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浦朱氏大闹钟家,宋首富及时解围
“砰”的一声脆响,只听见屋里数个茶碗摔碎,一个女人的厉声呵斥道:“姓钟的,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跟你没完!不要以为你不说话,我就奈何不了你!”
原本空荡荡的会客厅,黑压压地挤着二十多个人,简陋的八仙桌上放置着一盏灯油,给漆黑的厝带来了一丝微弱的,令人窒息的光亮。
“朱夫人,的确是我们管教不严,我阿妹她知道错了,正在自我反省,等她回来,我们必定会严加管教的。”面对浦氏一族的责问,做父亲的钟丰勇始终唯唯诺诺地站在角落里不做声,钟年晟强作镇定,迎在前头,他不卑不亢地仰着头,不愿意轻易让人把这个家看扁了。
“我们阿弟还只是个八岁的孩子,那么小的一个娃娃你们都能下得去手,今天你们钟家人伤了我们浦家人,必须给个说法!”朱氏指着钟年晟的鼻子,气势汹汹。其他人见乡长浦当云坐在主人的位置上阴着脸不做声,一一附和:“对!必须给个说法!”
“今天要是不把那臭丫头交出来,你们就别想好过!”老光棍浦当新跳出来,趾高气昂地说道:“我们乡长大人为了管好我们钟浦乡,每天那么辛苦,你们非但没有一点感恩的心,竟然还能对阿凡弟下得去那么重的手。”
“对!阿晟妹确实做得太过分了,我们本家人看了,都没理由护着她了!”乡长家的帮佣丰子嫂附和道。
“交人!交人!”
众人见钟丰勇支支吾吾,拿不出说法,便叫唤着要砸了这个本就破烂的家。
钟丰勇哭丧着脸,耷拉着脑袋。眼看着浦氏一族要搜人的搜人,砸东西的砸东西,钟年晟随强作气势,终是寡不敌众,就在这时,有人大喝一声道:“住手!”
众人转过身看去,只见宋至孝威风凛凛地立在院子里,身后跟着宋渤成和钟小芸,“不知今日乡里发生了什么大事,让诸位在此聚集,希望宋某没有错过些什么。”
浦当云连忙起身作揖道:“原来是宋兄来了。”
“不知道浦乡长这么晚了在这里主持什么事情呢,可有宋某效劳的地方?”宋至孝慢悠悠地踏上阶梯。
“这是我们浦家人和钟家人的事,与你无关。不劳烦外人大老远过来处理我们钟浦乡自家的家务事。”朱氏双手抱胸,满是敌意。
浦当云清了清嗓子,“夫人,不得无理!这宋老板既已来此十多年,又投资办了县里最大的厂子,连县长都要给他几分面子,更别提多少钟浦乡子弟都仰仗着宋老板。”
“有钱就了不起吗?有钱他也不是我们钟浦乡的人啊,再说了,你在钟浦乡里头,一年能见着他几次啊,人都见不着,还怎么算是这里的人!”朱氏睥睨着双眼,满是不屑。
“宋老板虽然常年在县里,但也算得我们乡里人,你看蜜饯厂,养活了咱们多少乡民,再说宋老板也在这里置办宅院了。”钟丰子笑呵呵地说道。
“是啊,是啊,宋老板当然能算钟浦乡的人。”几个在蜜饯厂的做工的乡民连忙应和道。
“妇道人家说的话,宋兄别往心里去。”浦当云赔笑道。
宋至孝哈哈笑道:“尊夫人快言快语,倒也是个女中豪杰。既是你们的家务事,我本不便插嘴,不过这家人,原本与我有些旧交,所以大家且容我说一句,孩子之间的事情,都不过是玩闹罢了,这孩子若是犯了什么错,大家批评一下她也无可厚非,我想乡民们也都是讲道理的人,俗话说,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宋至孝顿了顿,他看向浦当云意味深长地接着说道:“浦乡长,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是,宋老板说的有道理。”浦当云尴尬地说道。
“上回浦兄托我打听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什么时候浦兄得空了,我们一起商议一下。”宋至孝微微说道。
