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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氏部落
“你本来就是这里的东西?”
沈诗槐明明被对方强大的煞气压制地不住战栗,但她仍不卑不亢直视过去,微昂头颅,对她这番猜测有十足的把握。
“你觉得呢?”
镜中女鬼一只右眼突然迸射出灼热的红光来,然而只是闪了一瞬,微不可查在沈诗槐左眼上留下一抹绯红。
随即,女鬼浅浅笑着,晦暗不明,化成道浓郁的白烟消散在镜中,隐约间还能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
白烟散去,镜面如水波纹般荡漾几下,照出沈诗槐一张同样白皙,略带红润的脸来。
还有她戴在左耳的一枚银色耳钉,点缀着碎光。
整片空间复又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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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暖阳笼罩山地,经过一夜存活下来的六人打算去镇上看一看,打探消息。
沈诗槐还惦记着她那生死不明的客户,不知道这里是不是完全复刻现实里的人物,如果是真的,那倒霉客户恐怕性命垂危。
更令人惊悚的是,自从进本以来,各位的手机全都黑屏坏死了,无法查阅时间,整间客栈里也没有日历一类的东西。
这就意味着,沈诗槐探测不出这是事件起因之前还是之后。
若是之后,那摸进地窖找到的也是一具干瘪的尸体;若是之前,那距离她找到客户还有几天的限定时间?
为了不错过关键信息,沈诗槐第一个提议要去村长家看看。
出乎意料的,竟没有人反对,就连荀紫安也打算直奔村长家。
这个村里的风俗是什么?什么叫对镜梳妆就能得到福气庇佑?
那玩意是煞气吧。
然而她们全都跑空了。
村长家是一个华美的四合院,从外能看到红杏出墙,屋檐绣着金黄色雕花,门口除了石狮子,竟然还有神龙雕像。
文音直接被这金碧辉煌的一幕给闪瞎眼,惊愕道:“这是村长的屋子?这是来当皇帝的吧......”
仿若印证文音这句话般,紧闭的红棕色大门被人从内推开了,一队浩浩荡荡的军队井然有序而出,挺拔的身姿肃正立在朱雀红檐前,把想要进去的玩家一群人死死堵在了门口。
像极了御龙门前的锦衣卫。
令人惊奇的是,这个军队里皆是女将士,竟没有一个男人!
文音小声嘟囔了一句:“进这个村子这么久,好像还没见过任何一个男人啊......”
沈诗槐眯眼扫过这列军队,平淡开口:“我们是新来娥媚村的游客,有事向村长查询,能否一见?”
“不可。”
领头的青衣女将冷酷回拒:“村长平日很忙,若非是重大能激起她兴趣的事,一概不见。”
说完,这女将又补了一句:“也不得以任何手段偷潜入内,一经发现,格杀勿论。”
还特意加重了“偷潜”两字的读音,眼神更是狠狠瞪向刚起这个想法的沈诗槐身上。
沈诗槐:......
一旁的文音却蠢蠢欲动,她向来是横冲直撞,跟着荀紫安刚入副本没几次,在现实里又是学道家驱鬼一类的,初生牛犊不怕虎,年轻气盛的很。
她脚尖点地,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把桃木剑,直直向那青衣女将面上冲去,势不可挡。
青衣女将竟在这练家子面前不甘示弱,轻轻一挥手就打开了锐不可当的剑锋,没等文音反应过来,青衣女抓着她的手腕,轻而易举将那把桃木剑的剑锋对准了文音自己的喉咙。
文音一声惊喘,就在剑锋快要刺破自己大动脉时,一把更锐亮煊赫的桃木剑从侧面袭来,堪堪挡在剑端与脆弱的皮肤之间。
荀紫安拿着木剑,抱起文音就飞速往后退去。
“别打了,看青衣女露出来的那节手臂。”
刚才文音一剑划破青衣女遮挡腕部的衣袖,这会露出来的东西,大家都看得一清二楚——
那只干瘪苍白的手腕上,竟布满了青紫纵横的尸斑!
这么一说大家才注意到,这些青衣女也都没有影子!
文音猛地深吸一口气,差点晕过去,她刚才在跟什么东西对打?
荀紫安:“村长家我们现在没有开启的条件,不能进,这青衣鬼能在白天活动,绝对不是我们能轻易招惹的。”
“走!”
沈诗槐倒是在她们打斗过程中,注意到了点别的——
青紫尸斑与梁昌尸体上被虐待过的痕迹是同一种颜色,无非是尸斑更焦黑些,颜色盛过勒痕。
若是这深色尸斑盖在勒痕上呢,能看出来吗?
沈诗槐注意到的就是这点,青衣女的尸斑下,是一道道化浅的勒痕。
她们生前全是被性/虐待而死的悲惨女孩。
再结合前一晚墙上抓痕给出的信息,大致能猜到娥媚村在几年前曾发生过大量虐待女性的惨案,惨案造成的悲剧导致她们化为怨鬼,永驻与村久久不肯散去。
在经历梁昌尸体和毕俊杰的坦白后,沈诗槐本以为主线任务中【驱散怨气】的任务便是驱散这些女鬼的。
可是......
