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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猎
自来到了康城,阿霁便再没有见过“林公子”了,哥哥说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城外的军营里。
阿霁眼巴巴地等了两日,瞧着哥哥没有将玉佩拿回,心下奇怪得很,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哥哥,林公子的玉佩他收下了吗?”阿霁内心惴惴不安地问道。
刘阿初当时正在忙着给阿霁的小院子松土,准备来年给她在这里种些花草,听到阿霁的话,回头望了一眼,目光凝重地道:“他收下了,阿霁,以后不要同他走得太近,他将来是要回京城的。”刘阿初说完抡了一锄头下去,又道,“我们以后就在这里住下,等哥哥为你物色个好郎君,这里风景辽阔,我们还可以将赵伯接来,他肯定喜欢这里。”刘阿初说完回头看向妹妹。
阿霁听到哥哥的话感到很不开心,嘴角明显下垂起来,不想看哥哥,也不想再同他讲话。
刘阿初看到妹妹这幅样子,内心忍不住有些无奈。“哥哥,你根本不懂我的心思,其他人再好我也不要,我与林公子缘分深厚……”
刘阿初怒而打断她的话:“阿霁,他根本就是我们够不到的人,你能住在将军府里,我能脱开军务来陪你这些日子,你难道感觉不到他不是一般将士吗?”
阿霁哑言,其实她早就感觉出来了,甚至更早,在皖南那座小村庄里,当他同庄户们聊天时,她就感觉出来他的与众不同了。来到这里,许是因为“林公子”派人对她的特殊照顾,阿霁感到很恣意,在哥哥面前行为和语言不加掩饰,更显得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刘阿初看到妹妹这般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他是当今圣上的四皇子,他不姓林,他姓萧,字弗霖,连真正的身份他都不曾告知于你。”
阿霁闻言震惊,手中的水舀子骤然掉落。他的身份,竟这般尊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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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康城的第七天,阿霁才再一次见到萧弗霖,听哥哥说了他的真实身份后,阿霁面对他时不由得多了些拘谨。刘阿初今天今天一早便回了军营,萧弗霖看到阿霁又是自己一个人,便提出午后带她出城狩猎,玩耍一番。
阿霁心下犹疑,想起哥哥的嘱托和眼前人的身份,下意识地开口拒绝,“不……不了……公子,我待会……”阿霁眼下都不知该如何称呼他,也还没有想好拒绝的理由。
萧弗霖是个快意的人,况且他已经好久没有狩猎了,心情激切的很,没注意阿霁言语间的迟疑。“别看现在天儿冷,可还是有不少野兔野鸡在外面撒欢儿,运气好兴许还能猎到野鹿野狍子。”阿霁看着萧弗霖说的眉飞色舞,颇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推辞。
“到时候就咱俩去,老段今天本来也要去的,他说要见见阿初的妹子,可是我俩都走不开,军营里不能没有主事的,那西戎人说打就打,最喜欢突袭。”阿霁很喜欢听他讲这些事,在西疆的萧弗霖似乎要活泼许多,这边疆的风仿佛将西戎人的野性吹到了他身上,阿霁不想拒绝他了。
午饭时阿霁亲手炒了几个菜,萧弗霖吃的大快朵颐,边吃边跟阿霁讲,这里唯一让他觉得不好的一点就是饭菜不香,不符合他的口味,如今阿霁来了,倒叫他有了口福。
阿霁听了他的话,心里欢喜的很,也不再那么拘谨,不时给萧弗霖夹菜,阿霁没有用公筷的意识,这里的几个下人也不是被正经规矩训练过的,常年也不伺候几回主子,故而没人制止阿霁这种行为。萧弗霖是知道阿霁的,也不在乎许多,就着阿霁夹过来的菜吃的起劲。
二人吃过午饭就骑马出城了,待阿霁骑上马,萧弗霖才想起来阿霁之前驾驭马车的事情,她是不会骑马的。
“瞧我,忘了你不会骑马这回事。”萧弗霖说着下马去牵阿霁所骑的马儿,“那我先教你骑马吧。”萧弗霖一跃上马,坐在了阿霁的后面,双臂虚环着阿霁,并不靠着她的身子。
他叫阿霁双脚夹紧马腹,双手牢牢抓住缰绳,身子微微低斜……
阿霁是个灵巧的,仅大半个时辰就掌握了精髓,骑得有模有样。二人进林子里狩猎,说是林子,其实稀疏的很,尤其现在还未开春。树杈都光秃秃的,阿霁不由得对萧弗霖口中的“狩猎圣地”产生了怀疑。阿霁也不会弓箭,只跟着萧弗霖在后面骑马罢了,看他射中了一只野鹿儿并几只小兔儿,每射中一只他就回头冲阿霁示意一下。
