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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有水寇!水寇来了!”
晨光熹微天色朦胧之时,船舱外突然传来船夫们的大喊声。
自上了船之后沈箩夜晚就一直睡得不太好,听见外面嘈杂的声音时她已经和青云绿珠用过小食。
绿珠打开舱门,三人便瞧见船头落下的箭羽,箭羽上不知绑着什么东西,落在船上便有火舌随之燃烧,船夫们站在周围试图浇水灭火。
这时船身突然偏离了方向,三人瞬间跌倒在地。
绿珠和青云倒下又立即起身搀扶沈箩。
“阿姐!出事了!”
沈符脸色惊慌衣着单薄从隔壁船舱跌跌撞撞直接跑来沈箩的船舱门口。
沈符身后是仓促跟着跑来的洪升和袁义,两人止步于船舱外,侧身遥望远处的水面,脸上同样惊惧不已。
洪升道:“姑娘,外面有水寇趁着天未大亮跟在我们后头,落在后面的两条商船已经遭殃了!”
“青云绿珠,赶紧收拾细软,小符你也去收拾值钱的东西,我去找叔父叔母!”
青云绿珠得了沈箩吩咐,立即一个奔去拿放银钱的木匣子,另一个则收拾些方便携带的衣物。
沈符带着两个仆人也先回船舱收拾东西,沈箩则直奔船头。
出了船舱就看见远处冲天的火光,听见接连扑通的入水声,惨叫声亦此起彼伏!
沈箩见叔父和船老大站在船头,忙走过去,“叔父,现在怎么办?我们可不能坐以待毙!”
船老大道:“沈姑娘,这些水寇在江上打劫商船来去自如,咱们要想逃只能上岸,我已经让人设法尽快靠岸了!”
“阿箩,赶紧去收拾东西,等靠岸之后,我们马上就要离船!”
叔父说得很急,沈箩和叔父回到船舱,船突然转了个大弯,两人身子不稳,头都撞在了舱壁上,却没时间叫疼,站稳后忙往里走。
卢氏和孩子们呆在一处,沈符也过来了,仆人们全都惶惶不安。
沈泰道:“如今情况危急,我长话短说,船夫正想办法靠岸,等上岸之后我们即刻下船逃离此地,大家最好一起往有人烟的村子走,如果中途不幸走散,不必找人,直接去苍梧县寻梧州刺史。”
卢氏则看向一众仆人:“你们都是沈家的老仆,我儿俱都年幼,还请诸位护好我儿,待到了苍梧县,我必有重谢!”
仆人们皆附和道:“阿郎和娘子放心,我们定会护着小郎君和小娘子周全!”
“叔父,我可以跟阿姐一起走,让洪升和袁义保护弟弟妹妹们!”沈符说道。
沈泰微微摇头:“不行,洪升和袁义至少要留下一个护着你,让袁义跟着二郎就行。”
船老大突然跑进来,看向沈泰飞快的说道:“沈公,马上就要靠岸了!”
说完,船老大又跑出去,沈泰也道:“我们也出去吧,下船之后各自小心,不管发生什么都别停下来!”
船猛地靠岸,船底似乎撞上了什么,整条船晃了一晃。
待船稍微平稳,船夫动作娴熟搭了几块长木板,卢氏和年幼的弟弟妹妹先下船,沈箩和沈符紧随其后。
周围全是密林,前头开路的是几名船夫。
沈箩紧紧握着沈符的手,进入密林的一瞬间她回头看了一眼。
叔父带着洪征和几名船夫在他们身后,而客船不远处划来两条小船,船上的人皆是赤膊。
水寇竟也追来了!
