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颜吾妹
“小师妹,在进去前,我们应该把身上的灵力封锁一部分,不然与五行八荒界的气息不调,神宫内的精神力会紊乱的。”
祁景颜说话间,掐诀召出了两张符,抬手为唐淮初贴了张后,便催动阵符隔断了二人磅礴的灵海。
“师姐,你还会画符,你是阵符师吗?”
唐淮初诧异地看着一脸单纯的祁景颜,难以置信地问道。见人轻轻颔首,她内心吐槽道:要命啊,她大师姐才二十八岁,就已是鸿蒙境中期强者,还是。
紧紧追问下,祁景颜才伸出两根莹白修长的手指,在唐淮初锐利的目光下,她又抬起一只手,并将手指全部伸直。
还是七级阵符师!
阵符师共分十级,六级之上已是佼佼者,无论到哪里,都被尊为长老,而且近千年来,因为各地邪修的力量窜流,到处捕获阵符师为其所用,达不到要求的就会被炼制成傀儡。所以阵符师的数量锐减,莫说七级,便是五级阵符师,在十六宗内走动也是位列上宾的存在。
“小师妹,你怎么不走了,是不舒服吗?”
见唐淮初久久不语,只是呆愣地盯着自己,祁景颜有些疑惑地看着她,担心自己符纸有异,伤了小师妹的根本,她上前一步,纤手微抬,想用灵力察看下她的状况。
“师姐,”一把抓住祁景颜的手腕,唐淮初深吸一口气,扬起一个大笑脸:“当年是我不懂事,想要跟你争位面第一人,现在我想开了,你就是无敌的存在,今后,我必为师姐开疆拓土,赴汤蹈火。”
看她一脸坚定地点点头,祁景颜莞尔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因为唐淮初长高了,跟蛋壳形态的不一样了,所以她此刻只能够到她的肩膀。
“不用如此,你是我的师妹,合该我保护你的。”
唐淮初看了眼近在咫尺的位面幻阵,端正地退后一步,像迎亲的仪仗队般大喊道:“师姐,请!”
这声调虽给足了气势,但也着实把人惊了一下。不待她发话,唐淮初便蹦上前拉起了她的手,以一副九成九的狐假虎威派头带她踏入了阵法。
“倒是,活泼。”
内心感慨了下后,祁景颜二人便到了一个荒芜的地界。
“师姐,这是哪里?”
抬眼扫遍了四周,遍地狼烟的景象令她震动,干涸的暗红色像不会凋谢的花,印在了黑色打底,火光弥漫的画卷上。
虽在书上看惯了对人族战争的描写,可身临其境感受却全然不同:荒凉破败的地方证明遭受过野蛮的暴力肆虐,遍地横卧的士兵与来回盘桓的凤黯,凄凉嘶哑的声音横亘于二人心间,久难消弭。
缓缓展开舆图,祁景颜自储物戒内拿出笔,在玄奇山脉上勾画了记号,又寻了片刻,方才收图起身。
“师妹,向南走,五百里后有一个道观,可容我们休憩。”
拉着初出茅庐便经洗礼的唐淮初,祁景颜带她慢慢地向南走着。一直爱说笑的人此刻哑了声,大师姐略一思索,便开口道:“五行八荒界内许多人都不知灵力为何物,所以我们尽量不要动用灵力。若到不得已之际,可用练体的功法抗一抗。左右他们伤不了我们。”
“师姐,他们是伤不了我们,他们能伤到的,只有自己人。”
“王朝的利益之争,远超你我的想象,我们且行且看,若实在不行,便是逆了规则,也得维护这里的和平。”
宋扶州先生在离去前,曾明文规定:人妖冥仙魔不得以己位面之力强压其它位面之人,违者天道自惩。
所以,在进来之时,二人就把灵力封存,此刻她们只有人族的辰魄境修为。
“师姐,实力是变强的唯一证明吗?”
唐淮初抬起清隽的小脸,望着目不斜视的祁景颜,开口问道。
“不是。”
祁景颜停下了脚步,看着去和平化的村镇,沉吟道:“实力固然是好,可没有谋略和规则的制衡,它只是一头横虐的猛兽,令人厌恶。”
小师妹没有说话,只是紧了紧一直握着她的手,二人徐徐地往前走去。
金乌西坠,玉兔东升间,二人到了蘅方寺。
“阿弥陀佛,二位女施主来此有何贵干?”一位须眉皓白,袈裟洁净的师父走到了二人面前,合手施礼道。
“师父有礼,我与妹妹途径宝刹,见天色已晚,想求宿一晚,不知可否方便?”
祁景颜还了一礼后,温和的问询道。
师父见祁景颜温文尔雅,顿生好感,念及外面兵荒马乱,她们两个小女子无处可藏,便将人带了进来。
“我法号谛虚,这里是厢房,平日香客们都宿在这里,二位女施主若是不嫌弃,也请入住。”
“多谢谛虚师父。”
二人还了礼后,谛虚转身离去,祁景颜带着唐淮初进了厢房。
“我方才感觉有几道目光一直凝着我们,师姐可曾有觉?”
合上门闩,唐淮初便开口道:“莫不是山匪?”
