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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偷爱你
鹿闻笙都窝在自己的房间里赶稿子,下午三四点钟,李云秀敲响她的房门轻轻推门进来。
房间里一片漆黑,窗帘严丝合缝的阻挡和窗外的光亮,只有房间最里面的一台电脑发出微弱的光。
客厅里的光从打开的门缝李偷溜进黑暗的房间,像一条银河蔓延到鹿闻笙脚边。
“妈,怎么了?”鹿闻笙在漆黑的角落里发声,带着明显的鼻音。
李云秀走进来顺手关上房门打开手边的灯,“笙笙,休息会吧。”
鹿闻笙抬头,一刹那她的眼前没有一丝光亮,电脑屏幕发出的光也没有,头很晕,“妈,我看不见了。”
她很镇定,没有慌张。
李云秀心里一惊,连忙走到鹿闻笙身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头很烫,“笙笙你发烧了,我叫你爸爸我们送你去医院。”李云秀边说边轻轻的抚摸鹿闻笙的头发,“老鹿!快开车,去医院笙笙眼=眼睛看不见了。”
鹿闻笙坐在汽车后排,李云秀的手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自己的手,紧紧的握住自己的手,给足了她安全感。
眼睛失去了对这个世界的感知,剩下的听觉就异常灵敏,车窗外面的风声呜呜啦啦的,环绕在鹿闻笙耳边,让她产生了一丝恐惧。
这恐惧来得有些迟。
冬天的夜晚降临的很早,她在想此刻的天有多黑了,街道上的灯火有时怎么样的灿烂,还有……
还有,此刻的时俞白在做些什么,是否已经结束了会议,想他会不会觉得今天的天异常的冷,而他有没有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刚刚领过结婚证的妻子。
无论如何,此刻的鹿闻笙实实在在的在想他,更甚至思念他。
鹿闻笙从根本来说是一个孤傲的人,要强,从不愿意将自己的弱点以及软肋暴露在别人面前,就连李云秀和鹿建国也不会。
自韩多死后,她就像一个没有感情,没有血肉的一个机器人,每天就仅靠自己笔下的那点故事自我疗愈。
黑夜很长,与满天繁星作伴,与一盏孤灯相守。
直到,一个雪夜。
黑夜里的弯月,有了一颗星星作伴。
在漆黑的夜空,互相治愈,互为良药。
窗外飘起了雪花,鹿闻笙看不见,时俞白看见了。
结束会议的时俞白起身,将椅子归置到原来的位置,抬头向会议室的窗外望去,雪花洁白细腻,在黑夜里一闪一闪像极了星星。
他唇角扬起,又下雪了,回家的路上要给鹿闻笙带糖炒栗子和烤红薯回去。
心里这样想着,身体也不闲着,回到办公室拿上放在椅子靠背上的黑色大衣就往外跑。
同样被叫过来开会的孙老师看见他慌慌张张的样子调侃他“你跑这么快干什么,难不成金屋藏娇了?”说着他看一眼窗外,叹气道“又下雪了,走喝酒去!”
“不去了,我妻子还在等我接她回家。”
他看都没看孙老师一眼,急匆匆的走了。
孙老师还没来得及问他什么时候结婚了,人就找不见了。
他靠在椅子上,仰头看着天花板叹气“唉,怎么就结婚了!”
“叮咚”医院急诊室里的鹿闻声手机收到了信息,“妈妈,你看一眼我的手机是谁发来的信息。”
鹿闻笙把书记从口袋里掏出来交给李云秀,“密码是985211”
听到这串数字的鹿建国李云秀夫妇对视一笑,李云秀调侃她“都毕业多少年了,怎么密码还是这个数字,早都不是学生了!”
手机信息提示是时俞白发来的一条语音。
“是小白给你发的语音,现在要听?”
鹿闻笙微微点头,听到是时俞白发来的信息她的嘴角有了一丝弧度。
李云秀引导着鹿闻笙的手指轻轻划过手机屏幕,点开那条语音。
时俞白温柔而略带磁性的声音在急诊室里响起,“笙笙!我这边的会议结束了,外面下雪了,我给你带烤红薯和板栗回去。”
鹿闻笙听着语音,脸上泛起一抹红晕,或许这就是曾经她认为一定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生活,充满烟火气息的生活,下班的丈夫想起妻子,满心欢喜的为妻子带糖炒板栗和烤红薯。
李云秀看着女儿幸福的模样,心里也满是欣慰。她轻轻拍了拍鹿闻笙的手背,说道:“笙笙,小白是个不错的孩子,我和你爸都替你高兴。”李云秀话头一顿,“诶呀!还没告诉小白我们来医院的事!”
