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落雁

　　这声哥哥受用

　　放学铃声随着广播响起来，大家像得到解放般一个接一个冲出教室。
　　“烟烟，我们走吧。”
　　“好。”
　　“耽误点时间，你陪我去文具店买笔行吗？”
　　其实骆烟也不着急要回家，马上就答应了徐潼。
　　骆烟和徐潼出了校门，走了几百米。
　　“小骆驼！你们要去哪？”
　　“汤千远，我们去文具店，怎么了？”
　　汤千远跑过去一脸焦急：“现在跟我走！去西边的五号街，有大事发生！”
　　骆烟疑惑起来：“有什么大事？”
　　“你们两个先跟我去吧，到了就知道了！”
　　就这样骆烟拉着徐潼跟汤千远一起跑去了五号街。
　　天空中橘黄的光线照下来，给地面铺了一层光彩。
　　在地理位置偏僻的街道上，一位少年拉拽着一个女生进了一条狭窄的巷子，去了最后面。
　　“丁沉也，你放手！我求你了，那天的事你别计较了行不行？你原谅我吧！”
　　少年耳边传来女孩低声哀求的慌乱声音。
　　就在刚放学那阵，丁沉也和汤千远说要去解决一个人，让汤千远先走。
　　汤千远顿时就明白过来他要去打架，问了半天才问出来五号街。
　　五号街人烟稀少，各家各户的门扉都紧闭着，只有几家为数不多的小吃店在开着。
　　翟笙真的没有想到，丁沉也说的拭目以待就根本没打算放过她，只是在找时机。
　　“真的，只要你放过我，我以后离你和骆烟远远的！有关她的我一句也不会多嘴说！行不行？”
　　翟笙这话，丁沉也没信，他缓缓从校服裤子里摸出一把手术刀，然后拿近到翟笙的脸旁。
　　刀刃闪着光，丁沉也冷笑着握着刀柄把玩。
　　“你、你别乱来……”
　　“你知不知道你这张脸有多恶心人？帮你毁了，你就不会再多嘴了是么？”
　　丁沉也没再给她说话的机会，一刀轻轻划了下去……
　　“你……啊——”
　　翟笙的右脸眼角下瞬间被划出一条口子，血顺着流了出来。
　　直到现在翟笙才明白，丁沉也的那句“你不要这张脸，我成全你”是什么意思。
　　他敢说，竟然真的敢做！
　　丁沉也看着手术刀刀刃上闪着的光，非常变态地说了句：“满意么？这是专门为你买的刀。”
　　此刻翟笙满脸惊恐痛苦地捂住他划出来的伤口，死死咬着嘴唇，不可置信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丁沉也！”
　　一句叫喊声拉回了丁沉也的理智，他马上转头看过去。
　　“丁沉也，你在干什么啊？！”
　　骆烟三个人跑过来，汤千远夺过了他手里的手术刀。
　　翟笙已经吓得不成样子了，哆哆嗦嗦又心有不甘地不停朝着骆烟鞠躬。
　　“骆烟同学，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骆烟有些不耐烦：“你这是干什么？”
　　骆烟冷冷看着翟笙脸上的伤，一把将她推开。
　　“翟笙，你欺负我、羞辱我，喊别人来看我笑话……这些，我都没跟你计较，但不反击不等于我是傻子！一个人做事要有底线吧？你不觉得你的对不起很廉价吗？你都这样践踏别人的尊严了，你凭什么以为我还会原谅你！”
　　“翟笙，我一直相信因果有报。丁沉也绝不会莫名其妙伤你！我不管你怎么招惹他不高兴，但下次别再惹他！不然我第一个找你，别以为我不反击，就是拿你没办法了！”
　　骆烟脾气一向很软，几乎从来不跟人发脾气，这是她第一次这么生气。
　　她相信，丁沉也不是那种没事找事、胡乱伤害别人的人。
　　小姑娘看到他出手伤人，第一时间没有责怪他，却是拼命维护他，丁沉也心里涌上一股说不上来的滋味。
　　丁沉也揽住骆烟的肩膀：“骆烟……”
　　汤千远公道地说了句：“小骆驼，阿也是因为翟笙在背后诋毁你才这么做的，翟笙活该。”
　　骆烟的眼睛莫名红了：“丁沉也，我们走吧，以后我不想见到这个人。”
　　“好，我们走。”
　　徐潼站在旁边观看了全程，看到最后也有些气愤。
　　“翟笙，别再诋毁烟烟，否则你还会有下一次报应，好自为之。”
