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鸟归途

　　待到舒淳坐下，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齐靖狠狠掐了一把舒淳腰上的嫩肉。痛得女人差点当众惊叫出声，羞愤而泛红的脸，在齐靖看来是她最讨喜的模样。

　　舒淳压抑着情绪，端起杯喝了口水，这人他妈的简直不可理喻！

　　齐靖心情愉悦的很，轻呷一口淡茶，摩挲着杯壁轻笑。

　　“工作上要是有难处尽管说，我会给你撑腰的。”

　　导演又不是傻子，在这圈子这么多年，就算是个傻子也早炼成人精的程度。窥觑着齐靖暧昧的眼神，舒淳不正常的反应，心知肚明这两人早就有交情也猜个大概是什么关系了。握着茶杯讪讪的笑了笑。

　　“我先敬您一杯，这杯感谢您投资，我才有机会成为女主角。”

　　舒淳真诚的眼神，笑着，实则讥诮得很。起身将齐靖面前的琉璃分酒器倒满了酒。

　　说罢端起自己的酒樽，一饮而尽。一杯后像是被辛辣刺激到，轻蹙着眉，女人做戏向来疏而不漏。实则杯里早已被林硕换成了水，乍一看和他人的白酒别无二致。

　　周围的人们一看好家伙一口闷，都惊呼着好酒量。

　　下一秒大家的注意力齐聚齐靖身上。人家小姑娘家敬酒，他一个男人出于礼貌肯定要喝的。男人没起身，挑唇讶然于她的主动，下秒仰脖直接空了眼前的酒樽。

　　导演乐不思蜀，脸笑得发红。

　　毕竟极少有新人演员能这么带动氛围，现在的小姑娘大多滴酒不沾，哪有人像舒淳这么爽快，显得他也有面子。

　　之后的一轮，大家奉着各式的理由给齐靖敬酒。毕竟男人很少来商业应酬局，少不了借机攀葛附藤的人。

　　先前男人还得意自己的酒量，毕竟常年混迹各种酒吧，喝酒喝的早就脱敏了。但着实没想到今儿个这么上头。不一会儿，脸上泛红，两眼无神呆滞在桌旁。

　　舒淳看出了端倪，低头问林硕怎么回事。

　　“他那瓶是白的洋的混搭。那孙子不是欺负你吗？这酒喝完晕他个三四天，让他长长记性。”林硕哑声说道。

　　照目前情况看，除了舒淳和林硕滴酒未沾，其余的人都喝了不少。

　　突然导演在不远处招呼她：“来！舒淳，快过来好好谢谢齐总。”

　　她不情愿的走过去，起码场面得过得去不是。看着两个喝醉的男人自吹自擂，各自说着大话。舒淳站在一旁不为所动。导演不知道从哪拿来个杯子递给她。她笑着谢绝，摆摆手。

　　“陈导，我杯子里还有。”

　　男人看她杯子里就剩个底儿，夸大其词：“你就拿这点心意感谢齐总啊？我可跟你说，齐总可是你的贵人，这部戏要是演好了，你这小丫头片子前途无量啊。”

　　大言不惭变着发儿的夸齐靖。

　　舒淳不耐烦的接过杯子，脸上笑吟吟，轻轻碰杯：“齐总，感谢您。”

　　一口闷了大半杯。

　　这一口辣的舒淳够呛，瞬间反胃。才意识到这是喝到真酒了，妈的。

　　缓了一阵，林硕在一旁给她使眼色让她赶紧撤出来。导演拉着一直不让走，只能硬着头皮索性跟着喝了点。男人在一旁暗叹大事不妙，看样子要完，他知道舒淳喝完酒是个什么状态。

　　没过一会儿，几个人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的，整个屋子的人都异常亢奋。

　　唯一清醒的林硕坐在一旁怔怔的看着屋子里的人群，不敢吱声，不知所措。

　　倒不是说这些人酒量有多差，只是舒淳来势很猛一开始就接二连三的敬酒，朱口皓齿说出一番伶俐漂亮话，让人无法拒绝。大家都给面子，不知不觉喝了几轮下来，是真喝多了。慢慢放飞自我，拿着酒杯满屋子乱窜。