“我去给小白说。”鹿建国说道。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逐渐刮起了风。
雪花伴着风在空中打转,时俞白刚到停车场的汽车旁,汽车的挡风玻璃上堆满了雪花,他接到鹿建国的电话。
在漫天的风雪里,他听到电话里浑厚的声音一字一句的诉说着鹿闻笙的情况,电话里的人有条不紊。
但,时俞白慌了神。
他到医院的时候鹿闻笙已经从检查室里出来,李云秀在旁边陪着她,鹿建国去缴费。
鹿闻笙看不见他,但却早已感受到了他的气息,一股淡淡的橘子味夹杂着风雪的寒意。
“笙笙,我来了。”他的声音显得很疲惫。
鹿闻笙伸出放在腿上的手,想要去牵时俞白的手。
她看不见在半空中握住自己的手被风雪催打的有多红,但透彻的寒意足以让她感受到他的诚意。
她更加信任,更加在意时俞白。
“我没事的,就是看电脑的时间太久了。”
“嗯,别害怕,有我在的。”
外面的风雪愈加疯狂,病房里的电视上气象员正在播报“预计云城未来24小时将有强降雪,并伴有六级大风,请市民做好防范。”
鹿闻笙躺在病床上,眼前是一片无底的黑洞,外面的风像口哨一样。
她开始害怕,人面对未知的东西总是害怕的。
鹿闻笙面的这黑暗,凭着窗外风声的位置,慢慢扭头,试图去面对恐惧。
一双温热的大手轻轻覆盖在鹿闻笙的眼睛上,暖暖的。
暂时舍去了正在一点一点积攒的恐惧。
“笙笙,不要怕。”时俞白缓缓出声。
“嗯。”
随后,时俞白弯下腰,在她的额头上虔诚一吻,时光便像是静止了,鹿闻笙再也听不到外面撕裂的风声,只留下温和的暖风。
这天晚上,鹿闻笙被时俞白紧紧搂在怀里,两个人挤在医院的单人床上。
窗外的寒风渐渐停息,鹿闻笙松开了紧皱的眉毛,翻身,将头埋进时俞白的怀里,安心的睡去。
“鹿闻笙,我站在你身后很久了。”
“嗯。”
鹿闻笙在睡梦中回应。
“鹿闻笙,我在你不知道的地方……”
偷偷爱你,很久了。
怀里鹿闻笙的头往时俞白怀里埋的更深,像一只温顺的小猫。
他一下一下的顺着她的头发,驱赶她的恐惧。
鹿闻笙在医院第三天,医生说眼睛没什么问题,就是长时间超负荷的用眼导致短暂时失明,不久后就会复明。
开了一些滴眼的药就出院了。
原本鹿闻笙要搬到时俞白那里的,因为眼睛的事情推迟到出院后。
连续几天的大雪停了,时俞白特意请了假回来帮鹿闻笙收拾行李,李云秀在一边帮忙。
你如何感受到自己的生命?
就像此刻的鹿闻笙,坐在卧室的小阳台上,能听到几声鸟鸣,能嗅到饭菜的香味,还有阳光中夹带的冬日的寒风。
她实实在在地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燃烧,那种生命力正在以一种不可抵挡的势头向上生长。
鹿闻笙贫瘠的情感世界里正有一颗嫩芽,破土而出!
之后鹿闻笙和时俞白住在了一起,房子距离云城大学近,她经常在时俞白有课的时候跟着一起去学校,有时是坐在教室最后面听时俞白讲课,有时是自己一个人在学校里面瞎溜达,等时俞白下课来着自己。
年关将至,学校举行期末考试,时俞白要去监考,起了一个大早。
尽管动作已经很轻还是吵醒了熬夜写小说刚刚睡着的鹿闻笙。
“我跟你一起去学校吧。”
鹿闻笙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带着几分歉意地看着时俞白,眼中却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时俞白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轻声说道:“你还是多休息吧,眼睛刚好些,别太累了。我自己去学校就行。”
鹿闻笙却摇了摇头,坚持道:“没事的,我也想出去走走,透透气。”时俞白拗不过她,只好点头答应,两人简单收拾了一番,便一同出了门。
因为是期末考试,学校里没多少学生,难得的好天气,她找到读书时经常待的地方,是一个偏僻的小操场,平时没有什么人回来,以前她就是在这里写出那些故事。
她的手机里放着歌,名字叫《Spring Snow》。
在最近的日子里,她发现自己很少再回忆起韩多的点点滴滴,夜晚的梦境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充满了奇异和不安。
当她感到包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时,她拿出手机查看,是她的编辑发来了一条信息。
内容是这样的:“闻笙,你最近是不是开始谈恋爱了?”