　　“徐潼，让阿也和小骆驼单独待会儿吧，我先送你回去。”
　　虽然徐潼很是不情愿，但她明白，现在骆烟是想陪着丁沉也的，她没办法找机会和丁沉也说话，他们的事徐潼也不好插手。
　　“好吧。”
　　“丁沉也，你下次，下次别再这样了，不值得。”
　　丁沉也笑了笑，用指腹抹了抹她的泪珠：“你哭什么啊？骆烟，别哭。”
　　骆烟，别哭，我会心疼。
　　“丁沉也，你送我回家吧，好不好？”
　　良久，丁沉也微哑的声音响起：“好，我送你回家。”
　　回到家后骆烟一直心神不宁，总是想着丁沉也的事。
　　骆烟去盥洗室冲了澡，鬼使神差地打开手机去看微信。
　　没有刻意在等谁的消息，却看到丁沉也十分钟前发了条消息，问她吃饭没有。
　　骆烟想了想，只回了个“嗯”。
　　收到消息的丁沉也叹了口气，其实他想她了。
　　即使刚分开只有几个小时，也想她了。
　　但骆烟这样冷淡他，丁沉也不知道该回什么。
　　晚上十点，骆烟做完作业刚想睡，又收到了丁沉也的消息。
　　丁沉也：睡了吗？晚安。
　　骆烟：晚安。
　　骆烟已经习惯了丁沉也每晚都会给她发晚安。
　　太阳升起，清晨的风簌簌的，新的一天又来了。
　　骆烟走进教学楼碰到了汤千远，想起昨天的事，汤千远突然计上心来，很想和骆烟好好谈谈。
　　“小骆驼，我跟你讲几件事。”
　　“什么事神神秘秘的？”
　　“你还记不记得，你发烧那天下午，阿也来了咱们班？你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咱们班吗？”
　　想起这件事，骆烟也没猜出缘由，顺藤摸瓜问：“为什么？”
　　“阿也是逃了课才去的，他逃课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都逃英语课，因为逃课和窜班，还被罚了检讨。”
　　“啊？他不喜欢英语课吗？”
　　汤千远摆出一副“你有所不知”的模样：“小骆驼，阿也不光是不喜欢英语课，英语这一科他都不喜欢。其他科成绩还好，唯独英语烂到没边儿，差到没救了。”
　　“那……他是自我放弃了吗？”
　　“大概早就是了，你得帮帮他啊是不是？再加上翟笙那个事，如果你没有及时赶到，依阿也的性格，翟笙不会有好下场，后面会发生什么难以预料。作为朋友你不能放任他这样。”
　　骆烟思索了一阵儿：“帮他补习英语，培养他的兴趣吗？还有劝他不要打架？”
　　“是啊，就是这样！你能不能管管他？不打架不逃课，让他变成一个乖学生。”
　　“他会让我管吗？”
　　“肯定啊，阿也谁的话都不听，没准儿会听你的。”
　　骆烟也露出一丝忧虑：“那……行吧，我试试。”
　　徐潼中午不吃饭，骆烟自己去了食堂。
　　还没进食堂，就被人给挡住了。
　　“同学，让一下。”
　　俞歆认真地看着骆烟，微微颔首：“你是骆烟同学吗？”
　　“我是，你找我？”
　　“是的……对不起。”
　　骆烟狐疑：“对不起？为什么要跟我道歉？”
　　“我是高三六班的俞歆，是这样的，昨天翟笙与我议论你，说了诋毁的话，而我在一边旁听没有制止。我认识到了错误，骆烟学妹，我正式跟你道歉，真的对不起，你别生气，也希望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今天一早就听说了，丁沉也亲手划伤了翟笙的脸，翟笙来学校的时候，右脸一处还贴着创口贴，大概还会留下疤。
　　丁沉也这个人太可怕，可怕之余又该死的很有吸引力，她如果不和骆烟打好关系，以后想怎么接近丁沉也？
　　“那个……你不用跟我道歉，这件事跟你也没有太大关系，学姐这是多此一举了。”
　　“骆烟，她该道歉。”
　　骆烟一转头，看到了不想看到的人——翟司。
　　“你怎么在这里？”
　　翟司缓缓靠近骆烟：“这里是食堂，高三已经下课了，没有规定不许来吃饭吧？”
　　骆烟十分不悦：“你别靠我这么近，要吃饭就去吃饭。”
　　“骆烟，俞歆跟我同班，以后她再对你有什么不利，我可以带你去找我们班主任。”
