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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台琉璃瓦 见美人乐众生
“小心点儿,伤了仙者咱们就是下一个阿冷”领头的婢子低声警告着给昏迷的望尘上药的婢女,说罢又看向还在睡梦中的仙者,心中庆幸道“还好,没醒。”
这个领头的婢子叫凝言,说起来她现在能做掌事的,也是因为这位门主亲自带回来的仙者。
门主年少有为杀伐果断,法力高强,又无妻妾,但凡门中有些样貌的都希望那天可以得到门主青眼,阿冷更是自觉比别人都有可能。门主总是有头痛的老毛病,自从她毛遂自荐帮门主按摩缓解头痛后,看似越发得门主信赖,很多事情都交给她处理,就是这样一个门主眼前的新贵,前一秒还在抱怨被派来照顾地牢囚犯,下一秒就因为眼前的仙者被门主夺了性命。
一个时辰之前
在小元霄廷窒息的瞬间离厄便从梦境中苏醒了,他看向怀中的望尘,下意识的想要用手抚平望尘紧锁着的眉头。却又害怕自己的举动会惊醒望尘,便下意识的捏了一个安神咒在望尘身上,对于现在灵力全无的望尘来说,一个安神咒便足以让他再次陷入沉睡几个时辰。离厄有些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望尘,眼前这样的景象他曾幻想过很多次,在他还在栖神山的时候,在他还贪恋着望尘的时候。可如今物是人非,他不是望尘欢喜的小徒弟,望尘也不是那个疼爱他的师尊了,从前他对望尘的习惯了如指掌,望尘只是一个眼神或着抬手他就知道望尘想要干什么,可如今他甚至不知道对方醒来后会变成什么样,是像从前一样,爱憎分明明朗洒脱,还是仍旧像现在这样冷漠无情大公无私。所以他选择了逃避,让望尘再次陷入沉睡。离厄怀抱着望尘,他心中冒出来一个念头“如果望尘能一直这样躺在他的怀里就好了”。
离厄看到了身旁散落的缚仙锁,又用灵力探寻了望尘的周身,确认现在的望尘的确没有一丝灵力在身上了。离厄看着怀中乖巧的望尘,口中念到“阴阳交泰,万物归一,心魂皆定,长留不归”的咒语,右手结印,蓝色的沉睡符在他的指尖盈盈闪光,只要把符咒贴在望尘身上,望尘就会陷入长久的沉睡,直到离厄为他施展唤醒咒。
就在离厄要将沉睡咒注入望尘心脉时,余光扫过望尘的手腕,看到了一条条血淋淋的勒痕,大抵是望尘刚刚挣扎时缚仙锁勒出的血痕。离厄将即将要接触心脉的沉睡咒收回,低喃道“沉睡会让伤口愈合变慢,还是等仙尊伤好了再睡着吧。望尘,希望你醒来的时候乖一点,不要惹我生气。”
说完,离厄便回了寝殿,想拿些止血的药给望尘上。结果刚到寝殿的离厄便感觉到头痛欲裂,寸步难行。不知是不是因为冲撞灵台的缘故,甚至周身灵力也泄去了大半。“阿冷,进来”离厄忍痛扬声道,阿冷连忙进殿,看到离厄的头痛病又犯了,急忙上前,跪在床榻之前伸手轻柔着离厄的太阳穴,“门主您想要提问什么犯人,把人压来屠灵殿问就好了,像是地牢这种阴冷潮湿的地方会加重您的头痛的,奴婢心疼”阿冷在离厄身边低语轻声道。
“这婢子的按摩之法确实可以缓解离厄的头痛,只是话太多”离厄心中烦躁,离厄不喜欢话太多的人,吵闹。
按了约半个时辰,离厄想要起身去地牢,结果只是一个起身,便觉得天旋地转,四肢百骸皆疼。
“门主,您需要什么告诉阿冷,阿冷替您做,刚刚尤大夫来过,说您损耗过大需要静养。”“知道了,你去帮我倒杯水吧”离厄遣走了吵闹的阿冷,驱使灵力游走周身,发现周身多处灵力干涩。
阿冷进殿时,看到离厄正在打坐,不敢打扰,正准备退下时,离厄开口道“阿冷,地牢新来的犯人今天受训时手腕受了伤,你去给他上点药,用大叶紫金草即可”。
