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波逐流

　　沈默有轻微的起床气，平日里一般不去上课，起的很晚。
　　但今天当他耳边少见地响起闹铃声时，他腾地一下在床上弹起来了。
　　林惊喆昨天洗完澡睡觉前来订正了一下，表示既然要收拾屋子，不妨来个大扫除。他怕自己起不来，破天荒地订了五点的一排闹铃，倒没想到一个就够了。
　　大扫除……
　　沈默扫了眼屋子，昨天时间有些晚了，他都没来及好好看看林惊喆卧室什么样。睡觉前林惊喆倒是想起那张床单可能还酒气熏熏的要给他换，不过他好心地没麻烦人家。
　　林惊喆的卧室很简单，里面没有怎么装修，基本是那种正常的初始房间。
　　令沈默惊讶的是，可以看出来，林惊喆很邋遢——书桌上杂乱地堆满书，错综地叠了两层，只有椅子对应的地方有个空位置，能放下一台笔记本电脑和一个水杯。
　　他走近拨了拨书堆，笔记本在书堆下面。沈默一时有种反差感——林惊喆在教室里的书桌是工整得可以当样品挂网上卖的。
　　地面上倒很干净，书桌上面的架子上什么都没放，柜子抽屉什么的他没碰，整个卧室有点少女气息的就是林惊喆床头那六七个大大小小的玩偶，结果其中还错综复杂地放着空气清新剂、圆珠笔、小台灯、花露水、指甲剪……
　　沈默沉默地想到这两天接触的林惊喆和平时远远看着的林惊喆以及评价里的她的不同，有些感叹……
　　沈默打理好了自己，照了照镜子，觉得可以了，出去洗漱，发现外面灯火通明。
　　这是忘关灯了？他依次把灯关住。而对面的门还在紧闭着。
　　想起昨天早上林惊喆起得有多早，他确认洗手间没人才走进去，收拾好自己坐客厅沙发等着。
　　然后就是等着。
　　林惊喆的房门一点儿没有打开的迹象，以至于沈默开了几把游戏。
　　看着客厅上七点半的表，他坐不住了——平时总感觉玩的时间过得快，谁能想到几个小时那么磨人？
　　他敲了敲房门，想喊醒里边的人——直到手臂酸了，也没有得到回应。
　　他不可思议地坐回沙发，心情有些烦躁地和群里的人聊天，不情愿地再次打开之前怎么也打不够的游戏，开始还认真玩，玩着玩着变成了满世界骚扰人。
　　人家打怪，他抢人头；人家在做任务，他设若干个陷阱在路上。
　　后来直接被举报封号36个小时，沈默抬头看了眼——十点，还没起。难道早就出去了？那为什么不和自己说？
　　他扫了眼厨房方向，也不知道哪些东西可以清理，左思右想，得出一个结论：先一边擦窗户和桌子台子，一边扫地拖地。
　　沈默也没干过什么活，但学校大扫除还是有参加过几次的，又是林惊喆家，所以他打扫得一丝不苟，从厨房到客厅到阳台，一共花了两个小时，拖地拖到肚子都饿了。
　　然后他突然听到期待中的开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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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惊喆睡醒了，又醒了会儿神，脑袋里都清醒了才把头上的眼罩和隔音耳机扯了下来。
　　一翻手机，十二点零九。
　　不知道沈默醒了没？她稍稍想到。
　　预计一会儿要出去吃饭，清醒地穿衣服。
　　十二点二十的时候，她打理好自己，去洗手间洗漱，却发现有个人在阳台上目瞪口呆看着自己。
　　“？”她给沈默一个疑惑的表情。
　　“……”沈默看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暴躁：“你一直在睡觉？睡到现在？！”
　　“嗯。”林惊喆清冷地应了句，看见沈默眼底有明显的黑眼圈，眼角还有些红丝：“你昨天没睡好？”
　　“……”沈默不知道说什么，硬挤出一个笑来。
　　林惊喆不知道他怎么了：“对了，你把钱全给我了，你用什么？”
　　既而反应过来有手机支付：“哦，我知道了，手机里也有钱。”
