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门医女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林莫寒就起床习武了。这是她长年坚持下来的习惯，不管严寒酷暑，每日都闻鸡起舞，从不懈怠。

　　立春站在一旁，看身着一袭白衣的林莫寒在院中舞剑。她身材颀长，面容清丽，清晨的风拂过，她的宽袖与裙裾微微飘动，如云如雾。她舞剑的动作如行云流水，潇洒自如。

　　立春的脸上露出崇拜之色，她的嘴角微微勾起，眼里藏不住的笑意。林娘子真是厉害啊，不仅长得美，医术高超，身手竟然也这般好。

　　林莫寒练完剑后，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然后换了一身衣裳，跟立春打了声招呼，就出门买早餐了。她从附近的早餐铺里买了几个素包子，不一会儿就回来了。此时立春也已经煮好了白米粥。立春把粥盛好，二人坐在堂屋的饭桌旁，开始用膳。

　　用过早膳后，立春端着一个盛满脏衣裳的木盆，来到水井边，准备洗衣裳。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抠门声。立春忙放下手里的衣裳，一路小跑着去开门。正在堂屋里看书的林莫寒听见动静后，也跟在其身后走了过去。

　　立春打开门后，看见一个小厮打扮的少年郎，正一脸期待的站在门口，他的身后停着一辆豪华的马车，林莫寒认的，那是辅国公府的马车。

　　那小厮见人来了，立马恭敬地朝林莫寒打了一个拱，然后客气地道：“林娘子，小的是辅国公府的，我家二姑奶奶身体抱恙，想请您过去诊治一下，您是否方便？”

　　辅国公府的大姑奶奶，就是陈老夫的嫡次女赵锦绣，赵锦绣于十年前嫁给了当今的户部尚书王逸。

　　林莫寒刚进京的时候，做了半个月的铃医，后来治好了辅国公府陈老夫人的病之后，名声渐起，开始有人主动上门来请她了，有时甚至一日出诊两三家，因此她现在也不用做铃医了。

　　“好的，你稍微等一下，我们回去收拾一下就来。”林莫寒爽快地应道。

　　随后她和立春忙回房换了一身衣裳，立春锁好大门，然后二人一起上了辅国公府的马车。

　　“尚书府应该请太医很方便，她有病不请太医，反而是来请自己这个江湖郎中，看来她身上的病也不简单啊。”林莫寒坐在去往辅国公府的马车上，暗想道。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林莫寒和立春来到了辅国公府。在花厅里，林莫寒看到了多日未曾见面的陈老夫人，她的气色是比之前好了许多。

　　在她的身旁，坐着一位身着金缕海棠锦缎裙，头戴紫菱珠翠簪，脚踩灵雀银线履的中年女子，整个人看上去珠光宝气的，林莫寒猜测，此人应该就是赵锦绣。只是她的肤色有些暗淡，眼睛周边发黑，看起很憔悴的。

　　林莫寒进门后，对陈老夫人等人行了礼。陈老夫人亲切地拉着她的手，开始嘘寒问暖。

　　一阵寒暄过后，陈老夫才指着身边的赵锦绣道：“小女近来身体抱恙，小外孙也夜夜睡不安稳。她找了太医瞧过，都没有好转。所以今日特地请你过来，烦请你给她瞧瞧。”

　　林莫寒闻言，微微颔首，然后盯着这位尚书夫人，认真地端详了起来，赵锦绣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

　　这是她第一次见林莫寒，未见面之前，她以为林莫寒就是一个常年混迹乡间的游医，虽说也有几分真本事，但身上难免会沾染上一些粗俗的习气。她本不欲见她的，但无奈陈老夫人一直非要让林莫寒给她看病，她迫不得已才来的。

　　但见到林莫寒本人以后，她的这种想法立马改观了。这位林娘子，不仅生得仪容不俗，而且言谈举止也大方得体，与之对视的时候，她甚至感觉到了几分威压，这种感受，她只有在皇宫里觐见太后娘娘才有。

　　“夫人，您最近是不是时常感动后背发紧？腰部时不时会有针扎般的疼痛？小腹也曾隐隐作痛？”林莫寒问道。

　　“您这都没给我把脉，就能看出来了？说实话我的身体一向康健，就是从半个月之前开始时不时的腰痛、小腹痛。太医给我瞧过，说我身子并无大碍，就是虚弱了些。”赵锦绣惊讶道。

　　林莫寒道：“太医说的没错，您的身子确实没有实证，但有虚症。”

　　在坐的其他人闻言，都十分疑惑，正当众人等着林莫寒的解释的时候，林莫寒看了一眼陈老夫人，然后道：“可否屏退您的左右？”

　　陈老夫人知林莫寒有私密话要讲，于是马上撤掉了身边的丫鬟婆子。

　　“林娘子，老身一向很信任你，有什么问题，你就直言吧，不用顾忌太多。”陈老夫人肃然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直接说了。”林莫寒道，“夫人可曾堕过胎？或者小产过？”

　　“没有，绝对没有。”赵锦绣毫不犹豫地道。

　　“也是，世人讲究多子多福，宋锦绣虽然是正室夫人，但也需要多生几个儿子，来巩固自己的地位。”林莫寒暗想道。

　　“您应该知道，我的师父是一名道姑，我在师父身边的时候，也一直跟着她修行，最近几年开了天眼。我刚才用天眼看到，您的身边，跟着一个婴灵。”