“这里是霁管王朝的边界,朝西走上五十里,我们便可到行水县,倚在县衙的脚边,怕是没有山匪,否则县太爷哪会坐的安稳。”
接过唐淮初递过的茶,祁景颜微抿两口,而后轻轻放下。
“我们今日刚到之地,是”
“兵家必争之地,”迎上唐淮初问询的目光,祁景颜拿出舆图,伸手指给她看:“此刻霁管王朝与毗邻的素演王朝在封茶坡交战,一旦封茶坡被踏平,素演王朝会南进至行水县,后北上入金苏城,金苏城北是王朝的核心,行武院,所有的习武行士聚集的地方,拿下金苏城,再对行武院重创,霁管王朝会元气大伤,说不定被迫划江而治。”
“那素演王朝不是赢定了,封茶坡已经没有守城人了,再过几日,怕是连这寺庙也没了。”
祁景颜摇了摇头,收了舆图,笑道:“没有那么简单的,封茶坡不会被踏平。”
“因为素演王朝违背了宋扶州先生制定的规则,他们请了外援。”
听到这,唐淮初觉得一切都明朗了:“那么说到最后,不是人族的打斗,而是我们门派间的较量,对吗?”
“是啊。”祁景颜起身将床铺好,自纳戒中取出一本书,慢慢地倚在床边看了起来。
“师姐,你为什么只看书,不修炼?”
这个问题唐淮初早就想问了,但总是找不到机会。
“因为书中有修炼的法子。”
“什么法子,你教教我呗。”
一巴掌盖住古书,唐淮初盯着人明媚地笑,一副“能奈我何”的样子。
“师妹,把你的手拿开。”
祁景颜推了下她的手,没有推动,她抬眸瞥了唐淮初一眼,对方被她扫了一眼后,底气有些不足,但还是不怕死的说道:“下山前,宗主让我们互助友爱的,你不能用武力。”
见人点了下头,唐淮初笑容还未扩大,就被一道温温柔柔的目光盯紧,祁景颜虽不说话,但那眸子却替她问道:“淮初,你这般无赖,我该怎么办呢?”
没扛过一回合,唐淮初起身品茶,回头看祁景颜又接着读了起来,她心里暗暗下决定道:下次一定不能看师姐眼睛,狐族的媚术都没有它的杀伤力大。
厢房外,几道悄然闪现的身影飞掷入一枚带信的长镖后,化为飞鸟振翅而去。
“嗖!”地一声,早有察觉的唐淮初抬手接住了长镖,展信读出声:“景颜吾妹,所谓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愚兄自清船山脉一别,已有三年未见卿,每夜愚兄‘悠哉悠哉,辗转反侧’之际,神宫内都是景颜吾妹的一颦一笑。若是我等修者也能同人族般下蛊,我这蛊早不知被景颜吾妹下了多少。愚兄对景颜的欢喜,像天边的流云,来来回回,不肯停歇。若能与景颜吾妹把酒于亭廊,愚兄”
没等唐淮初大刺刺地把信读完,祁景颜掐诀燃了那张纸。
“哎哎,干嘛把它烧了啊?”唐淮初一脸坏笑的走近祁景颜,不怀好意道:“景颜吾妹,所谓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愚兄”
唐淮初话未说完,便被人用灵力封住了。
“嗯啊嗯嗯嗯。”
不顾唐淮初指着自己的脖颈,祁景颜将古书放入纳戒,侧身憩道:“若不想安置便修练吧。”
见状,唐淮初麻溜的上去,侧躺在祁景颜面前,见人闭目不言,小师妹只好拉了下她的小拇指,示意她给自己解了哑穴。
祁景颜并未回应,小师妹想了想,轻轻展开大师姐的手掌,一笔一划地求饶道:“大,师,姐,我,再,也,不,调,笑,你,了。”
翻身正躺后,祁景颜问她:“错了吗?”
“错了。”
认真地写着字,唐淮初乖驯地望着她。
“嗯,下不为例。”
祁景颜话音方落,唐淮初便觉着自己喉咙一松,跟着她就喊道:“多谢师姐。”
说完,她一把抱住了祁景颜,也进入了休憩状态。
当她还是一颗蛋时,就每晚滚进祁景颜的洞府,感受到人后,又转到了榻上,祁景颜对此也无异议,毕竟是一颗蛋。后来她破壳而出后,仍每晚宿到大师姐身旁,刚开始祁景颜不理解,她便振振有词道:“我这是为你好,虽是我找着你一起入眠,其实我是为了照顾你。指不定你那晚就涅槃了,总得有个人报信是不?”
没有拆穿她的小把戏,反正卧榻足够大,祁景颜就由着她了,她对这些向来不在意。
“快睡,明日我们还要赶路至行水县。”
感受到大师姐气息不稳,躺到怀中的小师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催促道。
“你能规矩入睡吗?”
没有回答,只余下一阵阵平稳的呼吸声陪着祁景颜。从小师妹还是蛋壳状态她就知道,未来的她肯定不会那么合乎礼法,因为小师妹是颗蛋的时候,安置时就通过变小躺到了自己的脖颈处,怎么拿也拿不下来。
“好好睡,明日去行水县。”
祁景颜轻轻拍了拍小师妹的背,将温书时就准备的阵法布置在厢房周围后,也闭上了眼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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