　　这下好了，乱套了全喝晕了。

　　齐靖醉酒后变得很感性，说他父亲齐锋严多么多么爱他，控诉他哥齐阚从小优秀得令人发指，但不喜欢他欺负他。

　　说到情深之处，导演还安慰几句。

　　舒淳更是完全喝懵的状态，认不清谁是谁，勾搭两人的肩膀，夹在中间给他们讲人生哲理，具体说了什么林硕离得太远没听清，只是觉得今晚发生的事情很荒谬。

　　见俩人还点头附和，场面过于好笑，他差点没笑岔气儿。

　　突然齐靖感觉到一抹炙热的眼神。他抬头，就见舒淳一动不动的盯着他，人已经完全喝上头了。五官呈现不自然的绯红色。眼神迷离着也不说话，鼻尖红红的，静静地看着他，特乖的模样。

　　齐靖看着她因酒精刺激，略微红肿的嘴巴。真的口干舌燥，想亲。

　　脑袋刚凑近，舒淳就咯咯直乐，给男人笑懵了，不明所以。舒淳满身的酒气，双臂攀上男人的脖子，而齐靖当然求之不得，顺势搂着她的腰，胸膛起伏着，看她。

　　“你真的很有钱。”舒淳点头，予以肯定。

　　“是啊，钱多的都没处花。”男人鼻尖蹭的都是她身上熟悉的香气，笑着应声，手指卷了卷她的长发。

　　“你哥也有钱。”

　　齐靖认真思索了一阵，大言不惭道：“但我哥没我长得帅啊。”

　　舒淳低头，轻笑着身体忍不住抖动。这男人的自恋程度不压于他的脸皮厚度。

　　“但我觉得，还是你爸最有钱。”舒淳鼻息喷出的溽热在他耳边，实在难耐。

　　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很想拥有。

　　喉结不由自主吞咽，而上下滚动。齐靖左手搂腰，右手贴着她的后脑一点点拉近距离，两人额头相触，近到可以闻到彼此身上的味道，感受到彼此气息。他声音极其喑哑：“那又怎样，他的钱迟早是我的。”

　　舒淳捧起他的脸，声音很软，语气轻飘飘的在他脑海留下绝对影响深刻的一句：“我就是fxxk你爹也不fxxk你。”

　　男人愣了愣，没反应过来，甚至大脑已经完全不清楚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只知道下一秒，怀里空空的。

　　林硕神色严肃，绝对不行必须得赶紧制止。招呼着人们回家。

　　到此为止。

　　他扛着舒淳，往车上一扔。

　　“齐靖，老子...跟你没完，你大爷的。”

　　林硕从车内后视镜看着后座毫无意识，还在喃喃自语的女人，黑着脸，内心直呼救命。加大马力踩着油门，想着赶紧送她回去。

　　“你快消停点吧，马上到家了。”

　　“我想喝水。”

　　“没水。”

　　舒淳不安分的坐起来，晃悠悠，从后面一把搂住林硕脖子：“我就是想喝水嘛，好渴。”

　　林硕把控着方向盘：“诶诶，你别闹，我正开车呢。”

　　真服了自从当上经纪人，又当爹又当妈，时不时还得像男朋友一样的哄着她。好不容易到家，把舒淳抱上楼。

　　“快点起来卸妆，小心烂脸。”

　　“想喝水。”

　　林硕把人稳在沙发上，嘴上哄着：“得得得，你在沙发上待着，别乱动。”

　　过一会儿他从厨房拿着温水出来，就看见地上歪七扭八躺着一人。林硕两眼一黑，心态炸了。好不容易把她捞起来，稳住脑袋喂水喝。又帮她卸了妆，洗洗漱。最后把她抱在床上，累得一身汗。

　　没消停多长时间，舒淳又坐了起来，命令的口吻：“帮我换衣服。”

　　“你还真把我当你仆人了，舒淳！”

　　见林硕凶她，床上的人又哭又闹。林硕一脸生无可恋，他认错还不行吗，千不该万不该组这个局，把自己也搭了进去。

　　“我帮你换还不行啊。”

　　拗不过她，妥协。费了半天劲儿帮她换了衣服，无意间看到她胸口和侧腰的淤青，简直触目惊心。林硕瞳孔骤缩，什么时候受伤的，他怎么一点都不知情。拳头瞬间握紧，刚想问她怎么回事。抬眼，床上的人气息安稳，只好作罢。