-
众人跑进树林里,沈箩和沈符拼命往前跑,绿珠和青云也紧跟在他们身边。
不知跑了多久,众人都快没了力气,就在他们以为已经从水寇的追击中逃出来时,落在最后的船夫突然惨叫一声。
沈箩回头就看见那船夫一只手都没了,大半个肩膀血淋淋的。
一把刀从他身后往前一抹,船夫被一个凶神恶煞的赤膊男人直接抹了脖子,没了生息。
那水寇杀了人,身后树林又跑出来五个水寇。
众人被这一场景吓得胆颤心惊,一时竟忘了逃跑。
六个水寇提着刀看着手无寸铁的众人猖狂大笑,嘴里说着什么,却是沈箩听不懂的语言。
这时沈泰突然大喊一声:“快跑啊!还愣着做什么!”
众人闻言忙不迭赶紧往前跑。
沈箩拉着沈符,树林里杂草丛生,不知不觉众人便四散分开。
“阿姐,其他人呢?我们好像走错了……”
沈符气喘吁吁说了一句。
沈箩停下脚步,慌张朝四周看了一眼,才发现他们竟跟其他人分开了!
这时身侧的草丛后传来脚步声,沈箩就看见一把刀劈砍着草丛,一个五大三粗的水寇出现在眼前。
那水寇瞧见沈箩顿时一脸喜色,咧着嘴就要走过来。
沈箩赶紧拉着沈符往前逃,身后的水寇说着蹩脚的话让他们停下。
沈箩慌不择路,误打误撞走错了道,一路跑到陡坡上,差点一脚踏空踩了下去,好在沈符拉了她一把。
耽误这一下,水寇就跟了上来。
前有匪寇,后有绝路,沈箩和沈符简直无路可逃!
沈符突然上前,手里不知何时握了一块石头,直直砸向那水寇握刀的右手臂。
水寇吃痛后左手下意识捂住受伤的右手,沈符猛地冲过去一头撞上水寇的身体。
水寇立马被撞倒在地,右手握着的刀顺势从手中滑落。
沈符也来不及收脚摔在地上,很快又爬起来抓住水寇的腰,试图把人压在地上。
但沈符哪有水寇那么壮的身板,水寇反应过来,硕大的拳头也径直往沈符身上砸去。
“小符!”
沈箩看见沈符被水寇两三下打得吐出一口血沫,顿时一脸惨白。
正手足无措之时,她忽然瞥见地上的刀。
沈箩见此忙冲上去捡起刀,看见沈符和水寇厮打,立即过去找机会拿着刀,直接用刀背狠狠击打水寇的头。
她哪有做过这样的事,手抖个不停,仍紧紧握着刀,嘴里放着狠话:“你别动!你再动我就砍杀了你!”
水寇被打得狼狈却没有停下拳头,又因沈箩的举动,让他勃然大怒,竟突然发力,一下子掀翻了沈符。
水寇窜起身,还狠狠踢了沈符肚子一脚,才恶狠狠地盯着沈箩。
沈箩头皮发麻,嘴里仍道:“你别过来!我会杀了你!我真的会杀了你……”
水寇丝毫没有把沈箩的威胁放在心上,还大叫着想恐吓沈箩,一步步靠近。
沈箩握紧了刀把,刀尖对着那水寇的喉咙。
她幼时见过的,杀猪都要割破喉咙放血,那个地方想必最好下刀了。
水寇脸上带着恶心的笑容朝沈箩扑来,沈箩挥舞着手中的刀也往前砍去。
水寇抬起左手正要击落刀柄,突然一支箭羽从左侧飞来,猝不及防插进水寇的脑袋里。
沈箩还有些发蒙,只看见水寇在她面前刹那倒在地上,砰的一声传进耳中。
她下意识呼出一口浊气,低头就看见水寇死不瞑目的样子,地上弥漫开鲜血。
“阿姐!”
