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同]虚构推理

作者:想不出笔名的月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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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渊(三)


      七月二十四日,卡尔来到车站,刚好挤上电车。他提着一份蛋糕,敲响了位于米花町的公寓房门。琴酒把门打开了,看见卡尔站在门外,眉眼很温煦,没有多少攻击性,像是柔软的阳光。这个打量的过程在彼时并没有持续太久,他很快移开视线,把手从口袋里拿出,随后转身走回了厨房。

      “真幸运,蛋糕没被挤坏。”卡尔说,“我去店里的时候,店员告诉我,这可是限售活动里的最后一份。”

      “但是彩票不一定能中奖。”他切下一块蛋糕,摆进了托盘,“太阳也不能从西边升起。这说明'主角光环'也有限制,那就是根深蒂固的东西无法改变;幸运不是万能。”

      琴酒把意面装进盘子,然后撕开面包,蘸着汤汁吃了一点。他的吃相挺斯文,好像系统学习过餐桌礼仪,又好像并非如此。卡尔托着脸颊,他知道自己如果想要足够了解琴酒,首先就必须注意对方的眼睛,它们隐藏在银色的发帘之后,深深地嵌入眼眶,仿佛囚困着凶残的野兽。

      卡尔说,“您交代的事情,我已经完成了。”他指的是昨晚的事。这件事发生得比他们预料的早,或者说有些太早了,显得对方很急躁。

      昨天,也就是七月二十三日。卡尔独自在家,像往常一样浏览邮件,他阅读得很仔细,生怕错漏任何细节。正是这时,电源被人切断,屏幕一片漆黑。他没有立即起身查看,因为一样物体顶住了他的后脑,那可能是一把枪支。

      “要怪就怪阿加沙吧。”对方说,“是他给你带来的无妄之灾。”

      “请问,你们的恩怨,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他的搭档从来活不过两个礼拜,而你是一个例外。”

      卡尔笑着说,“他不是推理小说家吗?”

      “你觉得装傻可以躲过一劫吗,布莱特同学?”

      “好吧,安室先生。我知道您不会杀我。”卡尔说,“因为我活着才更有利用价值。”

      他的话音落下,灯光便骤然亮起。安室透站在对方的身后说,“我没看出你有什么利用价值。”

      “但是阿加沙先生看出来了。”卡尔说,“我们为什么不能谈谈合作?”

      “你打算拿什么做担保?”

      “我的命?”卡尔微笑着,又重复了一遍,“我的命。”

      安室透只在赌徒的脸上看见过这种表情,很奇妙,就好像无所畏惧一样,就好像活着仅仅是为了寻欢作乐。面对这种人,你要么就完全信任,要么就丝毫别信。但是你绝对不能犹豫;这个判断与选择的问题只能在头脑里盘旋一到两秒,如若不能瞬间做出决定,先机就会从手里飞快溜走。

      他收回'枪口',那不过是一支手电。

      “你喜欢喝酒吗?”

      “不。”卡尔说,“从来不喝。”

      “从来不喝?”安室透说,“琴酒怎么样?”

      “抱歉,我没喝过。”

      安室透做了一个手势,“那么,你想先从哪里开始?”

      “您知道'主角光环'吗?”卡尔说,“这是一个关键信息。”

      “希望你不是在戏弄我。”安室透的脸上露出笑容。

      “工藤新一是怎么失踪的?”

      “你知道多少?”

      “从那个游乐场开始,失踪过一段时间,又突然露面,就好像幽灵一样。”

      “原来如此。”安室透说,“这就是你在住院期间还要溜去游乐场的原因。”

      “至于工藤新一的事,很遗憾,他在组织里被确认为'死亡'。”

      “组织?”

      “这可是个关键信息。”

      “最后一个问题。”安室透慢条斯理地问,“告诉我,这些话是谁教你说的?”

      他是一个优秀的情报专家,而且很可能是同龄人里最优秀的。这意味着他必然具备毒辣的眼光,敏锐的直觉,卓越的判断力,以及与其自身相适配的一系列纯熟技能。同他相比,卡尔就显得很年轻,简直太年轻了,伪装、掩饰、试探、隐瞒,这些步骤都还做得不够到位,不够精细,琥珀色的眼睛也太清澈了,藏不住许多阴暗的东西。

      卡尔告诉琴酒,“安室先生最终什么也没说。”

      “他放了你一马。”琴酒用餐巾擦了擦嘴,“年轻气盛是一张免罪牌,不过只能使用这么一次。”

      他望着卡尔说,“不问我为什么?”