　　不知道是不是齐靖那个王八蛋弄的。

　　临走时又帮她倒了杯温水，轻放在床头。

　　“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舒淳无声，应该已经睡熟了。

　　他悄无声息的阖上门，在楼梯间抽了根烟。烟头的火星随着风的方向飘远，等电梯的空闲他看着窗外漆黑的远处，目光沉得很冷。

　　半夜，舒淳模模糊糊地醒来，看见床头的水杯，她从没有这习惯，知道是林硕放的。但完全记不清发生了什么，倒头接着睡。

　　-

　　距下一部戏开拍还有一阵子，可以好好休息。昨晚几乎什么都没吃，喝了一肚子的酒加水。起床没多久便饿了，做了杯咖啡。

　　虽说需要时刻消肿，保持最完美的状态，但她是真不喜欢喝纯咖啡，味道像中药。加了半杯杏仁奶，舒淳抱着杯子走到落地窗前，中午的阳光刚好可以照进屋子里，透着白色的纱帘往外探。

　　立冬了。

　　院子里的梧桐树有的染了黄还挂在树梢上，有的早已零零落落飘下来，化成泥。

　　舒淳轻酌一口热咖啡，身子靠着窗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突然门铃一阵响，打破宁静。舒淳把杯子放下，去开门。门外一大团毛茸茸扑向她，是只蓝陨边牧，她的狗。上个月太忙被送到犬舍寄养去了，林硕刚接回来。

　　“海盗，有没有想我啊。”揉揉狗头。

　　这狗脸两侧的花纹不一样，右边眼睛和耳朵被蓝白相间的毛色，像海盗的眼罩。就叫这名了。

　　“吃饭没，我买了沙拉。”

　　“还没。”

　　“你家是一双拖鞋都没啊？”林硕提着两个购物袋站在门口，看着光秃秃的地板。

　　“我又不穿。”

　　他看着光脚在木地板上跑来跑去逗狗玩的女人，无奈。

　　“小心着凉。”

　　“有地暖呢，大哥。”

　　-

　　另外一边，齐宅。

　　昨晚醉酒后，被司机汪叔直接送回了老宅。齐靖睡到晌午，才慢慢悠悠睁着眼。第一眼以为自己穿越了，毕竟好几个月都没回家。彻底清醒后，才发觉头痛的快要炸了，瘫在床上回忆着。

　　好像被别人问候了爹，但他记不太清。

　　昨晚和舒淳一样什么都没吃，其实是饿醒来的。

　　下楼想着看看厨房有没有做好的东西吃。没走几步，便看见正上楼的齐阚，一言不发，幽深盯着自己，他想装作没看见，从他哥的全世界路过。

　　“昨晚去哪了？”男人没表情，声音低沉，听不出什么情绪，但齐靖总感觉齐阚刻意咬着字音，不知道是他心知肚明自己犯了事，太敏感了还是怎么的。

　　“没...没去哪啊。”齐靖肉眼可见的心慌。

　　“几个月不见，你玩的挺欢。”

　　知道齐阚指的是被狗仔拍照片的事。

　　“没...没啊，我最近一直忙投资的事儿呢。”

　　齐阚盯的他心里直发怵。他承受不了，直接开溜。

　　“饿了，我去厨房看看。”

　　他从小到达除了他哥齐阚，就没怕过谁。是一种近乎血脉的畏惧感，齐阚说一不二。

　　齐家夫妇老来得子，中晚年才生下齐靖，宠的不行，惯他一身臭毛病。但是他哥有事儿是真上手揍他。高三开学那会，没消停几天就跟同班几个公子哥儿一块抽烟，好巧不巧被巡校领导看见了，让叫家长。

　　当时齐锋严和宋知情感危机，忙着打官司，根本没空管他。

　　齐靖自作聪明，让司机汪叔冒充家长。

　　汪培跟了齐家二十五年，深知齐家夫妇不怎么管齐靖，没闯什么天大的祸，几乎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可实在耐不住这二世祖鬼点子多，况且马上要出国上学，在国内轻世傲物，无人管教，出国还能得了。想了想，含蓄的报告给了齐阚。

　　当时齐阚正是气盛的年纪。

　　本科毕业正为创业焦头烂额，还没坐稳一听齐靖在学校抽烟，最重要的是特没水平的被领导发现了。怒火中烧，直接杀到学校。

　　齐靖下课晃着脑袋以为多大点事，一进办公室看见他哥，人都傻了。

　　回家后被他哥一顿胖揍，他甚至都怀疑齐阚是不是有什么暴力倾向，揍得他连哭都没处哭，只要掉一滴泪齐阚下手只会更狠。最后还强制停了一个学期的零花钱。

　　之后他在国内再没碰过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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