她感到有些惊讶,便回复道:“为什么你会这么问呢?”
编辑随后又发来一条信息解释道:“因为最近我从你提交的稿件中发现,你的文字里开始融入了许多生活的细节,而且字里行间似乎充满了爱意,你的文字不再是过去那样冷冰冰的,有了一种温暖的感觉。”
看见编辑这样说,她不自觉的笑起来,心里泛起一丝涟漪。
她从未想过,自己的文字竟然会透露出这样的变化。
或许,正如编辑所说,她的情感世界正在悄然发生着改变。那颗嫩芽,是她对某个人不经意间的关注与在意,是她开始学会去感受生活中的点滴温暖。
她不知道这颗嫩芽最终会长成什么样子,但她知道,它正在给予她力量,让她勇敢地面对未来的未知,也在让自己慢慢的放下过往。
“接下来是正事,有影视公司要买你的小说版权。”
“哪一本?”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一个答案,只是不确定。
“《三千里路》”
这个答案,和她心中所想一致。
不过,她犹豫了。
对面继续发来信息“你好好考虑一下,如果版权被买下,除了获得一大本收入之外,还有很高的曝光度,无论哪一种都是有利的。”
之后就显示对方一直在输入中。
最后,只有一句话“不管如何,我都尊重你的决定。”
“好。”
不知不觉,学生的讨论生让她意识到自己已经盯着一片云看了很久很久了。
上午的这场考试已经结束了。
时俞白第一时间发信息“笙笙你在哪里?我这边已经结束了,我去找你。”
鹿闻笙给他发了一个定位,继续盯着天上的另一朵云。
自从她的眼睛看不见开始,他就开始叫她笙笙,刚开始不习惯,现在已经适应,他们已经领证一个月了。
时俞白一直都很细心,对她很耐心,鹿闻笙觉得疑惑,时俞白为什么对自己有这种超乎喜欢的情感。
一阵风吹起来,坐在阳光下她,忍不住冻得发抖。
时俞白从远处迈着大步走过来,手里提着一杯热奶茶,走到她旁边坐下。
鹿闻笙扭头看他,眼睛弯弯的冲着他笑,“你怎么来这么快?”
“佳人在等,我怎么能不快。”说着握住她的手把奶茶放进鹿闻笙手里,“考试结束的时候看见学生都往奶茶店跑,我就让我的学生帮我买了一杯带给你。”
说完把吸管的包装纸拆开,扎进被子里,“趁热喝!我听学生说这是新品,好喝。”
鹿闻笙心里一股暖意,满足的点点头,就这吸管喝一口。
“编辑给我发信息说有影视公司要买我的小说版权。”
鹿闻笙随意的说起着件事,“你觉得我要不要卖。”
“你指的是哪一本?”他的胳膊拦住鹿闻笙肩膀,将她揽进怀里。
“《三千里路》”
“这本对你是不是很重要?”
“嗯,很重要,这是为韩多写的。”
这是她第一次在时俞白面前提起韩多。
时俞白拍拍她,“我觉得你不需要用这本书来提高名气,也不用这本书来获得更多的金钱,要不要卖,那要看你愿不愿意将书中的故事展现在更多人面前。”
“我不知道。”
“没事,我陪你一起慢慢的找答案。”
时俞白说完,将她揽的更紧了。
怀里的鹿闻笙也抱紧他。
校园里渐渐安静,鹿闻笙发问:“你喜欢我吗?”
时俞白低头,目光温柔而坚定,仿佛能穿透夜色,直达鹿闻笙的心底。
“鹿闻笙,我爱你!”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溢出,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鹿闻笙闻言,眼眶微微泛红。
她轻轻靠在时俞白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心中涌动着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与归属感,“时俞白,我喜欢你。但爱这个词太过沉重,我需要时间。”
时俞白脸上的笑容呆滞,好一会之后,低头亲吻鹿闻笙的额头,开口道:“那就很好了,很好了。”
校园里静悄悄的,考完试的学生们都因为冬天的冷空气躲在宿舍里不出来。
除了正陷在爱情的世界里出不来的人,冒着寒意相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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