      “您想逐步试探'世界意志'的底线。”卡尔看见琴酒依旧在盯着自己,于是连忙改口道,“理由有很多,其中一个是因为我需要您。”

      “需要我——继续作为你的情报来源?”琴酒露出一抹冷笑,“想必你已经做出了选择,该走什么路,又该怎么走。”

      “你应该也很清楚,无论怎样选择,都没有回头的可能。”他说,“要么往前走,要么一命呜呼。”

      卡尔没有告诉他,安室透在此之前也说过相似的话,但是出发点当然完全不同。“你要尽早做出选择,或者你已经做出选择?”安室透说,“那我唯一能给你的忠告就是:不要回头。”

      琴酒开始收拾餐盘,他很可能也有一点强迫症,喜欢一遍一遍清除遗留的痕迹,比如污渍,指纹,或者一些最细微处的蛛丝马迹。这和他的工作有关。卡尔能够猜到:医务人员?不。刑警?侦探?——犯罪组织的一员?其实并不难猜。他垂下眼睛,盯着桌上一处焚烧后的焦痕。当然并不难猜,他想,一点直觉,一点实物证明,再加上一点试探,更何况对方从始至终就没有丝毫掩饰。只是这一切都还没有挑明,在没有挑明以前,一切就都还有转圜的余地。卡尔捏紧手指,看着琴酒舀了半壶水,然后走进厨房,默不作声,一言不发,仅仅留下一道难以捉摸的背影。——就是这时,他蓦然想到:已经没有余地了。

      蒸汽的响声把他吓了一跳,他在座椅上微不可察地战栗了一下,这种悸动一闪即逝,不知能否称为恐惧。琴酒回到餐桌前,递给卡尔一杯咖啡,他说,“'世界意志'从来不会主动和我交流。”

      卡尔试图往咖啡里加入大量的砂糖和牛奶,他说,“您第一次意识到它的存在,是在什么时候?”

      “游乐场。”琴酒说,“我想你应该更想知道,我都做了什么。”

      这是一个可怕的故事。卡尔屏住了呼吸,或者说是一个可怕的事实。

      前年冬天,工藤新一在游乐场失去踪迹,这一点卡尔已经从毛利兰那里得知。对方在起初没有把这当回事,她认为这只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分别,只是平静湖面上泛起的一圈小小涟漪。说这话的时候,她坐在卡尔的对面,背着光,语气轻缓又温和,卡尔却从中嗅到一丝伤感的意味,并不是很强烈,不像奔涌而来的潮水或者呼啸疾驰的风,那是一种缓慢渗透的情绪,更接近于忧思和落寞。

      但是这件事在琴酒的讲述中就变得浑然不同。他瞧着倒在地上的工藤新一,流着血,还在喘息。这和濒死的动物没什么区别,他看待将死之人总是这种眼神。有人因小伤而毙命,死时的价值不如一只野兔。有人死于中毒,就像吞下毒药的耗子,吐出长长的舌头,散发臭水沟的气息。也有人死得像猫——或者其他四足爬行的畜生,头部受创,骨骼粉碎,但是还能苟延残喘一阵子;除非砍下头颅,如果砍得够快,四肢还会动,这又有点像螳螂。

      后来,故事就带上了一些魔幻的色彩。琴酒弯下腰,揪起工藤新一的头发,给对方喂进毒药。伏特加,也就是琴酒的属下,和琴酒走到车前。后者坐上副驾驶位,然后在伏特加的疑问声中举起了□□,“不要多问。”他捂住一只眼睛说,“开车。”

      通过那只作痛的眼睛,他看见几个鲜红的大字——“第二代系统匹配成功”悬浮在自己的面前,无论他看向何处,那些大字永远都会出现,永远不会改变,如同夕阳下的雪山一般广阔、宏大,而高耸,在阳光下闪耀着刺眼的亮光。

      他在那个时候还不知道自己喂下的毒药并没能使工藤新一毙命,只是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这个预感充满失败、不幸的苦涩滋味,笼罩着灰暗阴沉的色彩。

      后来,鲜红的文字消失了。琴酒的叙述到此却还没有结束。就像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卡尔钉在位置上一动不动,他知道一旦听过开头,自己就再也没有脱身的可能;他们已经乘上了同一艘船只,这艘船只只可能是卡戎的船只,驶往深渊和地狱,已经无法回头。琴酒继续讲述,后来——依然还是冬天,那个冬天很漫长,夏天也漫长,工藤新一十七岁的那一整年,犹如一场持续二十年的南柯一梦。