阿冷一边领命“是”, “什么犯人居然要自己去给他上药,还用大叶紫金草,这东西除了门主,整个屠灵殿也没人有资格用” 心中疑惑。
地牢中
阿冷带着一众低阶的婢女和疑惑来到地牢,给望尘上着药,她来时向守卫的人打听此人的身份,守卫的人只说是门主亲自带回的仙者,不知是何身份。
阿冷等人在守卫的带领下来到了地牢深处,本该随着深入逐渐阴冷的地牢,却在深处涌出一丝暖意,阿冷从二十年前屠灵殿建立之初就已经投入门下,屠灵殿的一花一草她都十分熟悉,可她从不记得地牢中还有这么一处“暖阁”。
“到了,就是这里”守卫将阿冷等人引到那处暖阁便离开了,阿冷仔细打量着这处牢房,这牢房从远处看与其他牢房没有区别,只是略大了些,可你仔细看,牢房四处的墙壁还有地板不断散发丝丝暖意,地板上看似随意铺散的干草也有被晾晒烘干过的痕迹,屠灵殿寒冷潮湿断不可能有这样干燥泛着阳光晾晒味道的杂草。
再看角落昏倒的仙人,虽然如今是阶下囚却发丝衣冠整齐,虽被黑布蒙住双眼,但仍能看出此人仙风道骨,松柏身姿,是个谪仙般的人物。
那边屠灵殿寝居中,离厄正在狼狈的应对着破仙尊灵台的反噬之苦,蚀骨钻心,苦不堪言。
从被望尘逐出栖神山后,离厄无时无刻不憎恨着望尘,他想不到等他抓到望尘时,望尘如何求饶自己才会原谅他欺骗背叛之恨。结果,自己只是偶然在祭月族的藏书中看到了关于绝情道的描述“断情绝爱,忘记前尘”,就一厢情愿的相信望尘作为仙门仙尊会去修行魔族禁术,是禁术导致望尘忘记自己的。
虽然离厄也知道望尘不可能自愿修习魔族禁术,这世间也找不出可以强迫望尘之人,但他不得不承认,从他知道世间有这样的秘术存在时,他便已然原谅了望尘。
直到现在离厄都觉得自己很可笑,他居然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个离谱的理由,便原谅了望尘的所作所为。只是抓住了这一丝丝的可能性,离厄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边痛恨着望尘的背叛,一边渴望着这一切都是别人的陷害。
绝情道之所以会是禁术,是因为修习之人相较于无情道修习者的放下情爱,绝情道修习者更像是被人为剥离了情爱,短期内功法大增,长此以往会变成杀人机器,麻木无情。他必须确认望尘究竟修习的是什么道。
就在刚才,当他通过和望尘的对话,几乎已经可以确认望尘就是修行的是绝情道时,他想好好的告诉望尘他修行的是绝情道不是无情道,偏偏那个恼人的声音再次出现,在他脑海中回荡“离厄~你忘记他是怎么欺骗背叛你的了吗?你现在又叭叭的贴上去,你以为他现在还会信你吗?你只是他成“仙”路上的绊脚石,可怜虫罢了”。
望尘无情的言语和这个声音成为了离厄心中某个秘密的催化剂,很久很久之前他就想做了,但那是的他尊重爱护眼前之人,可现在这个人骗他伤他已经不值得离厄尊重爱护了,所以在那个声音的怂恿下,离厄不顾望尘的反抗冲进了望尘的灵台,搅乱了望尘的灵识,用最坏的方式帮望尘破了绝情道。
现在冷静下来的离厄又开始心疼望尘了,离厄也觉得自己身体里有两个人,一个憎恨望尘,抓捕望尘,用缚仙锁报复望尘。一个又忍不住亲近爱护望尘。
他知道望尘怕冷,就在屠灵殿这极寒之地给望尘建了温暖的牢房,给他铺上了用自己灵力烘干的干草,给他用最好的药,就算自己现在承受着蚀骨钻心的痛还是忍不住相见他。可他也用最不可原谅的方式伤害了望尘。
说来也是不巧,阿冷正在给望尘手腕上药,结果睡的好好的望尘突然手腕反转,一把抓住了阿冷正在上药的手,用力程度仿佛要捏折她的手腕,被突然袭击的阿冷没有心理准备,惊呼了一声“啊!”。