　　“谢谢，不过不用了，你没必要这样。”
　　“骆烟，我没有打什么坏主意，我只是……想补偿你。”
　　我只是……想对你好，弥补我曾经和翟笙一起犯下的错。
　　翟司愧疚道：“翟笙是我妹妹，我没有管教好她，让她变成了这样，是我的错，她对你做的事，我也很自责。”
　　骆烟垂眸，心道，算了吧，你会自责？别假惺惺的了。
　　“你如果真的自责的话，那次翟笙动手打我，你就不会站在旁边看热闹，不会对我冷嘲热讽，语言攻击。”
　　骆烟冷笑着又补了一句：“翟司，你觉得我榆木死板，觉得我不识趣。你劝我顺着翟笙的心意，乖乖的给她欺负……可是你却忘了生而为人、人人平等，凭什么我受着她的欺凌还要受着你的冷眼，你还要劝我向她低头？”
　　这个世界就是这个，当你受到追捧的时候，人人都来阿谀奉承，而当你被踩在脚底下的时候，没人会拉你起来，甚至还会在你的背上横加一脚。
　　那天的翟司没有动手，可他却是欺凌者的帮凶，他也肆无忌惮的取笑了骆烟不是吗？
　　况且之后翟司还和丁沉也打了起来，他不但伤害了她，还伤害了她在意的人。
　　这个人，骆烟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她从不向罪恶低头。
　　“骆烟……对不起，怎么样才能让你原谅我？”
　　骆烟厌恶眼前这个人，她一眼都不愿意看他，绕开他就进了食堂。
　　骆烟眼尖的看到了正在窗口排队的丁沉也和汤千远。
　　汤千远站在丁沉也后面，戳了戳他提醒道：“阿也，小骆驼来了。”
　　丁沉也立马回头去找那抹身影：“你先排着，我去找她。”
　　“落雁，来一起排队？”
　　骆烟复杂地看着他，想说话还是没说出来。
　　“怎么了啊？烟烟，不高兴？”
　　“没有。”
　　丁沉也一眼就看穿了骆烟，无奈一笑：“好了，那你去找个位置坐下，我帮你打饭。”
　　骆烟把饭卡递给他：“用我自己的就行，谢谢。”
　　丁沉也和汤千远端着餐盘找到骆烟后坐下，汤千远四处扫了扫。
　　“小骆驼，就你一个人，徐潼呢？”
　　“哦，她今天中午不吃饭。”
　　丁沉也把饭推过去，递了双筷子：“那我们吃。”
　　汤千远也是非常看事，立马挠头扯谎：“那个什么，我想起来袁鹤说要跟我一起吃的，我刚才看到他了，你们吃吧！我去找袁鹤。”
　　丁沉也看了汤千远一眼，唇角微勾。
　　汤千远也回了他一个眼神，似乎在说：怎么样哥们，够意思吧？这你得好好感谢我。
　　“丁沉也，我上次发烧，你是不是逃课来找我的？”
　　丁沉也一怔，立马就清楚了肯定是汤千远那小子告的状。
　　“嗯，没有什么好辩解的。”
　　骆烟用筷子戳了戳菜：“你还这样理直气壮？”
　　“烟烟，你该不会……就是因为这个不高兴吧？”
　　骆烟耳根一热，极力否认：“你少胡说，才不是。”
　　“还有，俞歆学姐莫名其妙的道歉，是你促成的吧？连起来就是，翟笙和俞歆诋毁我，你威胁俞歆给我道歉，然后划了翟笙的脸……对吧？”
　　丁沉也点头笑：“对不对都让你说了。”
　　“你还笑？你这样是不对的。”
　　“跟我说说，我哪里不对了？嗯？”
　　“你不喜欢英语也不应该逃课，还有如果以后翟笙和俞歆不难为我了，你也要保证不去难为她们，行不行？”
　　丁沉也唇角扬起一个弧度，轻轻眯起眼，俊脸靠近过去。
　　“行啊骆烟小朋友，你管教我上瘾了啊？”
　　骆烟埋下头，掩住那张发烫的小脸。
　　“我管你的话，你会听吗？”
　　“听啊，你喊我一声哥哥，以后你说什么哥哥都听。”
　　“啊？那以后我帮你补习英语功课吧，你不许自甘堕落，也别再逃课了。我保证不会放弃你，你也别放弃自己，好不好？”
　　丁沉也调笑地看着她：“所以……你喊不喊哥哥？喊的话，我什么都答应。”
　　“那就……阿也哥哥，我听汤千远是叫你阿也的。”
　　“好，”丁沉也尾音拉长，声音里带了些缱绻：“这声哥哥受用，都听你的。”
　　丁沉也并不认为教训翟笙和俞歆有错，他不是睚眦必报的人，只要事不关己，他甚至都不会抬眼看。
　　但只要问题波及到了骆烟，他绝不会坐以待毙。