　　此话一出，室内立即鸦雀无声，赵锦绣的脸上一片惊恐之色，她紧紧地抱住了陈老夫人的臂膀，陈老夫人虽然见多识广，但此刻也觉得头皮有些发紧。

　　“他说是您导致他不能来到这个世上的，他在娘胎里待到六个多月的时候，就被人打掉了。原本他生下来就是尚书府的公子哥，可以享受世间的荣华富贵。结果因为你，导致他目下只是一个孤魂野鬼，一个小小的婴灵，日日吃不饱，穿不暖，很是可怜。”林莫寒继续道。

　　“所以他十分怨恨您，他找到你以后，就时常附在您的身上，吸您的阳气。有时还会朝您的肚子狠狠地踹几脚，所以您才会感动腹痛，您的身子也越来越若。您家的大公子应该能看见他，所以他夜里也睡不安稳。”林莫寒又道。

　　“我儿最近是经常说胡话，一到夜里，他就说他看见一个穿着红肚兜的小哥哥，来找他玩。”赵锦绣努力克服掉恐怖，用力捏紧手里的锦帕，低声道。

　　“那个孩子是谁啊？”陈老夫人渐渐镇定了下来，低声问道。

　　“我方才问他了，他低着头，不肯答话。不过我看着，他应该是和尚书府有亲缘关系。”林莫寒回道。

　　陈老夫人闻言，转头看向自己女儿：“锦绣，你心里应该有数吧？”

　　赵锦绣嘴唇紧闭，神色肃然，似乎有很多不甘。她迟迟未出声，陈老夫人无奈地叹了一口。

　　“林娘子能查出来吗？”陈老夫问道。

　　“可以，不过，您确定要查吗？这种事情，还是要让缘主做主。”林莫寒道。

　　“查一下吧，我看看到底是谁来祸害我们娘俩。”赵锦绣突然说道。

　　林莫寒闻言，起身净了手，让丫鬟取来了一个香炉，点了三缕清香，然后又供了一杯清茶、三碟时新瓜果。然后她掐了一个决，请祖师来帮忙。

　　很快，一袭白衣的祖师飘然而至。接下来，她看到了一副画面：一个挺着大孕肚的美艳少妇，正躺在榻上休息。突然，一个凶悍的婆子，端着一碗汤药，踹门而入。那少妇一见到婆子，就吓得瑟瑟发抖。

　　她从榻上下来，跪在婆子的跟前，恳求她，不要喂她喝药，那婆子压根不管那些，直接让两个丫鬟按住那少妇，然后撬开她的嘴巴，硬是往她的嘴里灌药。

　　那少妇喝下药不久之后，她就小产了，流下来了一个已经成型的男胎。根据画面提示，林莫寒得知，那位美艳少妇，是王尚书的侧室，而强行给她喂药的婆子，是赵锦绣身边的人。

　　林莫寒将方才看到的画面，如实转述给了在场的人。赵锦绣听完之后脸色发灰，陈老夫人叹了一口气，语气沉重地道：“造孽啊，锦绣，你就照实说吧，反正你也瞒不了林娘子。”

　　赵锦绣抿了抿嘴，倔强的神色中又带着几分委屈，大颗大颗的泪水从她的脸上滑下。众人望着她，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她拿出锦帕擦了一下泪花，整理了一下心情，然后开口道：“当年我们成婚之前，王逸就纳了刘氏为贵妾。刘氏是他的远房表妹，他们从小青梅竹马，情投意合。”

　　原本王逸是想娶她做正室夫人的，但老太爷极力反对，因为那刘氏家世太低，娶她做正室的话，对相府带不来什么助力。”

　　“所以老太爷就来镇国公府求娶我，我嫁过去之后，才知道夫君他如此看重刘氏，而我这个正妻，只不过是一个摆设罢了。我刚嫁过去的那几年，刘氏恃宠而骄，动不动就找茬，和我对着干，还企图争夺管家权。”

　　顿了顿，她继续道：“我和王逸成亲不到半年，就听到了刘氏有了身孕的消息。我当时很是生气。一般讲究一点的人家，都是等嫡长子出生以后，才肯让妾室生孩子的，有谁家会让庶子生在嫡子前头的？加上当时我连着在刘氏的手里吃了几次暗亏，所以我就让人打掉了她的孩子。”

　　“或许你们会觉得我心地歹毒，但是，如果是你们，如果换作是你，林娘子，你会怎么做？明明我才是八抬大轿娶过去的正妻，却处处被一个妾室压着。而且她还经常暗算我，挑拨我和夫君的关系，使得夫君愈发疏远我。”赵锦绣愤愤地道。

　　“她暗算你，你也可以算计回去，实在不行就和离，但万万不能造杀业。夫人您本是福泽深厚之人，您生在国公府，嫁的又是尚书大人。但您造下杀业，背负了因果，已经损了部分福报。”林莫寒悠悠地道。

　　“而且，站在那个孩子的角度看，他是多么的无辜。不知道他在地府等了多少年，才等到投胎转世的机会。如果没有那碗堕胎药，他就可以顺利出生了。”

　　“即便他这辈子一事无成，但作为尚书府的公子，他也会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但你让他失去了这个机会，让他变成了四处游荡的婴灵，不能进祖坟，得不到祖宗的庇护，经常被那些老鬼欺凌，没有饭吃，没有衣穿。你说，他能不回来寻仇吗？”林莫寒道。

　　“谁让他的娘不安守本分，要说害他的人，也是他娘。一个妾而已，整日妄想把我干掉，她好扶正。”赵锦绣不服气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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