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逢春

　　两天后，叶繁落和楚晓面对面坐在电脑前。
　　“这是一场非常重要的solo.”柳如烟站在旁边，“谁是真正的首发在此一决，来，开始吧。
　　楚晓搓了搓手，认真的选着英雄。
　　“我可以选个射手不？”叶繁落特别单纯的问。
　　“我明白了。”楚晓毫不犹豫的选了卡莎，“你就是想嘲讽我。”
　　“嗯？”叶繁落支着下巴，歪了下头，“我好久没玩了，试一下嘛。”
　　他最后定下寒冰射手后，看了一眼，“你还会玩卡莎？”
　　“没想到吧！”楚晓调侃，“我也是个万花筒。”
　　浮生梦在旁边看的目瞪口呆，“要不我转路？其实我中单也不错。”
　　“啧啧。”归落秋摇了摇头，“我觉得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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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晓看着灰暗的屏幕，啧啧称奇，“大神。”
　　“谢谢夸奖。”叶繁落站起身向外走，“我还有事，先走了。”
　　柳如烟让开门，“什么时候搬过来？”
　　“大概……”叶繁落保守道，“半个月吧，正好和替补磨和磨和。”
　　“这就派上用场了？”楚晓趴在桌子上，“有什么大事啊？”
　　叶繁落眼神冷了几分，“叶良招了一批新客。”
　　景逐月靠在墙上皱了皱眉，“他有完没完啊？恶心死。”
　　“你又不是第一次认识他。”叶繁落淡定的拉开门，“走了。”
　　大约过了一周，池墨染陪着池月慢慢的在医院楼下散步。
　　池月脸色苍白，但没能掩盖住眼里的温柔，她小步的走着，“小染啊，这两天辛苦你了。”
　　“还好吧，没有那么累。”池墨染走在她身侧，“检查结果出来了吗？医生怎么说？”
　　池月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情况好转了，医生说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一阵裹挟着凉意的风吹在池墨染身上，他轻缩了下脖子。
　　池月轻拉了他一下，“上楼吧，太冷了。”
　　“好。”
　　池墨染陪她到了四楼，在马上踏进病房的时候被拉住了。
　　池月轻点了下病房的玻璃。
　　池月的病房是双人的，此时那个一直空着的床位躺着叶繁落。
　　叶繁落背对着他，手腕上缠着一圈纱布，他有些迟钝的看些旁边的叶良，“你想怎么样？”
　　“听说你去了FTL？”叶良抱着膀，“你最好别和池墨染有交集。你不想回到戒同所，对吧？”
　　他的声音有些大，池置染站在门外听的清清楚楚。大概是攻击太大，以至于在叶良拉开门的时候，他没有躲开。
　　叶良也愣了下，随即冷笑，“叶繁落，护住我的面子。我相信你一定不会怀念那里的。”
　　池墨染望着他离开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池月轻拽了他一下，“一会儿回去好好休息。”
　　池墨染回神应了一声。
　　“好。”
　　叶繁落的依旧背对着他们。他闭着眼，似乎很累，很痛苦。
　　池月坐在床边，透过他好像看到了五年前的自己。那个不堪、深陷淤泥的自己。
　　池墨染则靠着墙，近乎疏离的打量着他。叶繁落的裤脚上去了一点，露出一小段很狰狞的伤，很深，却已经结了痂。
　　比起那些新增的，渗着血的伤，它更像是一个损坏很久的玩具，破旧,没有人喜欢。
　　池月犹疑了下，还是开了口，“小落？”
　　叶繁落仍旧闭着眼，没应。
　　其实从叶良打开门说第一句话的时候，他就肯定了门外的人是谁。很奇怪，莫名其妙的自信。
　　“你怎么了？”池月声音很轻柔的问，“是抑郁了吗？”
　　叶繁落睁开眼，仍旧没说话。他眼里泛着泪光，嘴唇颤抖，显得很无助。
　　“能说说为什么吗？”池月坐在床边，笑了下，“不想说也没关系，但有些心事还是需要倾诉的啦。”
　　“如果……”过了好久，叶繁落才有些崩溃的说，“如果我没有感情的话，我会非常乐意的告诉你为什么。”
　　“你有吗？”池星染终于忍不住冷哼，“有感情吗？”
　　“没有吗？”叶繁落小声呢喃，“没有就好了。”
　　“你们之间有误会？”池月转移了话题，“可以具体说说吗？”
　　叶繁落不再说话，整个人缩进了被子里。莫名其妙的，他想到了分手那天的池墨染。
　　“叶繁鞋，你一点都不值得。压根就不值得我厌恶。”
　　不值得……