      他不是很喜欢回忆,这种行为多少带点软弱的性质。他记不住死人的名字,这也是事实,就好像出色的猎人在一生之中不会记住杀死过多少只野兔和狐狸。所以他想不起宫野明美的名字;他说,“那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按照首领的指示,他取走对方的钥匙,并且将其伪装成了自杀。在整个阐述的过程中,琴酒省略了诸多细节,他的口吻很平淡,但是现场的倾听者如果拥有一点正常人所能具备的正义感,他就应该愤怒。可是卡尔没有愤怒,他只能感到恐惧,后来连恐惧也没有,他很快便适应了道德层面的压力,并且学会该如何在沉重的罪恶里自如呼吸。

      他很有天赋。安室透也曾这么想过,在他看见对方露出那种微笑的时候,他就在想,这个少年真的很有天赋,他在黑暗里没准会如鱼得水。只不过,在看清对方的双眼时,他还是微微地犹豫了一下。

      现在让我们回到上面的讲述,琴酒坐上车,开了没多久,突然就把钥匙抛给伏特加,然后徒步折返。远远的,他看见一个男孩站在宫野明美的尸体旁边,周遭的人流忙碌不停,唯有对方静静伫立,好像受到无形力量的隔绝。那时候是冬天,但是太阳很强烈,他盯着那张淹没在光亮里的脸孔看了一会,感觉有些眼熟,但是想不起来。这时候,他接到伏特加的电话,“那果然是一把假钥匙,大哥。”对方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回去。”琴酒说,“警方来得太快了。”——这很古怪,除非有谁主动报案。

      他最后看了一眼柯南,鲜红的数字从对方的头顶显现出来:百分之九十九。这很容易使他联想到工藤新一,只不过他已经遗忘了对方的名字。此时日暮昏沉,他缓缓往回走,点燃一支烟,然后露出了一个轻蔑的表情。不管这些和那个死人有什么关系。他想,不过就是再杀死对方一次而已。

      琴酒说到这里,略微停顿了一下。“三次。”他说,“这是实际的次数。”

      卡尔想起对方曾经说过:“工藤新一,三次。”他知道琴酒正是这个意思。

      十点钟,卡尔离开房间,留下一块蛋糕。贝尔摩德走进来的时候,还对这块蛋糕啧啧了两声。“我记得你不喜欢吃蛋糕。”她说,“从小就不喜欢。”

      她的语气多了几分怀念的意味。二十多年前,琴酒被组织收留,那时候他七岁,或者更小一点,体型纤弱瘦小,看起来很孤僻,好像不会和谁产生联系。他来到组织的时候,也是冬天,正值大雪,组织首领在巷子口发现了他,穿着很不合身的衣物,蜷缩一团,像是野猫。朗姆在当时对首领说:“我们不是福利院。”但是首领仍然把琴酒带回了组织。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就像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为此付出代价。他只是这样做了,他在当时就是这样一个人,从来不会为自己的选择后悔。而且有些时候,甚至是绝大多数时候,促使他做出选择的往往是很简单的东西,譬如琴酒的眼睛,一双漠然的眼睛,直愣愣地注视这个世界,对他人乃至自己的生死都毫无所感。

      后来,首领为琴酒庆祝过生日,那是随便定下的日子,和整个组织一同庆祝。不过只有那么几次,贝尔摩德还能记得,应该也就一两次,不会更多了。首领说,“这是属于组织的生日。”他既这么宣称,第一年,组织全员也就都到齐了,挤在一个宴会大厅里。来自几百多个国家,来自各个行业,那些组织的成员,拥有不同的民族、习俗和信仰,竟然能够在同一天云集于此。

      他们把美元堆成塔,一捆一捆,然后把香槟灌满了一个游泳池。到最后,不知是谁喝醉了,开始唱起生日歌。这就像是一根点燃的引线——那些游走在灰色世界的,在刀口舔血的,纸醉金迷的亡命之徒纷纷放声高歌,唱得很不齐整,很难听,使用的语言也各不相同,但是声嘶力竭,就好像充斥着饱胀到满溢的感情。那一刻,应该会有人相信:组织会永远存在,永远屹立不倒,永远是他们这些犯罪分子的庇护所。

      但这是一个极易推翻的琉璃梦,因为世上从来不曾有过永远。

      在第二次生日宴会以后,到场的人员逐渐减少,有的借故推辞,有的叛逃,有的死亡。在那些叛逃的人之中,又有很大一部分交由琴酒处理。所以这一幕是可以想象的:他望着熟悉的面孔倒在枪下,从此不再记忆任何一个死者的名姓。

      这也是组织首领愿意看见的。他对琴酒说,“你想在这里活下去,就要成为一把刀。”尖锐,锋利,最重要的是忠诚。“忠诚于组织。”他说,“不要忠诚于个人。”