沈符咳出一口血唤着沈箩,沈箩连忙跑过去扶着沈符。
两姐弟惨兮兮抱成一团,沈箩手里紧握着刀。
一个身材魁梧英姿勃发的男人从树林中走出来,清晨雾气渐渐散开,山风吹散了他身边缭绕的雾气,整个人仿若林中山神入凡尘,救了沈箩两姐弟逃离苦难。
男人穿着粗布衣服,手里握着一把长弓,背上是装着数十支箭羽的箭囊,腰间还别着把短刀。
身高似有八尺,肩宽背厚,小麦色的肌肤,眉眼深邃鼻梁高挺,一双黝黑眼睛漫不经心扫过沈箩和沈符,气势不容小觑。
沈箩心里诧异,这人瞧着打扮像是一个猎户,模样却又不太不像。
“多谢阁下出手相助,我是……”
沈箩还未说完,一旁的草丛中又传出声响。
她如惊弓之鸟般一脸警惕的看过去,握刀的手又紧了些。
却见草丛中窸窸窣窣一阵之后,青云和绿珠竟出现在她眼前。
“姑娘!”
青云和绿珠瞧见沈箩,齐声喊道,两人脸上都还带着惊慌之色。
沈箩见到她们松了口气,忙道:“青云,绿珠!快来帮忙,小符被水寇打伤了!”
沈箩说完,青云和绿珠才注意到旁边伏在地上的水寇,顿时面上大骇。
两人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跑到沈箩身边,蹲下身试图帮忙把沈符扶起来。
“别动他!
刚才救人的男人立即喝道,声音沉沉,带着不容置喙的气势,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冷漠了。
沈箩立即停下来,青云和绿珠也收回了手。
男人又言简意赅道:“恐有内伤,不能大动。”
沈箩眉头紧蹙,看着沈符的样子担忧不已。
沈符与水寇缠斗,一身衣衫变得脏污至极,看见沈箩盯着他,故作轻松笑了笑,喉咙却涌现丝丝血气,抑制不住又低头咳了一口血沫出来。
青云和绿珠立即拿帕子给沈符擦干净脸。
沈箩心疼极了,奈何此处是荒郊野岭,她们三个女郎也不知该如何带着沈符离开……
沈箩没办法只能求助男人,“郎君,我们是孟陵县县令的家人,小女沈箩,请问您尊姓大名?”
“李淮。”男人淡淡回道。
“郎君姓李?可是木子李?”
沈箩下意识问了句,本朝皇室便出身陇西李氏,这个姓并不少见,却足够引人注意。
李淮面无波澜:“我不过一山野村夫罢了,听闻此处有大蛇出没,便前来猎蛇,还未寻到大蛇踪迹,就看见你们被水寇追杀。”
沈箩脸色一变,得知有蛇出没,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白着脸强撑着身子。
“可否请郎君再帮一个忙?”
沈箩略带乞求的看着李淮,“我们遇到水寇,逃离途中和家人走散了,能否劳您送我们去苍梧县?梧州刺史与我家有些渊源,届时必有重谢!”
李淮却道:“姑娘你说的家人就在不远处,是他们请我来寻你们的,我可以带你们过去。”
“真的?”沈箩脸上露出惊喜之色,立即道谢:“多谢郎君,有劳了!”
沈箩说完,就见李淮径直走去水寇身边,飞快的从尸身里拔出那只致命箭羽。
箭头上沾满了鲜血,李淮面不改色在草丛中找了片粗大的叶子两三下擦拭掉血迹,又把箭羽重新放回箭囊里。
然后才走到沈箩和沈符身边,走过来便顺手把弓和箭囊递给两个丫鬟。
青云和绿珠接过东西,不料那把长弓重量不轻,绿珠接在手里面色就一变,手往下滑了滑。
沈箩看向绿珠,绿珠忙摇了摇头。
青云双手拿着箭囊,目光落在刚杀了人的那支箭羽上,神色也是复杂的很。
李淮则弯腰放低了身子,大手扣住沈符的一条手臂,沈箩还想着帮忙,就见他已一下子把堂弟背在了背上,动作轻飘飘的又无比利落。
李淮默不作声,背着人抬脚就要离开,沈箩主仆三人连忙跟上。
山间道路崎岖,李淮却如履平地般走在前头。
高大健壮,肩膀宽阔,手臂上青筋起伏,行走间气息沉稳。
沈符像个孩童似的被他稳稳背着,一开始还有点别扭,拗不过也只能老实趴着李淮背上。
-
天已大亮,李淮带着几人在林间穿行,专门寻雾气消散的地方走。
不知过了多久,地势忽然变得平坦,草木也变得稀疏,不知不觉就走出了山林来到了山脚下。
沈箩一眼看见前方的沈家人,连忙喊道:“叔父!叔母!”
