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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明的故事
五千年前,槐冬神女遇到情障,分了一个分身下凡。她是神,以为是自己看不透人心,便游离四方救济,想看看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她便是在游历中认识了鲛族的池黎鲛王。他们互相隐藏身份,携手同行,慢慢的便日久生情了。
池黎坦白了自己的身份,可神女心有顾虑选择隐瞒,池黎带她回沧溟海域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婚礼。开始的他们如胶似漆,可神女的隐瞒与避讳慢慢成了他们感情破裂的开始。
池黎发现自己好像对她失去了感情,转头就与一位鲛女相爱,他封鲛女为妃,这惹来了神女的气愤,可她忍了下来,她认为池黎还是爱她的,但这些忍耐换来的是鲛族的冷嘲热讽,因为她身份不明,他们也便只当她是个没啥实力的散修,能活那么久都是得了池黎的庇护。
日子久了,池黎彻底对她失了兴趣,任由族人对她的欺辱,长老殿的人更是将她扔于云舟岛上受寒冰折磨,她法力被长老们封印,那时与凡人无异。在这折磨中,她也明白了感情破碎的原因,可是她恨。
为什么曾经的海誓山盟池黎能随随便便就给了别人,而自己要受着情爱的折磨。她知道,这就是自己悟不出的情障。于是她自毁与雪原中,神魂回归神界。
那日,云舟岛常年不化的积雪融化了,长出嫩芽绿枝,鲛人们欣喜,但他们不知道那是神女最后的爱。她爱池黎,于是鲜血融化了云舟岛的积雪,也融化了她的爱。
可她不能忍受背叛,于是便对鲛族下了诅咒,也对自己下了诅咒。
她诅咒鲛族的每一任鲛王若是离开沧溟海域,便会使云舟岛的冰雪再次到来,蔓延至深海,带来灾难。可能也就是因为诅咒的原因,每任鲛王都会向往岸上,在诅咒的驱使下上岸,他们在上岸前都将鲛族世代传下的神祇给了继承者,可上岸的他们都是死亡。
而神女也永远不得踏出归墟山,否则将魂归天地。这是双向的诅咒,既是对池黎与鲛族的惩罚,也是对她犹豫的惩罚。
故事听到这儿,阑青总算明白当初槐冬神女为何会悄无声息的逝去,给那几百年的世间带来繁华了。
那时天地混乱,战火纷飞的凡间迎来了三百年的盛世,蠢蠢欲动的魔界更是与各族交好。
这就是神明陨落带来的馈赠,魂归天地,一生的神力给各界带来生息。
可是,槐冬是为了什么而陨落的?是她气不过跑来找鲛族寻仇了?这个想法很快被他打消,槐冬是与玉坤一样天地同生的神,活了千万年了,犯不着因为个人感情而灭了整个鲛族,而且每任鲛王都是因为向往上岸死的,为什么烛明一千年了没死成?
烛明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因为诅咒,一位鲛王并不想让族人一辈子都担惊受怕下去,于是他冒着风险帮神女的徒弟历劫,用死换来一次与神女的见面,神女觉得不能因个人原因而让整族受罚,于是便给了鲛王三次上岸寻情的机会,超出三次鲛族就真的要变成冰像了。”
“那她为什么不直接解除诅咒呢?”阑青抬起圆圆的脑袋看向他问道。
“唉,”烛明没好气的叹了口气,“如果直接解除了,他们怎么还会记得因为自己的薄情与欺凌给鲛族带来灭顶之灾呢?就像今天那个反权者一样。”
“可神女一般不都是用幻影来下达神言的吗?为什么她会逝去。”阑青接着追问。
低着头看阑青实在是有点累,烛明收回了对他的压制,见阑青变回了人形,这才说道:“她是神,要为自己的任何行为负责,这一点她很称职。”
“所以,有时候神也挺无助的,别人好歹还有人撑腰,可是他们哪怕再高贵神圣,还是要选择原谅和公平,不能带有自己的私人感情。”有些无聊的阑青捏起前不久从烛明头上摘下的珍珠把玩着,全然忘了正主就在他面前。
烛明看到了,但也没点出来。干讲着也无事可做,他挥手幻出几盘糕点,阑青也没不好意思,直接就伸手去拿。
“那你愿意做这神嘛?”烛明问道。
阑青嘴里嚼着糕点,含糊道:“不愿意。”
“我只愿一辈子都做娘娘座下的青鸟,给各地的信徒传达娘娘的旨意与祝福,看遍这世间美景与喜怒心酸,至于他们的生活,我掺和不起,也无意掺和。”
一块糕点吃完,他看了看烛明,反问道:“那你呢?”