萧弗霖十分满意的带着阿霁回到了将军府,他打算今晚同阿霁烤野物来吃,待晚些再返回军营,还割下了两只鹿腿回去带给段将军他们。
同萧弗霖在一起阿霁真的感觉到一种内心的满足和愉悦,可是待他走后,阿霁心里瞬间就变的空荡荡的。倘若哥哥知道今天她同萧弗霖的这些事,只怕会很生气……萧弗霖一直未提起玉佩的事情,不知哥哥是怎样同他讲的,阿霁忧心忡忡,辗转反侧了好久,天空变成鱼肚白的时候,她才堪堪睡着。
整日待在府里无所事事,阿霁觉得也不像个样子,又不能经常见到哥哥和萧弗霖,她决定找人教自己读书,她认得的字十分有限,她想等自己学会了所有字,给赵伯和李昶写封信报个平安,之前她走的时候留的那两封信,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全部看懂。
可阿霁谁也不认识,只好托了下面的人去军营里给哥哥送信,请他帮自己寻个先生来教书。
这话传到了,阿霁不仅等来了哥哥,还等来了这座府邸的主人——段宁远。同哥哥不同,他长得黑黢黢的,身材健硕魁梧,加上穿的是军服,一看就是在沙场饱经风霜之人,面容锋利,气势非凡。阿霁见到他的第一面就想:那传奇本子里讲的关二爷大约也是这样的。
不过这人面容生得严肃,说话却是个幽默风趣的,“你便是阿初的妹妹吧,你们兄妹俩长得都不赖,不像是庄户地里的人,远远瞧着你仿佛是谁家的小姐一般。”阿霁叫他说的赧然低头,刘阿初笑着上前道:“他是个混不吝的,讲话跟抹了蜜一样,杀人可毫不手软,阿霁以后可别叫他吓着。”
阿霁看出哥哥同这人关系极好,讲话也不同在萧弗霖面前那般拘束,看到哥哥有这样好的同僚,阿霁忍不住从心里为他感到开心。这样想着,阿霁对眼前的将军也殷勤了许多,加上一直住在他的府中,阿霁心存感激,不停起身为他添茶倒水。
“瞧我们家阿霁,不仅长得美还勤快,我打量着整个康城的小伙子,没人能配得上咱妹子。”言语之中,已经把阿霁称为自家人了。瞧着阿霁听到这话看起来有些不自在,他又道:“我和你兄长是过命的交情,以后在我面前不必拘束,只当你自己有两个哥哥罢了。”说完抿了一口茶。
阿霁不知该如何回话,抬头看了一眼哥哥。刘阿初笑眯眯地冲阿霁点点头,开口打趣道:“你这位兄长军饷多,以后他是大哥,我退居老二,往后便靠他来养着我们了。”
三人听到这话一时间哄堂大笑。
“对了阿霁,你大哥从军营里为你选了一位教书先生,是先前从西戎的军队里掳来的文书,会识文断字才留了他一条姓名,就让他教你吧。”
段宁远命人将那位俘虏带了上来,看起来瘦弱的很,不过倒是眉清目秀,颇有些文人风骨的感觉,不是很像西戎人。
“放心好了妹子,不必因着他是俘虏感到害怕,这人的手脚筋当时都让我命人挑断了,他现在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翻不起什么风浪,只是别让他接触外人,怕生意外。”阿霁听到段宁远这话感到一阵悚然,看着眼前这人瘦削的模样,阿霁微微有些不忍,不过将他留在这里或许是件好事。
阿霁欣然点头,让一位婆婆将他带了下去。阿霁只是觉得他可怜,并不知道在当时的段宁远和刘阿初等人的眼里他的身份或许不只是军队里的文书那么简单,对他施以酷刑也不过是想探得他的真实身份罢了,看他受刑多次不似有假才将他放心的安排到这里。
两人在这里用过午饭才启程回军营,依旧是阿霁掌勺,段宁远不停地夸赞阿霁道:“怪不得四皇子回去一直念着阿霁做的饭菜,真是可口,我更觉得没人配得上咱妹子了。”
阿霁听他说起萧弗霖,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哥哥的神情,瞧着他脸色未变才放下心来。
待二人走后,阿霁又将刚才做饭时偷偷藏起的饭菜拿给了那个俘虏。那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婆婆将他安置在了离阿霁有些距离的一个偏远的小院子中,阿霁要穿过一座亭子,一条连廊,一个木头小门才能走到他那里。
没有人看守他,他只静静地坐在那张圆桌边上,屋子不大,家具也是旧的,不过底下人没有很怠慢他,将这里打扫的很干净,大家对读书人,都是有敬意的。况且他只是个文书,一个被施加酷刑的可怜的书生,虽说大梁同西戎常打仗,但在大家眼里他手拿的是笔墨,并非刀剑。
阿霁走了进去,他似乎并未察觉。
“公子。”阿霁轻轻喊道。
那人慢慢回头,只用余光瞄了一眼,便偏过头去。
阿霁走到他眼前,“公子,用些饭菜吧。”
“谢谢,刚才吃过了。”他不卑不亢地开口。
许是刚才的婆婆送来的,瞧着大家并为苛待他,阿霁也放下心来。
“不知道先生怎么称呼?”阿霁换了对他的称呼,将自己放在了学生的位置上。
“叫我顾方慈便好。”那人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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