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不如收徒弟

　　谭墨蓄力向上拉，历辛猝不及防，被拉的轻微离地，失重感袭来，历辛急忙另一只手去拍他的手背，示意他停下。

　　谭墨似乎不解，却还是遵从历辛意愿，将他放下，历辛站实，反客为主，改拉谭墨，扬声劝道：
　　“地下没有毒气，你先……”

　　话说一半，系统的声音炸响在脑中：【历辛！不要出声！】

　　历辛被喝止，不解系统目的，现下既然知道来者是谭墨，怎么还不允许讲话？除非……
　　自己从始至终都搞错了需要保持安静的对象。

　　果然，系统飞速补充：【不要惊醒它。】

　　借着微弱的月光，他撤回与谭墨相握的手，历辛不知‘它’是谁，但看到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圈藤蔓动了，藤蔓像蛇一样高高昂起顶端，左右转动搜寻猎物。

　　藤蔓似乎对人言尤其敏感，稍微大声就会惊动它们，历辛了然，保持安静后，它们像无头苍蝇一样失去目标，重新趴伏下去。

　　耽搁了会儿，历辛再次仰头，见对方迟迟不动作，历辛恍悟，重新燃起掌心炎，小声道：“别怕，有光。”

　　谭墨看了一眼他手心，闷头开始挖土，他动静不大，两三下开拓出供人通过的大洞，历辛用玉佩靠近洞口，把交错的藤蔓吓退，示意谭墨跳下来。

　　历辛生怕不小心惊了这群藤蔓，在谭墨还未落地时，就眼疾手快将人撑住扶稳，待头顶藤蔓复原，洞口重新堵住后，历辛松了一口气，想问问谭墨地面的情况，这里又是哪里。

　　侧头，发现谭墨正凝视他的眼睛，两人对视，历辛一怔，由此反应过来自己还是竖瞳，他眨眼，瞳孔瞬复原装，冲谭墨赧然一笑：‘别害怕。’

　　历辛发轻微卷曲，披在肩上，脸上蹭了不少灰尘，像在煤上滚了一圈，在昏暗中近距离看，他眼神极亮，像是化形的精怪，谭墨一口气没喘匀，肺部陡然剧痛，撇开头极重的咳了两声。

　　历辛大惊，一把捂住他的嘴，继而用空闲的手指自己，比了一个禁止的手势，见对方明白自己的意思，他贴近谭墨，顺了两下他的胸口，神情紧张又认真，用气声交流： ‘能忍吗？’

　　谭墨脸色苍白，就着幽光，首次见到藤蔓对人声的异动，神色凝重几分，他颔首后，轻轻推开历辛，径直向前，走出两步，就又被扯了回来。

　　谭墨毒侵肺腑，历辛怎敢让他前进？把人拉回按在原地后，不忘找借口： ‘哎，别急呀，为师累了，要歇一歇。’

　　历辛叫他坐下，谭墨却不听命，历辛心里嗔他倔，也不再管，就倚在后者身上，盯着他的脸问：‘哪里难受？’

　　谭墨垂眸，没有回答，历辛也不恼，隧道本就狭隘，两个人凑在一块，更方便历辛，他栖身，用掌根托住谭墨的下颚搓了一下，后者避无可避，侧头躲开，历辛不追，转手搭在他肩膀上，轻声问：‘脸上什么感觉？’

　　深紫毒纹从脖颈向上蔓延，历辛担心他撑不下去，苦思冥想解毒之法，可他身上并未携带解毒丹，实在求路无门，他将自身从上到下审视一遍，最终定格在搭在谭墨肩上的右手。

　　历辛歪歪头，突兀一问： ‘玉佩是不是辟毒？’

　　历辛此猜测并非空穴来风，他昏迷时，在地面被拖行了许久，怎可能不呼吸？可他苏醒时，却毫无中毒征兆，运功也不显滞塞，谭墨的反应证实了这一点，历辛眼睛一亮，喜道：‘怎么不早说。’

　　历辛将玉佩从自己手上解下，比到谭墨腰间，观量几眼后，调好位置单手系了个漂亮的扣，玉佩物归原主，历辛拍了拍佩身，末了，小声道：‘多谢。’

　　一切妥当，历辛退开一步，稍稍与谭墨拉远距离，问了他一直好奇的事：‘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谭墨闻言，伸手入怀中，捏出一枚漆黑的扳指递给历辛，此物非凡，已认主历辛，只要激发便能自动寻主，谭墨便是跟随它指引一路到此。

　　历辛拿过扳指带回手上，感慨：‘以为掉了，原来在你这里。’
　　‘你找了为师多久？’

　　历辛问完，想到谭墨呼吸都困难，还是不要让他费心费力去开口，便伸手，示意对方在自己手心写字回话。

　　谭墨盯着历辛的手掌，最终用食指在他手上写下：三

　　历辛握掌成拳，将痒意驱散，心里默念：三天。

　　时间跨度太长，不知道有没有人发现自己失踪了，怨气又是否扩散出月落林，去影响整个横秋要塞，阴风过境，历辛打了个哆嗦，将火移到身前，企图用它取暖。

　　历辛只穿薄薄一层，捱在这里等，回荡在隧道的心跳声源源不绝，听久了叫人恍惚，不清楚是外界传来，还是自己胸膛发出的声音，时间流逝，谭墨面上的毒纹浅淡了许多，气也喘的匀了些，他微微抬手，历辛见状，主动摊开手心，见谭墨在他手心写：衣。