“你也知道,鲛族每任鲛王差不多也算得上是自己所掌管海域的海神,我们只为鲛族负责,因此我们不在天上神祇的管辖名单里。我们需要做的是一生都为鲛族付出,所以让我做那公平的神是不可能的。”
“嗯?”阑青有些奇怪,他都是位海神了,对于沧溟海域的任何族人都要持有公平,这都一千年了,为什么他会否认自己会做那公平的神?
烛明看看他,第一次有想要与人分享自己故事的欲望。
“我跟你讲讲我的故事吧!”
阑青很愿意当这个倾听者,没有拒绝。
他的故事不长,很枯燥,一生都受困于这片海域,做那井底之蛙。
鲛王的继承人不一定是他们的孩子,可烛明的出生却注定了他会继承父亲的神格。这使得他提前囚于深海,提前体验孤独。
讲到这儿,他以为烛明的故事大概也只是这些了,可这故事里看起来默默承受孤独的继承人有过两次叛逆。
第一次,是他还是孩童时,父亲把鲛族海神神格传承给他,自己独自上岸。从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是继承人,他的每一个决定与言行都要为鲛族负责。
那时母亲因为善良救了一个修士的孩子,谁知这修士就把她骗上岸,生剥鲛珠,食其血肉,父亲毅然决然放弃鲛王的身份上岸,然后再也没回来。
那是他最后上岸的机会,他潜意识知道自己不一定会寻到情,便抛弃了儿子。
年幼的他对父母还是有着感情的,虽然他们给他的亲情不多,可他还是想偷偷探出海面观察,看看他们会不会回来。时间久了,他发现自己好像不在意他们了,于是他回到海底,继续做那无欲无求的鲛王,从那一刻起,他再也不是谁的孩子了。
烛明与前几任鲛王不同,他们向往陆地,可是烛明并不向往,不是待在缥缈殿就是在泽舒宫。
阑青有些好奇的问道:“难道你一次都没上过岸吗?”
烛明笑了笑,怀念道:“当然上过啊!”
虽然鲛王不上岸很安全,但谁知道他哪天会不会抽风上岸作死去,而且烛明连个继承人都没选,到时候海神神格给谁?于是臣子们便劝他多去海面看看,这也就促成了他第二次叛逆。
“我记得当时离沧溟海域最近的是东州,那时还是少年,虽然警告自己不要靠近岸边,但他们都把我放出来了,少年人难免狂妄。”他有些无奈的笑了一下,好似自己在那段时间了做了什么丢脸的事,但烛明没说。
故事直接跳到他因为时常出现在海面,引来了两个少年的关注,三个少年很快便聊到了一起。那是他第一次交到朋友,为了能和他们经常见面,他告诉了他们云舟岛的位置,少年人有自己的秘密,两个少年也没将事告诉父母。
他以为他们会是一辈子的至交,谁知道这俩人居然背着他在一起了。
“额……他们父母同意吗?”虽然这故事反转有点大,但阑青还是忍住了自己想要说的话。
烛明淡淡道:“当然没同意,而且听他俩说,那时男风还被视为耻辱。”
“哦,所以他俩打算私奔?”
“对,”刚刚还在笑的烛明现在有些伤感了,“但很可惜,他俩没私奔成。”
“我记得那天是上元节,我们约好了温夜城港口见,我帮他们离开,可是我从黄昏等待夜半也没见他们来,于是我放任了自己一次,上岸去找他们。”
“城外没那么热闹,路上的花灯亮的刺眼,我却没时间停下欣赏,只能加快脚步,但我还是去晚了。”
“他们说上元节很热闹,可是我没看到他们口中的繁华,只有一对痴情人相互依偎于雪地里。也是奇怪,明明是春季,那天偏偏下场雪。”
年少的鲛王在自己最轻狂的年华选择了朋友,不经常使用双脚的他一路上跌倒了很多次,他甚至顾不上大雪,和他们所说的绚烂灯火。
最后,他将两位好友葬在了一块,立了两块无字碑。
虽然故事并不清楚,但阑青也大概知道他内心的苦楚,拍了拍烛明,安慰他:“没事,他们来世会在一起的。”
烛明眼中的悲痛其实在刚刚讲完后早没了,而且他没来得及说那两人其实是神君下凡历劫,等他好不容易释怀了,结果他们才想起还有烛明这个朋友,这才下凡来告知真相。然后烛明就把他俩赶了回去,断绝了几日的好友关系才和好。
但看阑青对这故事这么投入,那他就不告诉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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