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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孟青绞尽脑汁把所有能借钱的亲戚都想了一遍。
却悲哀地发现，一个都没有。
平时可能有一些经常联系的工友或者邻居，但是大家都过得苦哈哈，干一天吃一天，没有多余的闲钱。
至于赵大舅一家……
算了，就当她没这个亲戚。
坐上公交车，孟青眉头紧锁。
怎么办？
卖房卖车？砸锅卖铁？孟青摇了摇头。
赵玉兰厂子里分的筒子楼被赵家夫妻霸占了20年，产权也不清晰，没法卖。
况且，筒子楼的价格也很低，卖不上价。
他们现在住的房子，还是赵玉兰曾经工作过的一个老厂分的宿舍，每个月象征性收一点租金。
有本事的人家，早就另外买了房子搬走了。
整个家属楼里，就剩下两三户老弱病残还在住着。
更惨的是，前些天社区贴公告，说这里即将拆迁，要剩余的住户一个月内全部搬走。
至于赔偿……
房子是集体的，你不过是个租客，赔偿什么？
看到公告的那一刻，赵玉兰就愁上了。
为了攒钱买房子，赵玉兰不顾自己年纪大，身体不好，坚持出去当清洁工。
每个月2500块的收入，在南城郊区买个老破小都要先奋斗10年。
扫了三个月的大街，攒下来5000块钱。
赵玉兰觉得生活有望，在她退休那年，还能住上属于自己的房子。
然而，就这么点小梦想，也被突如其来的车祸撞碎了。
都说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纵观赵玉兰前40年的人生，那真是一个字：苦！
先前积攒的辛苦钱如流水一样填进了医院，现在还面临着随时死亡的风险。
孟青翻遍了简陋的房间，还是没能找到任何值钱的东西。
家里倒是有一张一万块的定期存单，但是赵玉兰没有设密码，只能本人去柜台领取。
这种存单广泛存在于乡镇银行和信用社，主要客户就是农村大字不识的老头老太太。
取钱的时候，需要出具存单和本人现场拍照验证，缺一不可。
如果有设置密码的话，本人身份证和社保卡就可以在机器上操作。
赵玉兰比较谨慎，这张存单没设密码，只能等她本人醒了去柜台取。
除此之外，家里可以说是家徒四壁。
赵玉兰这次意外，让这个本就贫穷的家庭雪上加霜。
孟青看着空荡荡的家，心里一阵无力。
为了减轻养母的负担，她从高中就开始兼职补贴家用。
考上大学之后，助学贷款覆盖了部分学费，剩下的一部分和生活费，就只能靠她自己。
她早出晚归，在宿舍神出鬼没。
除了上课和学校活动，她几乎不出现在校园里。
她很努力的在赚钱了。
但是庞大的医药费就像是一座怎么也翻不过去的大山。
如果给她一年时间，她会说我可以努力，但是现在只给她一个星期，她是真的觉得绝望。
斑驳泛黄的墙壁上挂着一个老式的挂历，上面鲜红的日期像是催命符。
在这一刻，她甚至有些羡慕那些傍大款的小网红。
要是有个老头子肯出100万包她，她保证乖乖听话。
可惜……
自己年少轻狂，拒绝了很多有钱人递来的橄榄枝。
她整理了一下房间，给赵玉兰收拾出来几身衣服，又把落灰的地板擦了一遍。
当她拎着简单的行李出门时，刚好遇到隔壁邻居大娘出去买菜。
大娘和赵玉兰关系不错，得知她出事了，还过来送过一篮子鸡蛋。
“小青，你妈怎么样了，脱离危险了吗？”
孟青鼻子有些泛酸，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关心赵玉兰的死活。
她忙道：“没事了，现在已经转入普通病房了。”
大娘松了一口气，把肇事司机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些人就该蹲局子，放出来害人。”
“丫头，你别累着自己，晚上来我家喝汤，今儿我给你煲鸡汤。”
大娘上下打量了一下单薄的孟青，眼里泛起泪花。
多好的孩子啊，这家人真是太可怜了。
谢过大娘，孟青快步出了筒子楼。
赵玉兰出了ICU，接下来还要做一系列的检查。