　　历辛思衬了一下这个字的含义，猜测应该是问自己衣服去哪儿了。

　　他如实回答： ‘脏，全扔了。’

　　谭墨已经好转，历辛不再耽搁，打算朝着心跳继续前进，系统趁此机会，提醒：【巡着心跳声，可以找到月落林异变的源头。】

　　这个结论不出历辛意料，他没多想，将话原封不动转述给谭墨，却见谭墨眉微蹙，转头朝自己看来，神情是询问。

　　历辛以为谭墨对自己的决策有意见，便要反问对方是什么想法，系统赶在他之前，解历辛的惑：【听到心跳声，是我单独赋予你的能力，其他人不会拥有。】

　　历辛很意外，没想到系统有如此绝无仅有的能耐，令人听到本听不到的声音，好在谭墨不是事事求解的性格，与人所听所看皆不同，也不刨根问底，若是换个人，历辛还不知要怎么解释。

　　历辛只嘱咐：‘跟紧。’

　　二人一路向前，隧道起初可并肩同行，到最后愈来愈窄，只够鱼贯前进，历辛在前带路，听声辨位，遇到实在听不明晰的岔路，系统会出声指引，过程相安无事，历辛心中算着时间，马不停蹄走了大半个时辰，主动停下。

　　他在心中对系统道：【再向前，我就挤不过去了。】

　　历辛身量颀长，这隧道实在委屈他，谭墨比他还高一截，肯定更不舒服，源头没等找到，腰间盘就先碎了。

　　没等到系统回复，历辛无奈硬着头皮前进，边腹诽身边的一人一系统真能憋，一路上三句话都没说到，只可怜了自己，在这无穷无尽的隧洞中沉默着遭罪。

　　为了不碰到顶棚，历辛微微俯身，很难时刻注意前方，如此十数分钟，他脚下一空，迈到稍低一些的地面上，铺面细风陡然变大，历辛直身眺望，四周不再是千篇一律的墙壁，而是豁然开朗，变成无边无际的黑暗。

　　是一处地下溶洞。

　　最重要的是，风起地面，自下向上鼓吹，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从地面传来，这里是隧道的尽头，历辛看到无数隧道入口，密密麻麻分布在墙壁上，四通八达如虫蛀，自此处延伸向外。

　　再行数十步，脚感变化，地面彻底暄软，整个溶洞宛如一扇巨大的蹦床，踩在上面左摇右晃，历辛半蹲下身，细看之下，发现这并不是地面，而是藤蔓织就的空中屏障，既然有屏障，那其下必定别有洞天，历辛悄然指谭墨腰间玉佩，示意他行动。

　　谭墨半蹲在历辛身边，解下玉佩向地面伸去，藤蔓有所反应，但微乎其微，不过是微微蠕动几下，就又静止不动了。

　　这里的藤蔓比成年人大腿还粗壮，和历辛此前见过的天壤之别，他使出吃奶的力，狠击数下，堪堪打烂几节细一些的枝条，可漏出的空隙根本不够一个人通过，不过几吸，就被其他赶来的藤蔓重新补上。

　　历辛做了半天无用功，狂风透过藤蔓间的缝隙向上吹，将历辛过腰的发掀得高高扬起，不经意扫过谭墨的脸颊，历辛这时记起身后还有一个人，他病急乱投医，微微放开嗓音，确保谭墨能听到：‘我们要下去，你有什么好办法？’

　　他听到身后之人走近，将指落在他后背进行书写，这个字笔画复杂，历辛停下动作仔细感受，最后一笔收尾，历辛才认出，这是一个‘剑’字。

　　有剑，就可以。

　　这种地方，到哪里去找剑？历辛却觉得这不是难题，他唇角勾起，撇下手中藤蔓，转身自下而上扯住谭墨的袖口，借着他的力道站起身。

　　二人面对面，历辛手腕翻转，以左手和谭墨的右手十指相扣，掌心却不贴紧，留出一块空隙，大小，正正好可以放下一柄剑的剑柄。

　　历辛深吸一口气，下一刻，排山倒海的墨绿色魔息自他体内倾泻而出，狂风骤雨般冲向两手交握之处。

　　以魔息凝实体，历辛造诣极深，眨眼的功夫，已经隐约有一把长剑显现，历辛观察谭墨的表情，咨询意见：“喜欢这个形状吗？”

　　谭墨抿唇，紧盯住持剑的手，肉眼可见有情绪变化，片刻，他以口型做回复：‘太短。’

　　历辛挑眉，继而魔息猛涨，灌入剑身，其瞬间延长两寸，继而逐渐凝实，末了，历辛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如你所愿。”

　　这把剑由魔息凝聚，虚实变幻，煞气十足，由谭墨主导，剑气割的旁人皮肤刺痛，历辛不留恋，飞身后撤，退前，不再压制音量，敞开声音指挥：
　　“斩正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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