望尘似乎被这声惊呼打扰到了,本身发力的手又重新放松了下来。本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不幸的是,这一幕被刚刚调息赶来的离厄看到了,不知是阿冷的惊呼还是望尘抓住阿冷的手惹怒了离厄,心中一阵燥热离厄挥手断送了阿冷的性命。
吵闹的人死了,但是也没人给望尘上药了,离厄刚想熟练的拿起药膏给望尘上药,又想起望尘此前的冷心无情,又愤愤的把药膏扔下了。看了看身后一众被眼前这一幕下的瑟瑟发抖的婢女,其中一个婢子离厄有印象,干活伶俐还话少,便喊她顶替了阿冷的位子,命她给望尘上药。吩咐完的离厄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看着凝言上药确实仔细,且望尘有转醒的迹象才匆忙离去。
这才有了现在凝言上药这一幕。凝言看不惯阿冷拜高踩低,一心想要攀高枝的样子,她有自己心爱之人,也经过人事,阿冷刚带她们进来的时候她就嗅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不敢确认,而后离厄的言行让她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推测。因此除了偶尔告诫身边人轻手轻脚以外凝言没有再多言语,手脚伶俐的上完药后,将这间囚牢稍微整理了一下,便带着其他婢子离开了。
不多时,望尘从梦中醒来了,不知为何这次的梦境相比于第一次时间短了很多但望尘却有种大梦初醒的茫然与熟悉感。望尘揉了揉被缚仙锁捆了很久酸痛的手腕,惊喜的发现身上的缚仙锁消失了,他连忙起身,却在起身的一瞬间眼前一黑,头脑晕眩的跌坐在草垫上。“嘶”身体的疼痛感让望尘回忆起了几个时辰前发生的事情——他的小徒弟离厄破了他的道,与他的灵台双修了?双修了?!
“孽徒!混账!”望尘一边骂着离厄一边从手边顺了些杂草垫在了还在酸痛的腰间。
虽然望尘嘴上骂着离厄,心中却没有什么愤恨之感,只是奇怪这徒弟怎么突然变“坏”了。很多年前自己就知道这个小徒弟对自己存了别的心思,离厄看他的眼神与避祸他们截然不同。当时的自己也挺喜欢离厄这个小徒弟的,听话、细心、温顺,惹人怜爱。修仙之人寿命长久,容颜长青,别说是师徒恋,就是隔了两个辈分的人在一起也屡见不鲜,所以他从心底也是中意离厄的,只是想等离厄有能力自立门户,独立生存时平等的在一起,他不想世人看轻离厄,觉得他只能依附于自己,望尘知道离厄有这样的能力,只是性子太温顺,太依赖自己了。
只是这一等就是近百年,事情就怕拖,拖了就会生变数,比如说剑修的望尘竟入了无情道,温顺的离厄会偷学禁术。再比如,修了无情道的自己居然会罚平日里最疼爱的小徒弟蚀骨鞭,平日最是尊师重道的离厄居然会强行闯入自己的灵台等等。望尘感叹“真是世事无常呀!”。
望尘拨弄着手边的稻草,心中盘算着怎么摆脱眼前的困境,就在刚才望尘想捏一个传音符给三个徒弟求救,可发现身体里残留的那点灵力连最简单的传音符都捏不出来了。思来想去,靠着这副没有灵力的身躯自救是没戏了,只能等着自己另外三个徒弟救灾完了想起自己了。只是从三个徒弟救完灾,再发现自己失踪,再找到这里,怎么也要三五个月吧。望尘想着无论怎样也要在离厄手下撑过三个月,虽说自己入无情道时打了他蚀骨鞭吧,但凭借着多年的养育之恩,他离厄不能痛下杀手吧?大概,望尘心中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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