仆人先听见沈箩的声音,看清人全都欢呼起来,“堂姑娘回来了!”
等再走近了些,沈泰和卢氏也快步走过来,看见李淮背着的沈符,瞬间神色大变。
“小符这是怎么了?”沈泰走过去一脸紧张的看着沈符。
沈箩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情绪,含着泪说:“小符为了救我,被水寇打伤了。”
沈泰急切道:“什么?你们也遇上了水寇?”
“那水寇已经被这位李郎君杀了……”沈箩看向李淮。
沈泰感激之情无以言表,朝着李淮躬身道:“李郎君,禹郎君,多谢二位救命之恩!”
说完,沈泰转头看了卢氏一眼,卢氏便双手捧着一个木匣子上前。
“二位郎君,些许薄礼聊表谢意!请二位万勿推辞!”
沈箩这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和李淮一样的打扮,模样却粗犷多了,这人才像个真的猎户。
李淮没有说话,禹郎君开口了,声音洪亮:“这就不必了,水寇烧杀劫掠无恶不作,实天理难容,沈公无需言谢!再走不远就有一个村子,我兄弟二人可以送诸位过去。”
“如此甚好!甚好!”沈泰喜出望外。
两个猎户朝前带路,沈泰本要让李淮放下沈符,换自家的仆人背着。
李淮却道:“让我来吧,他内伤或许有些严重,不能大动。”
沈泰便又躬身道谢。
沈箩跟在李淮身后,担忧的看着沈符。
洪升和袁义这会儿也跟在旁边,洪升本是安排好了要护好沈符的,结果却把人跟丢了。
这两人和沈符年纪相差不大,都还是小孩子心性。
洪升一路苦苦啼啼:“都怪我,是我没护好小郎君,竟把人跟丢了!害得小郎君受了这么重的伤……”
他直哭得眼泪鼻涕满面,他阿耶洪征看不下去,把人拎到后头好好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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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村子,三十多人进村立马引起了村民的注意。
村子看起来十分穷困,村民个个面黄肌瘦,有些人甚至衣不蔽体,住的也全是茅草屋。
沈箩见着这情形,不由恍惚了一下,好像突然回到了幼时阿耶病逝后,她跟着阿娘回到娘家看到的场景。
见到此情此景,沈泰立即让人都停下,叫赵管事带着人去找这村子的里正。
众人站在村口的大榕树底下等候,没过多久一个年迈的老翁由赵管事带了过来。
赵管事跟沈泰回禀,老翁知道了沈泰的身份,立即躬身一拜,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
“原来是沈明府!我是这木堰村的里正贺江。”
“贺里正不必多礼。”
沈泰亲手把人扶起来,“我乃新任梧州孟陵县县令沈泰,携家眷沿水路南下去苍梧县,谁知竟遭遇水寇劫掠,我们侥幸逃脱,才来到此地。
不知你们村子可有人通岐黄之术,我家人被水寇所伤,急需医治!”
沈泰给里正指了指沈符。
里正佝偻着身子走近瞧了瞧,见沈符嘴角还有血迹,立即道:“实不相瞒,我们村子只有我略懂治病救人,观这位小郎君的伤势,或许是腹中血瘀,最好尽快去县城另寻良医!