车祸造成的外伤已经没什么大碍，难搞的是她脑子里的瘤子。
医生目前也没什么比较好的方案，只能说先等检查结果出来再说。
张甜那边已经在催了。
“青青，星月宾馆1501，你忙完了就过来。”
星月宾馆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宾馆，有点类似于民宿，一般是一周起租。
北极兔在这里有一层的房间作为工作室，每个房间被装修成个特定的风格。
此刻他正在和助理沟通接下来的拍摄细节。
沟通到一半，助理接了一个电话。
“什么，大小姐，你有点职业精神好不好，我们景都搭好了，你不来了？”
“什么叫颜色照片，我们是艺术写真，写真你懂……喂喂喂？”
挂完电话，助理低着头，不敢看北极兔的眼睛。
“那个……模特说她不来了。”
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五个爽约的模特了。
北极兔的脸色很难看。
助理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个球，圆润地滚出房间。
她已经很努力地在找模特了，这个模特之前也拍过私房，之前两人沟通的也都很好，谁知道临到拍摄了突然爽约。
助理不死心地打电话过去问原因。
对面只回了一句话：“我不跟有前科的摄影师合作。”
这话她可不敢跟北极兔说，说了自己会被打死。
北极兔的某个前任就是模特，北极兔给她当了三年的免费摄影师，亲手把她送到一线平面模特的位置后，人家傍上了一位资本大佬，把北极兔踹了。
踹了也就算了，还在行业内抹黑他，说他骚扰模特，尤其是私房模特。
这个圈子向来拜高踩低，同行互相倾轧。
很快，北极兔各种子虚乌有的“劣迹”就传遍了摄影圈。
他自己又不怎么经营账号，几乎不怎么上网，还不知道自己被黑成了这样。
之前跪求北极兔大佬拍照的模特们一夜之间消失。
北极兔这才发现了不对劲，写了一个澄清帖子发布在了社交媒体上，但是收效甚微。
眼看着北极兔的脸色越来越黑，助理只得胆战心惊地掏出手机，试图找个新的模特顶上。
本来她都不抱希望了，但是在看到一个小粉丝她的一张照片时，又眼前一亮。
这……简直是天菜！！！
助理举起手机，激动道：“兔子，我们有模特了。”
为了壮胆，张甜开了她那辆粉红色的保时捷，接上孟青杀向星月宾馆。
迎宾的门童乐颠颠的上来帮着泊车。
电梯直达1501。
门一开，张甜夸张尖叫：“北极兔！！！”
她像个追星的小学生见到偶像一样兴奋，拉着孟青原地转圈。
“天哪，这个是北极兔老师，摄影界大佬”
“姐妹，你运气真好，你知道约他一次要等多久吗，啊啊啊啊”
北极兔是个长发披肩的年轻男子，身量极高，极瘦，目测至少有个188。
一条工装裤包裹着两条逆天大长腿，像极了漫画美少年。
此刻正抱着胳膊斜靠在墙上，无语的看着门口的两个女孩。
“两位女士，可以先进来吗？”
北极兔大名北海，从小在福利院长大，五岁左右被美国一对夫妇领养，从此在异国他乡生活。
他天赋惊人，从小痴迷摄影，养父也是一个杂志御用摄影师。
再后来，他带着相机走遍世界各地，更是深入战乱地区，拍下了很多珍贵的照片。
在摄影界，他是冉冉升起的新星，更是专业的大佬。
不过在一年前，他突然改变创作方向，专攻□□，渐渐淡出主流杂志。
张甜喜欢的几个摄影师里面，就有北海。
俩人进去之后，入目就是一个洁白的猫爪浴缸，浴缸边还垂挂着一些轻薄的白纱。
一个戴着帽子的女生正蹲在地上，聚精会神的削眉笔。
北极兔简单介绍了一下团队的工作过人员。
“这是我的化妆师琳达，待会儿她负责你的妆容。”
“这是灯光师大伟。”
说完之后，他唇角微勾，狭长的眼尾眯起。
眼神在张甜和孟青身上逡巡。
“请问，谁是我的模特？”
孟青默默举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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