　　“……手机什么手机，没钱没绑卡，全部身家全给你了。”沈默仍旧有点怨气地说道。
　　“？”林惊喆奇怪地看他：“那你用钱的时候怎么办？”
　　“找你要啊。”沈默终于是发自内心地勾起嘴角，昨天他给钱包的时候就想到这点了：“我花钱大手大脚，很快就会花没了。房租多出来的放你那儿保管，我花钱的话你觉得合适了给我批——当然，你随便花。”
　　“……”林惊喆把钱包掏出来：“这样的话，你还是自己保管吧，我很宠自己，也大手大脚。”
　　“……”沈默皱了皱眉：“我的大手大脚是指我保管今天一晚就能造完。”
　　“哦。”又过了几秒，见他没收，林惊喆就把钱包收回来装进口袋：“那我先帮你保管也行。等我洗漱好了，我们去吃饭。”
　　“……”沈默瞅了瞅被他扔在身后的拖把，目送林惊喆进了洗手间。
　　不一会儿的饭桌上——
　　“对了，刚刚问你你没回答，你没睡好？”林惊喆用筷子割下一块烤鱼，夹到碗里——口袋里有钱了，林惊喆表示要吃顿好的，带着沈默探了家烤鱼店。
　　“……不是你说的今天大扫除吗？害的老子五点就起了，结果你倒好，一睡睡到十二点多。”本来已经忘了，她这一提沈默立刻火了。
　　“……”林惊喆用怪异的眼光扫了沈默一眼，吃了块鱼，淡淡说道：“真的有人假期不睡懒觉吗？”
　　“老子一周七天假，当然不用了！”沈默没好气儿地说道。
　　“哦，那是我没说清楚，对不起。”林惊喆毫无诚意地又撕了块儿肉。
　　沈默郁闷地拿筷子对着鱼发泄。
　　“不要没吃饱前浪费粮食。”林惊喆的筷子敲了他的筷子一下：“所以你刚刚是在大扫除？”
　　“不然呢？”
　　“你都干了点什么？”林惊喆想起刚刚看到的拖把和抹布。
　　“老子拖了两个小时的地，还给你擦了桌子和玻璃！”
　　“……”林惊喆的筷子听了一下：“那你这两个小时不算。”
　　“为什么？！”沈默瞪着林惊喆——他现在腰还有点酸。
　　“因为我大扫除还是习惯最后拖地，先拖了感觉很别扭。”林惊喆一脸真诚地给了一个很随便的理由，眉头微微皱着，一张冷冰冰的脸却在此时写满了几个字——“你能理解吧？”
　　“……”沈默差点把筷子扔她脸上，管她长得好不好看，在哪里受过这鸟气！
　　“还有擦桌子、擦玻璃、擦灯这些——”
　　“别和我说你不倒数第二个擦你就难受。”沈默黑着脸冷冷地说道。
　　“不是，我想说还是交给你，别人干到一半的活转手给我很别扭，我会想要从头开始。”
　　“……行……”沈默勉强笑了笑，你是房东你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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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慢悠悠吃完饭，从中午开始打扫。
　　林惊喆负责搬卧室、收拾不要的东西、整理理房间、洗衣服和床单被罩；沈默则干回他的老本行，当然，地最后拖。
　　本来看见林惊喆略微邋遢的房间，他以为林惊喆不擅长整理，事实证明他又错了——林惊喆就和垃圾分类机器人一样，捡起一样东西，杀伐果断地判断是丢还是留，然后给它们安排一个合适的位置。
　　整个过程即为流畅，不超三十分钟，林惊喆的卧室就和刚破封的新书一样一样工整了。
　　然后她把收拾出来的东西搬到对面安置好，又在沈默擦桌子的期间把衣物、抽屉里的杂物等转移完毕，最后把床单枕套被罩一扯，卧室瞬间和林惊喆无关了，林惊喆很快地抱着一盆衣物去洗了。
　　沈默有些目瞪口呆，心想既然她这么利落，那为什么卧室之前会那么乱？
　　但还是回过头来擦他的灯罩。
　　房子不大，真要认真清理一遍，花的时间却不短，等两个人再次把腰直起来，已经是傍晚六点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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