“此话当真!那可真是太好了!”浦当云两眼放光,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好什么好!她打伤了我儿子,今天一定要他们父女给出个说法来!”朱氏指着宋至孝身后的钟小芸说道:“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她伤了我儿子,她怎么也该挨顿揍吧。”
浦当云不作理会,他转过头对钟小芸招了招手,说道:“丫头,你过来。”
钟小芸讪讪地看一眼宋至孝,宋至孝气定神闲地点点头,让她心里踏实了些,她大着胆子穿过拥挤的乡民,来到浦当云跟前。
“丫头,你先说说,今天为什么要动手伤人。”浦当云问道。
“乡长,今天的事情是我太鲁莽了,我不该一时冲动,动手打浦心顺,我本来只是气不过他仗势欺人,想教训一下他的,谁知道他会失足碰到石碑。”
“你是个什么东西,我们家阿地就算有什么不是,也轮不上你来教训他!”朱氏上前一步举起右手,想要扇钟小芸。钟年晟连忙上前,挡在了钟小芸的前头,朱氏的巴掌打在了钟年晟的脸上,角落里的钟丰勇捂着眼睛不敢看,众乡人看的呆了,一时之间都呆呆地立着不动。
钟年晟咬咬牙,恨恨地说道:“乡长夫人,你打也打了,砸了砸了,适可而止吧,莫欺少年穷。”
“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个瘪三!”朱氏还欲动手,却被钟年晟的怒气吓得有些心里发怵。
宋至孝抿着嘴干咳了两声,“好个莫欺少年穷!”
“住手!”浦当云呵斥着将朱氏推开,他与朱氏怒目相视。朱氏看着脸色铁青的浦当云,又气又恨,只能不情不愿地站在原地。
浦当云转过来对着众人说道:“既是误会一场,我们也就不再继续追究了,只是毕竟是阿晟妹出手伤人在先,一定的惩戒是要有的,否则将来钟浦乡没了规矩,要乱套的。宋老板,不知道你有什么提议没有?”
“依宋某的拙见,既然是触犯了乡规,不如让钟小姐去打扫几天祠堂吧,也让她学学规矩。”
“也好,那就这般,阿晟妹从明天开始,去打扫祠堂,扫满三个月这事便罢了。”浦当云转过来做出一副和善的样子同钟小芸说道:“希望你将来能够团结邻里,吸取这一次的教训。”
“才三个月!当云,不能就这么放过这个臭丫头!”朱氏气得直跳脚。
“服气!服气!多谢乡长宽宏大量,我和阿爹定会好好教导阿妹,让她去祠堂里好好反省的。”还没有等钟小芸反应过来,钟年晟抢先答应下来。
“既然是这样,那今天就散了吧。”浦当云示意众人离去,他见朱氏还欲撒泼,便附在朱氏耳边道:“我有要事求人,你若是再闹,今晚就送你回娘家去。”
宋至孝见朱氏又气又恼,清了清嗓子笑道:“宋某许久不曾见过浦乡长了,乡长何时来寒舍与我叙叙旧?”
“是啊,好长时间没见了,是该我去你府上专门拜访你才对。”
“只可惜宋某常年奔波在外,明天下午又要出去谈生意,不然真该与浦乡长喝上一杯才痛快。”
“宋兄既然这样说了,那我明天一早就到府上去拜访你。”
“那我在家里等着你来。”宋至孝笑道。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众人各自散去,厝里只剩下宋至孝父子和钟小芸一家人。
“宋老板,你的大恩大德,我钟丰勇没齿难忘!要不是你,今天这家就得被毁了。”钟丰勇说着,便跪到地上要磕头,钟年晟和宋至孝连忙上前拦住。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宋至孝上下打量钟年晟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今日天色已晚了,我们就先告辞了。兄妹俩送送我们吧。”
“那是自然,当然要送的。”钟年晟说道。
兄妹二人送宋至孝父子离去,走到望风桥的桥头,钟年晟突然开口说道:“听我阿妹说宋老板明日要离乡,今日救急之恩德,我与阿妹,没齿难忘,待您归来,一定带上大礼登门拜谢。”
宋至孝眼里闪烁着光芒,“那么届时我便在家中恭候了,希望小兄弟你不要失约。”
待那宋家父子的背影远去,兄妹二人在月光下慢慢踱步回家,钟小芸拉着钟年晟的胳膊咯咯地笑道:“阿哥,你可真厉害!”
钟年晟宠溺地敲一下钟小芸的额头责骂道:“你啊,还笑得出来!”
