秦艽,你现在坐的这个位子怎么来的,你比我清楚。要不是……”
他故意没说完,瞥了眼她的脸色,换口气继续说:“你最好安分点,别动不动惹是生非。惹恼了董事会,就算你姓秦,也照样有人能把你从那个位置上拽下来。”
他刚刚有句话没说完,要不是……
要不是他哥不在了,也轮不到她来坐这个位子。
他想说的是这个吧。
她父亲也没那么傻,知道朝她哪里刺最疼。
“您来就为了说这些吗?”她平静地问。
秦渭生以为她面子上挂不住,不想聊这些,就给她个面子,顺着她给的台阶下去:“最近集团不好过,来看看你有什么打算。”
“手头上有个新项目,正在做。”
“做到哪一步了?”
“准备启动阶段。”
“要多长时间?”
“就快了。”她回答得含糊不清。
“别糊弄我,集团什么样,我心里有数。”话锋一转,“投资不好找吧?”
她看着他眼里露出的精光,有些疑惑。直觉告诉她,有些事情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生了。而且,不是什么好事。
她顺着他的话说:“您有什么高见?”
秦渭生全身上下只有嘴巴在动,却语出惊人:“魏氏一直以来发展的不错,我有意与他们联姻。”
秦氏与魏氏联姻,只能是她和魏琮。可她一点都不信。
秦艽冷笑出声:“您怕是想多了,魏氏势头正猛,怎么肯扯个秦氏在后面当累赘?”
秦渭生也冷哼一声:“你别觉得我在异想天开,和你说实话,这是魏家提出来的。”
接着,他又笑着说:“来的可真是及时,雪中送炭,解了我们燃眉之急。”
说话间好像这事已经成了,就只等着魏氏送钱来。
秦艽觉得不可能,魏氏没理由这么做。
她说:“您肯定是听岔了。”
“我听没听岔不重要,你没听岔就行。过几天两家一块吃个饭,记得别迟到”,说完就离开了。
秦艽一方面觉得秦渭生没理由拿这种事情骗她,可另一方面又实在不愿意相信。
思来想去,她给魏琮打去了电话。
此时将近中午,魏琮接到电话时正忙。
她将欲作罢,他却说如果不急的话,他中午去接她吃饭,到时候再说。
……
到了约定的时间,秦艽下楼坐上他的车。
魏琮是自己开车来的,他不想两人相处时有外人在,哪怕只是开车这一会儿。
上了车,魏琮便问她想吃什么。
秦艽心思不在这上面,随口说了句“都行。”
说完便忍不住问他:“你最近听说什么事儿没有?”
魏琮悠闲地开着车,说:“哪方面的?”
“就……结婚那方面的。”
“哦,那确实听过一点。”
秦艽见有戏,凑近问:“你都听说了什么?”
“赵闻简的婚期已经定下了。”
冯世青泄气地坐回去,说:“我说的不是这个。”她直接开门见山地说,“我父亲说我们要结婚了,这事你知道吗?”
魏琮有些诧异地看了看她,说:“不知道。”
秦艽叹口气:“连你也不知道,那就是他们定的了。”
魏琮不经意地问:“你不愿意?”
秦艽反问:“难道你愿意?”
魏琮没说话。
“我终于理解赵闻简的心情了。”秦艽气馁地说。
但她觉得不能这样任人摆布,振作起来,说:“既然我们两个都不同意这门亲事,那就想办法让她们打消这个念头。”
魏琮并不认同她这句话。
他从没说过不自己不愿意。
秦艽一路上思索着该怎么办才能断绝他们的念想,还能让他父亲心甘情愿地接受。
余光中,魏琮感觉到她的视线时不时粘在自己身上,抿了抿唇,握着方向盘的手心有些出汗。
“你怎么了?”秦艽看他耳尖泛红,而且有蔓延至整只耳朵的趋势,遂发问。
“嗯?”他喉结微动。
“你很热吗,我看你耳朵都红了。”她说着,指了指他的耳朵。
他一只手覆上额头,接她的话茬,语气平静无波:“是有点。”
可现在都快冬至了。
她看他只穿了件看起来也没多厚的毛衣,外套还被他丢在后面。反观她穿的比他厚多了,都没觉着热。
她给他提建议:“要不你把冷风打开,或者开窗也行。”
“不用,就快到了。”
她病还没好全,不能着凉。
而且,他这“热”也不是物理上的热,是心里的。
……
碍着她的身体,魏琮选的是一家粤菜馆。
两人面对面坐定后,魏琮一直等着她开口。
秦艽只是时不时打量他一下,偶尔欲言又止的样子。
魏琮很有耐心地等着。
这家餐厅是中式风格,半开放的包厢。
朝外看,能看到汩汩的清泉从池塘几处缺口冒出来,流向不远处竹林掩映下的木亭。
听这里的老板说,这座木亭是用榫卯连接,通体没有一根钉子。
他就这样边赏景边等她开口。直到菜上齐了,他提醒她先吃饭,吃完了再慢慢想,他不着急。
可是秦艽很着急,但也没急出什么结果来。
她一直反反复复地想,想了一遍又一遍。像是跳进了一个漩涡,不断往下陷,却找不到出口。
吃饭时,魏琮坐在她对面,看她只低头扒碗里的饭,没吃几口菜,就给她夹菜。
她正想着事,他给她夹什么她就吃什么,来者不拒。
魏琮看她难得这么听话,觉得有趣。
她像不知道饥饱似的,一直往嘴里塞。
他怕她再这样吃下去胃受不了,故意往她碗里夹了一块甜口的青椒。
秦艽没注意夹起来的是什么,同样往嘴里塞。
直到咬了一口,青椒那股呛人的气味熏得她受不了,她才反应过来她刚刚吃进嘴里的是什么——她最讨厌的青椒。
可吃进嘴里的东西再吐出来终究不太好,她没再嚼,整块吞了下去。
至此,她也饱了,一口都不想再吃。
魏琮原本只想让她回过神来,别再吃了,没想到她会直接吞下去,但又不好解释,把一杯温水递给她:“不爱吃就别勉强自己。”
她显然和他不在一个频道,觉得的确是自己走神没注意吃进去的是什么,毕竟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喜恶。
但青椒那股呛人的气味确实熏得她清醒了许多,她冷不丁试探说:“我思来想去,觉得这件事由你来拒绝最合适不过。”
魏琮说:“恐怕不行。”
秦艽问:“为什么?”
他说:“我和你一样,都身不由己。”
秦艽看他无可奈何的样子,想来他们也是同病相怜,也不想再逼他。
她又问:“那你有别的办法吗?”
魏琮摇摇头。
秦艽义愤填膺道:“那我们总不能就这样稀里糊涂结婚吧?你难道真的愿意和一个不爱你,你也不爱的人结婚吗?”
“不可以吗?”
“啊?”秦艽被他这句反问搞懵了。
魏琮定定地望着她,说:“不可以和一个你不爱的人结婚吗?”
秦艽解释道:“我说的是互不相爱。”
“如果我说我爱你呢?”
秦艽愣住了,而后勉强笑着说:“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就当我是在开玩笑吧,”魏琮淡淡地说,“只是这个婚我是不会拒的,但如果你有其他办法让这个婚结不下去,我也不会阻拦。”
秦艽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没看清过面前的男人。
“魏琮,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说完,她起身离开。
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他自嘲地笑:“你何曾回过头来看过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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