我们村子尚有一辆牛车,愿意送这位小郎君即刻去县城。”
沈泰急忙道谢。
里正叫来赶牛车的村民,牛车不大,沈符不可大动,里正又让人去他家里拿来一床发黄的被褥,方便沈符躺在牛车上。
沈泰让洪征和袁介一路随行,沈家其他人则跟在后头,走路前往。
里正便又找了两个村民给沈家人带路。
这时李淮插言道:“沈明府,我兄弟二人还有事在身,容我们先行告辞。”
李淮说完便要走,沈泰留不住,只能道:“李郎君,禹郎君,今日之恩来日必报,他日您二位有事随时可去孟陵县寻我。”
两人皆道客气,毫不拖泥带水转身离去,只两个高大的身影留在众人眼中。
沈泰不由感叹:“这位李郎君真是龙章凤姿,禹郎君也是义薄云天,没想到岭南竟也有这般人物!”
卢氏此刻却听不得多余的话,一心记挂着沈符,急切道:“别废话了,赶紧上路!那牛车都快没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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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送佛送到西,咱们特意来救这沈明府一家,干嘛不直接把人送去苍梧县?这里离县城又不远……”
密林中,禹武兴站在李淮身边满脸不解,两人远远眺望着离开的沈家人。
“然后呢?送到苍梧县,再一路送回孟陵县?”李淮淡淡道。
“那也不是不行,反正咱们顺路还可以回家了。”禹武兴憨憨一笑。
李淮揉了揉眉心,“等到了孟陵县,沈明府发现你居然是县衙的衙役,你猜他是会重用于你,还是心生忌惮?”
“那当然是重用我了,咱们可是救了他全家的命!”禹武兴毫不犹豫回答,脸上还有些激动。
他出身农家,孔武有力,原本一直在家里种地,一年前好兄弟李淮想办法把他塞进县衙谋了个衙役的差。
结果他就在县衙干了一年的杂事脏活,还要看上官的脸色,芝麻大点儿的小官吏都对他颐指气使,要不是一心想着跟着兄弟才能出人头地,他早撂挑子了。
现在一想到自己救了新县令,以后再被委以重任,感觉离出人头地的日子又进了一步。
李淮却直接泼冷水,“但我们明明是孟陵县的人,可怎么偏偏这么巧来到了苍梧县这穷乡僻壤,还偏偏在危急关头出手相助?”
“那不是这里有大蛇吗……”禹武兴下意识道。
“蛇在哪儿?”
李淮转过头看向禹武兴。
禹武兴愣在原地,才想起来所谓的大蛇是三哥找人编的……
禹武兴顿时懊恼:“三哥,你说咱们的人好不容易从水寇窝里传出消息来,又辛苦救下这条大鱼,怎么能就这么着把鱼给放了!”
“若给点好处就叫鱼上了钩,那这鱼早晚会成为别人的盘中餐。”
李淮毫不在意,黑黝黝的眼睛微敛,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这回咱们什么好处都不给,若鱼能自己上钩,那才有点意思……”
“我瞧着这沈明府身材圆润的样子,跟前头那个董明府长得没什么差别,希望他只是长得胖,不是吃太多。”
“听闻此人与梧州刺史谭茂功有些交情,那谭茂功发妻病逝,娶了僚人女做续弦,在梧州甚至整个桂管都威望大增,这新县令但凡聪明一点都不会站错队伍。”李淮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发沉。
禹武兴没注意到,自顾自说:“那就祝这位长安来的新县令能比岭南土生土长的县令活得久一点,好歹千里迢迢带着一大家子上任,希望他不要犯蠢。”
顿了顿又接着说:“不过沈明府那侄女长得可真是貌若天仙,我就瞧了一眼,差点给我看迷糊了!三哥,长安的小娘子都这么好看吗?”
李淮回过神,略带警告:“你这眼珠子以后可别瞎看,长安来的人没几个是傻子,别坏了事!”
禹武兴脑子不行,但胜在听话,忙道:“三哥,我记住了。”
李淮最后看了沈家人一眼,不料沈箩居然回头了,视线落在山林里。
人离得远看不清容貌,只是那身蓝色衣裙像极了在山间野地翩跹瑰丽的蝴蝶,面上蒙着的白纱更添几分神秘。
李淮心道,这般娇花流落岭南,怕是只能枯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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