      这很像一句魔咒。当其发生的时候,亦或者在记忆里重演的时候,它是在时间之外的,因为意义充盈,最终会成为一个符号,一个精简、凝练,具有象征意义的印象。无论琴酒是尝试回忆,还是自然忘却,这一幕都会在他的灵魂深处打上烙印。

      而在此刻,贝尔摩德倚靠着桌子边沿,拿起一只杯子,瞧了一眼,“我的咖啡很贵的。”她说,“你居然拿来请客。”

      她看见杯子里的残留物,因为加入太多的糖精和奶球,已经看不出本色,已经变成一滩甜蜜浑浊的液体。

      琴酒没有询问对方的来意,这当然不难推断:她来到这里只会有一个理由。

      “先生对你最近的行为,似乎不太满意。”她原本还想点支烟,后来不知怎么放弃了。

      “你其实不必守在这里。毛利侦探事务所那边,有波本监视;米花町的周遭,也有组织的眼线。”

      她笑着说,“当然。你应该也知道,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你最近有些胡来。我不理解你为什么要绕那么大的圈子,把警视厅的视线都吸引到那个假身份上究竟有什么好处。我想先生也被你搞糊涂了,琴酒,你不准备解释一下吗?”

      琴酒说,“组织的集会在礼拜一。”

      “还有三天时间。”贝尔摩德说,“你好像从来没有缺席过。”

      从来没有。她在心里重复了一遍。一种空虚感蓦然冒出,就好像诞生了一个无望的命运,就好像所有的希冀和前途都会遭受挫折。在她还是年轻姑娘时,就有过这种感觉;在她加入组织的前一天,或者更早以前,在她看见首领的那一刻,她的心里就闪现过这种感觉。

      她知道琴酒是不会缺席的,她担心的并不是这件事,而是更为遥远的未来。我们在四十岁时,会死于一颗二十岁那年射向自己的子弹;但是直到灾难临头,直到那一天近在咫尺,我们才能真正看清属于自己的结局。

      “我要走了。”她说,“下一次,就不要送红玫瑰了。红色好像不是很衬我,还是黑色比较好,你觉得呢?”

      琴酒说,“没有下一次。”

      贝尔摩德于是笑了笑,没说话。她走到楼下,看见天上掠过飞鸟的痕迹,一直通往毛利侦探事务所的上空。我们由此可以将视角进行短暂的分割,在贝尔摩德离开的那一刻,毛利兰正从屋外进来:前者神情漠漠地倚在车窗边上,后者的脸上洋溢动人的微笑;前者对飞快后退的风景无动于衷,后者瞧见静止不动、形如永恒的蓝天,觉得世上充满无穷无尽、亟待实现的意义;前者的生活密布戏剧性冲突,而且意识到风暴将袭,无法脱身,后者置身于安稳平静的圆环,与世隔绝,没有出口,就像住进了一个谎言构筑的理想之国。

      但既然是谎言——卡尔戴上耳麦,同时在心里想:那就早晚会有被真相打碎的一天。

      他在今日给事务所寄去了一份礼物。不是很贵重,只是一点柠檬派,一点乌龙茶,以及一只小熊玩偶,穿着蓝色西服,打着红领带,还有两撇小小的胡子。“这和爸爸你好像哦。”毛利兰说,“是朋友寄来的吗?”

      “什么啊。”毛利小五郎对柯南说,“怎么都是你小子喜欢的东西。”

      柯南愣怔了一下,他的神情变得有些古怪。毛利小五郎挠了挠头,随后不动声色地改口道,“瞧我这记性,都怪'臭小子'、'臭小子'的让我叫顺了嘴。你们拿去分了吧,真是的,要寄也应该寄些啤酒才好。”

      毛利兰对此已经习以为常。她收拾了一下桌子,低着头,抿住嘴唇。毛利小五郎躲在报纸后面,没敢看她。他知道对方会露出什么眼神,不是埋怨,也不是愤怒,那是一种全然的信任,因为太过纯粹,太过干净,反而会显得悲伤;这是并不矛盾的。我们几乎无法看见谁的脸上还能遗留十岁以前的特质,也就是那种极其自然的天真;但是你一旦见到它了,哪怕只有一瞬,它就会变成一双通透的眼睛,看着你,仿佛可以看进你的心里。面对这样的眼睛,有些话是不能说的,谎言很容易揭穿,罪恶无所遁形,到最后,你必然会产生一种错觉,那就是对方时常流泪,因为这么清澈的眼睛,只能用泪水洗净。

      晚上,毛利小五郎坐在桌边,看了一眼窗外,月亮从朦胧的云层里漏出光亮,半遮半掩,还没有完全显露。在他的面前,摆放着小熊的棕色眼珠,以及一枚藏匿其中的□□,散发金属的冰冷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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