“疼!”钟小芸摸着自己的额头,“你刚刚替我挨了那婆娘一巴掌,还疼吗?”
钟年晟佯笑道:“不疼,那婆娘跟没吃饭似的,力气小得很。”
“不疼就好。对了,阿哥,你怎么知道宋少爷会帮我见到宋老板呀。”
“这宋渤成,在榕城是出了名的花天酒地的公子哥,上次我送阿娘进城的时候听说过一些他的传闻,听闻他阿娘在世的时候,对他十分宠溺,偏偏宋老板是勤俭又刻苦的人,平时就很瞧不上他儿子的做派。听说这次宋渤成被抓回来钟浦乡,就是因为他在省城犯了事,你想想要是你犯了错,想得到阿爹的原谅,是不是要费尽心思讨好阿爹?”
“宋少爷哪有你说的那么不堪啊,我瞧着他挺好的。”钟小芸嘀咕道。
“你啊,不要被他那外表给骗了?他可是一肚子花花肠子呢。”钟晟不屑地哼了哼鼻子,“不过不论宋家的少爷如何,这些都是他们的家事,咱们管不着。”
“我就是随便说说嘛,我觉得他人挺好的。”钟小芸提溜着眼珠子,望着钟年晟,“那你怎么知道宋老板看了那串念珠之后,不但会跟我来,还会帮我们摆平乡长那伙人呢?”
“那串念珠,你说起是钟莹的,它应该是当年宋老板送给老乡长的,老乡长又转赠给了钟莹,几年前我曾经听书院的楚先生说起过宋老板与老乡长的因缘。”
“哦?所以莹莹阿公和宋老板过去的交情,是让宋老板来帮我们的真正原因吗?”
“听闻宋老板刚来我们钟浦乡的时候,是逃难来的,当时一家人饿的都快死了,是老乡长救了他们,还收留了他们。”
“哇!那这么说莹莹阿公是宋老板的大恩人啦!”
“嗯······可以这么说吧。”
“那跟念珠有什么关系啊?”钟小芸追问道。
“那个念珠,大约是宋老板为了感念老乡长的恩德,把他阿爹求来保平安的东西送给了老乡长吧,那其实就是一串不值钱的珠子,但老乡长瞧得起宋老板,便一直戴着,这个事情还流传为一段佳话呢。”
“那宋老板都那么有钱了,现在是咱们永泰的首富,他为什么不帮着点莹莹他们一家人呢,你看莹莹他们过的是什么日子啊,有上顿没下顿的,他不想着接济一下自己的恩人吗?”钟小芸托着头不解地问道。
“你啊,关心这个关心那个,还是先想想怎么打扫祠堂吧。”
“哎呀!”钟小芸叫唤道:“不说我都忘了这回事了,我真不想打扫祠堂!”
“打扫祠堂你觉得很委屈吗?”
“当然委屈啦,那个鬼地方那么阴森森的,我每次去都怕死了。逢年过节还不许我们女子进去给祖宗磕头,谁乐意磕头谁磕去。”钟小芸翻了一个白眼。
“那要不然咱们跟乡长再说说,就说你后悔了,让他们回来再把你打一顿,这样就不用去打扫祠堂了好不好?”
“那可不行!”钟小芸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脸:“我还是乖乖打扫祠堂去吧,反正三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我每天下午去打扫一次总行了吧。”
“行,你想什么时间打扫就什么时间打扫。反正只要你每天都去了,他们也就没有什么话可说了。”
“哎,好端端的,你说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为什么当时就要揍那个兔崽子呢!”钟小芸有气无力地说道。
“可能这就是古人说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吧,可能你是女中豪杰?”钟晟咯咯地笑道。
“阿哥,你又取笑我了!”
“好啦,我不跟你闹了,我跟你说正经的,往后啊,咱们得夹紧尾巴做人了,朱夫人今天在这里碰了壁,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善罢甘休的。”
兄妹俩走到家门口,厝里透着煤油烧出来的红光,钟小芸进屋四仰八叉地摊在床上,回想这一天发生的种种,还真是动人心魄。有一个人的身影,一直在她的脑海中旋转,一丝甜味萦绕在她心头。钟小芸摇摇头,揉揉眼睛,她自言自语道:“我一定是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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