　　“可怜？不恶心吗？你连厌恶都让我觉得恶心。”
　　恶心……
　　“你应该庆幸我没有装作不认识你。”
　　叶繁落苦笑，就这么一句话，让他到现在都觉得他们还有回头的余地。
　　————
　　第二天，池墨染来看池月。
　　她正侧躺着，有些哀伤的看着叶繁落。
　　叶繁落蜷缩着身体，呼吸平稳，似乎睡着了。他皱着眉头，睡得不是很安稳。
　　池墨染下意识的放轻脚步，走过去轻声问，“怎么了？”
　　池月抬头看他，“刚刚小落和他爸色吵架了。”
　　“然后呢？”池墨染不解。
　　“他不是真的出轨。”池月声音很轻，“我听到了一点他们的对话。”
　　“哦。”池墨染语气平淡，“机密？不能说？”
　　“他很抗拒，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 。”池月站起身，“我出去溜达溜达，你别和小落说这事。
　　池墨染刚站起身，就被拦住了。
　　“你就别去了，在这呆着吧。我找人逛街,你在这玩吧。”
　　“你是真好了。”池墨染靠着墙坐下，“以前也没见你这么闲啊。”
　　“那肯定的。”池月拉开门，“等我回来再走，拜拜。”
　　门被关上，池墨染把目光移到了叶繁落身上。他紧皱着眉头，似乎做了一个很不好的梦。
　　因为抑郁，叶繁落会忘记很多事。他也从不觉得自己是个记性好的人，但今天他改变了这个想法，因为梦。
　　场景乱七八糟，有的没的他都梦到了。梦太久也太真实，以至于他刚醒时眼前还在浮现那些画面。
　　许是他眉头皱的太深，池墨染鬼使神差的问，“难受吗？”
　　“嗯？”叶繁落打了个哈欠，才迟钝的回答，“难受。”
　　大概是因为刚睡醒思维比较迟缓，他回答完才有些后知后觉的抬头看向问话的人。
　　池墨染抿了下嘴唇,心里有点后悔。有些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问，他有些烦燥，刚怼想他两句，就看见叶繁落眼睛睁得大大的，不解又惊喜。
　　他向前凑了凑，很单纯的问，“你是池墨染嘛？”
　　池墨染愣了下，烦燥散去，他微微弯了下嘴角，“我不是。”
　　“哦。”叶繁落缩回身子，“难怪脾气这么好。”
　　“嗯？”池墨染挑了挑眉，“他脾气不好吗？”
　　“不是啊。”叶繁落歪了下头，露出个笑，“他脾气可好了，特别温柔，只是对我不好而已。”
　　池墨染转了个身面对他，“为什么啊？”
　　“我怎么知道啊 。”叶繁落声音有些委屈，“我又不是真的出轨，有苦衷的。”
　　“太苍白啦。”池墨染来到他床边蹲下，“具体解释一下嘛。”
　　“叶良认识赵苇。”叶繁落很干脆，“这么难堪的事怎么具体解释啊。”
　　池墨染有些惊讶，“叶良认识赵苇？”
　　“是啊。”叶繁落坐起身，语气轻松，“他觉得我是同性恋这件事让他特别没面子，外面又那么多谣言，他就想把我送去戒同所。当然啦，他是最不懂得知足的人。”
　　叶繁落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他想把你也送进去。凑巧而已，凑巧他认识赵苇，凑巧我喜欢的人是你，凑巧你是赵苇的孩子。”
　　“后来呢？”池墨染轻声问，“为什么现实不是这样的呢？”
　　“因为……”叶繁落想了下，“因为我答应他，我会和你分手，非常非常决绝的方式。即使过了五年，你也依然会很厌恶我。”
　　“你做到了。”池墨染支起下巴，“但现在时间到了。”
　　叶繁落伸手环住腿，下巴搭在膝盖上，只是歪着头看他不说话。
　　他静了几秒，池墨染站起身，“腿麻了。”
　　叶繁落向旁边挪了挪，仍旧歪头看他。
　　池墨染坐在他旁边，“看什么？”
　　“你知道吗？”叶繁落声音很轻，“其实那个地方出过很多人命，只不过是我命大而已。”
　　池墨染有些讶异的看着他。
　　“我曾经逃出来过，现在也是，逃出来的。”叶繁落轻笑,“在第五年的时候，我逃了出来。万幸，叶良没有把我送回去。”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池墨染轻皱着眉看他，“在赌吗？我要是还厌恶你怎么办？”
　　“因为我开始好奇，好奇我做得够不够决绝，好奇我对叶良的承诺会不会不会成真。”
　　病房的窗户开着一个小缝，初秋的风总是带着凉意，它把叶繁落隐晦的爱意吹到池墨染耳边。
　　“哪怕后来我差点没命，哪怕你一开始厌恶我，我仍然觉得，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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