她盯着青衣女鬼被墨发遮掩的后颈,上面有一张趁乱贴上去的焦黄符纸,那是专门检测怨气的。
透过如瀑长发的间隙,沈诗槐清清楚楚看见,那张沾了自己血的符箓仍保留原样,毫无变化!
这说明那些女鬼根本没有怨气。
要驱散的究竟是什么怨气?
村长小桐对着梁昌说的那句‘你不配’,还有文音随口一句‘从进村开始就没见过男人’,这些信息无端在沈诗槐脑海中翻腾起来。
她神色一凝,难道——这怨气来自于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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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下午走访村民的过程中,她们竟然看到了男人。
在一个破水缸子里看见的,那是一个瘦得快脱相的矮小男人。
厚重的水缸盖子严私密合阻挡了外界的氧气,沈诗槐发现他的时候,对方已经快淹死了。整个人口吐白沫,眼珠子像死鱼一样往上乱翻,手指肿泡如一个丑陋的发面馒头。
这男人被荀紫安按着重重挤压几下,悠悠转醒,醒来第一句就是:“她们要杀我!她们要把我活活淹死啊啊啊——我真的没有偷东西!”
“谁要杀你?为什么杀你,因为你偷东西?”
荀紫安反手把这扑腾在地上打滚的男人制服,要他好好说个清楚,结果在这男人看清荀紫安也是个女人后,直接崩溃大哭起来。
硬是从长期练武的荀紫安手下挣脱出来,死命地往村外跑,一边跑还一边高喊:“杀我啊你来啊,我杀了你哈哈哈,哈哈哈有人要杀我,啊啊啊——”
人是救活了,可惜疯了。
荀紫安默默:“......我长得那么吓人?”
沈诗槐一脸同情拍拍她的肩,语音故意含混不清:“可能吧,他估计恐你(女)。”
结果就在这个小插曲过后,笼罩在娥媚村之上浓郁的山野雾气被风吹散,开始渐露平和表面下的真相——
一行人在摩肩接踵的街道上挨家挨户搜寻,原本看不见男人的屋舍中,竟如过街老鼠般,男人们一个个神色癫狂地流窜在街头巷尾。
一个同样皮包骨的男人刚费力从水缸里爬出来,就被屋子内冲出来的、穿着富丽的女人重新一拳锤进了水里,嚷嚷着:“你个浪荡子,认识那么多个姑娘不干净吧!”;
另一个浑身结痂血块的男人滚到路中央,还没喘几口气,就被几鞭子打下来,一个泼辣女人指着他骂骂咧咧:“就知道浪费钱的败家玩意,还不如给你卖了去做/鸭!”;
还有一个略斯文点的,脸上有些许擦伤,被一位插着腰的堂堂小大姐拿着书砸到了头上,痛得他惊呼一声,又被大小姐狠狠瞪一眼:“男子无才便是德。”
尤其是,她们还惊奇发现,这村里只要是有小孩的人家,皆是随母姓。
母亲的姓也很有意思,尽是“妣、姒、姚、姜、姬”一类带女字旁的姓氏,无一例外。
就连组建的家庭里,也是女主人作大,管财管权;女儿作大,重女轻男。
沈诗槐还看见一位低声下气的男赘婿,跪在地上求女主人不要另找。
......
诸如此类,村落的民生民态霎时豁然开朗起来。
在这个封建的、落后的、还用骑马赶路的村庄里,竟然出现了极其不符合生产力规律的男女阶级对调!
照理来说,原始社会母系氏族的出现取决于当时低下的生产力,为了温饱,必须依靠细心敏锐的女性去采集无毒的野果,男性就是个打杂的;直至出现柴木火种、钢铁农具,需要依靠男性劳动力而发展壮大的封建社会,将女性地位一步步压低,父系的王权逐渐走上金字塔顶端。
即便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如今以知识信息为核心体系的现代社会,也没能完全做到男女平等。
而这明显处于半封建阶段的娥媚村,竟然直接颠倒生产力规律,以一种滑稽的方式再现了过往女性们的种种不公平。
这绝不是靠自然力做到的,一定有别的、超越科学的手笔在其中。
沈诗槐眯了眯眼睛,听着耳畔女人们各类尖锐的声音,落入耳朵里不知为何,竟暗含啜泣之音。
她心里燃起一簇不知名的火,卑劣地想到:要是现实也真如此就好了。
压迫了我们几千年,才反噬一小会你们就受不了了?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如她一样厌男,比如那个同住的中年妇女。
看完街头一幕幕惨象,中年妇女忍不住了,眼眶流淌心疼的泪水,她上前扶起一个被姐姐推倒在地的小男孩,嘴里喃喃道:“可怜的小孩,她们怎么能这么对你呢?”
“未来你姐姐就是个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钱都流到男方家去了,儿子才是能继承家业陪在父母身边的人啊!”
“生女孩什么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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