　　骆烟，伤害你的人，都得受到惩罚，一个个来，一个都躲不掉。
　　但既然骆烟不喜欢他用这样的方式，他愿意就此改掉。
　　骆烟愣了很久，心里突然有很大的触动：“阿也哥哥，谢谢你做的这些，如果不是你一直帮我，我可能……会永远被困在翟笙的欺凌里无法脱身。”
　　丁沉也把盘子里的鸡腿夹给她，不咸不淡道：“翟笙这种人不配为人，能让别人痛的人，终有一天自己也会切身感受。”
　　翟笙的快乐，是建立在骆烟的痛苦之上，以别人的痛苦来为自己获取欢乐，那么这种欢乐便不该存在。
　　“行了，快把鸡腿吃了，吃饱了送你回宿舍。”
　　“嗯。”
　　宿舍楼下。
　　“到了，我上去了，你也回去吧。”
　　丁沉也给她顺了顺发丝：“下午放学我在你班教室门口等你。”
　　骆烟眨眨眼睛：“你和我一起走吗？”
　　“是啊，如果有时间，你还可以多教我一下英语。”
　　“呀，态度转变的挺快的，阿也哥哥，有进步。”
　　丁沉也被逗笑了：“当然，上去吧，等你上去我就走。”
　　“嗯，拜拜。”
　　骆烟回到宿舍，宁安眇就拥了上来：“烟烟，楼下那个送你回来的帅哥，是一班的丁沉也吧？”
　　宁安眇是骆烟的舍友，跟她关系还不错，就是特别爱八卦。
　　“嗯，是他。”
　　宁安眇花痴地感叹：“天呐！之前见过他，一直不知道他就是丁沉也，他好帅啊！”
　　“安眇，你喜欢他这样的？”
　　宁安眇挑眉：“但是估计我没戏，不过我看你有。”
　　“啊……”骆烟傲娇地笑着哼道：“其实你不知道，丁沉也这个人可变态了，我才不要跟他有戏！”
　　宁安眇秒懂过来：“女孩子有时候就是口是心非的，你以后会意识到，或许你会对这个变态有感觉了呢。”
　　骆烟不好意思地怪嗔：“什么啊……安眇你别乱说了。”
　　徐潼看了两个人一眼：“安眇你就别逗烟烟了。”
　　宁安眇说的那些话，徐潼心里莫名有些难受，不知道是因为骆烟，还是因为丁沉也。
　　不可否认的是，徐潼心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好像有了丁沉也的位置。
　　她知道丁沉也喜欢的是骆烟，她也希望骆烟幸福快乐，可她的爱慕之心又使她左右为难。
　　下午第三节课的课间，俞歆一个人来了高一部的教学楼。
　　她拉住一个人问：“学妹，请问你是一班的吗？”
　　“我是，有什么事吗？”
　　“麻烦你把丁沉也喊出来可以吗？就说我是俞歆，谢谢。”
　　女生多看了俞歆两眼，说了句行。
　　因为丁沉也是九中校草的缘故，不管是高几的，都不乏有女孩来班里找丁沉也，哪怕他视而不见，能多看几眼也好。
　　“丁沉也，门口有人喊你。”
　　丁沉也在看英语书，头也没抬：“不去。”
　　“她说她是俞歆，一定要我喊你出来。”
　　丁沉也缓缓朝着门口的方向看去，这才站起来朝外面走去。
　　“你来干什么？”
　　“我是想告诉你，今天中午我已经给骆烟学妹道过歉了，她不生气了，希望你也不要再纠结这件事，可以吗？”
　　“俞歆，你记住，你议论的是骆烟，需要的是向骆烟道歉，请求原谅也是请求她的原谅，一切跟我无关，我纠不纠结这件事，取决于骆烟的态度。明白么？”
　　俞歆被浇了一头冷水，面对他的冷漠，俞歆的内心有些受挫。
　　“没关系的，因为怕你不相信，我只是想跟你说一声，不然不会打扰你的。”
　　比起丁沉也的其他追求者，俞歆大方懂礼，识大体知进退，不会死缠烂打，懂得适可而止。
　　这样漂亮懂事的学姐，是个学弟都不忍心拒绝。
　　“既然如此，那你走吧，少来找我。”
　　俞歆点头，忍住难平的心绪：“好，我知道了。”
　　她心想，丁沉也，我不会退缩的，哪怕有一天你会亲手推开我，我都不会放弃对你的喜欢。
　　俞歆明白，打动一个人而非一日两日之功，需要付出数以百天甚至更久的时间去软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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