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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五
君泽刚踏进后花园,就被扑过来的肉团子撞了个满怀,他把团子举起来,详装生气:“君白舟,朕和你说了多少回了,官内不得横冲直撞,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君白舟也不害怕,他那双与生俱来的含情眼水汪汪地大睁着,勾着君泽的脖子撒娇:“父皇——舟舟要次好次哒!”
君泽被他搅和得没了脾气,他看君白舟:“是‘吃’不是‘次’,话怎么还说不清楚——要吃什么?”
“糖葫噜!”君白舟叫起来。
君泽在他的小屁股上打了一下:“是'芦'不是'噜',糖葫芦——你念一遍,念对了给你吃。”
“糖、葫、芦,”君白舟掰着肉嘟嘟的手指,一字一顿道,然后他把三个字连起来,又叫了一声,“糖葫噜!”
“……”君泽气笑了,“吃什么吃,牙给你吃坏了,不许吃。”
“哇——”君白舟眨巴眨巴眼,哭出来,他挣开君泽的怀抱,落到地上,“父皇不给买糖葫噜次——父皇四大坏蛋——呜——舟舟不喜欢父皇啦——”
君泽身后的侍从们忍俊不禁,偷笑。
君泽偏头扫他们一眼,脸黑的跟锅底一样。侍从们连忙垂下头,却怎么也忍不住笑。
只见君泽都快火山爆发了,可忽得笑了起来,看上去心情变好了,也不知瞧见了什么人。
待从们左右换了眼神,连回头都没回头就齐齐跪下去:“参见皇后娘娘——”
叶景湛仍是一袭白衣,竹簪上这次刻的是凤头凤尾,他笑吟吟的,沿着石阶缓步走来。
夏日炎炎,叶景湛穿着薄纱似的衣袍,沿着荷花池边走,微风带着燥热吹过。白衣本就透光,君泽觉得自己隐隐瞧见了皇后纤细的腰肢。
君泽大步迎上去,叶景湛抬手要行礼,却被君泽一把拥住了。
“汲清,朕要被君白舟气死了。”君泽附在叶景湛耳边低声。
君泽低语时声音带着一丝丝的哑,贴在耳边有着颗粒般的磁性,叶景湛被他这声音挠得耳根子痒。
“嗯?”叶景湛笑起来,招手让君白舟来,“舟舟,你来。”
君白舟路还走不稳,踉踉跄跄跑过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呜……爹爹……”
“舟舟怎么了?”叶景湛将他抱起来,刮刮他的小鼻子,“怎么惹父皇生气了?”
君白舟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父皇不给舟舟次糖葫噜……呜……舟舟辣么乖,才没有惹父皇生气……”
“舟舟,你看,”叶景湛捏捏他的小脸,“昨日和前日,爹爹都给你买糖葫芦了对不对?如果今日舟舟再吃,牙齿会坏掉的,很疼很疼的,舟舟怕疼,对不对?”
“唔……”君白舟垂着眼帘,摇头晃脑的样子像极了儿时的群泽,“好叭,那爹爹,待到舟舟生辰,爹爹再给舟舟买……两根!一、二,两根!好八好呀?”
叶景湛点头,笑道:“好。”
“那爹爹,拉勾勾儿!”小白舟伸出小姆指,“一言为定呀!”
“嗯,”叶景湛抱着他,自己被君泽揽着,抬手和小家伙勾了勾指,“一言为定。”
叶景湛哄完小的,抬头要哄大的,正巧君泽正低头看他,炙热的鼻息喷洒在叶景湛眉间。叶景湛眯了眯眼,君泽就扣住他的后脑勺,压下身来吻他。
君泽要与他纠缠,他在间隙中低喘:“……舟舟还在呢。”
“把他的眼睛给朕捂上,”君泽不耐烦道,“他是被爹爹哄开心了,朕还没被爱妃哄高兴呢。别让他打扰朕的雅兴,”
下人把君白舟接过去,君白舟死死抱着叶景湛的胳膊:“呜……父皇不准欺负爹爹——呜……父皇大坏蛋……”
叶景湛笑,笑着笑着蹙起了眉,笑音换成了干咳,咳得愈来愈剧烈,君泽轻拍他的背:“呛着了?来人倒杯水——叶汲清!”
下人还未有所动作,就听君泽吼出一声,竟是叶景湛咳出了一口血!
君白舟吓坏了,牵着叶景湛的手哭,围着他转圈儿:“爹爹……爹爹你怎么了呀……”
叶景湛抬手捂住君白舟的眼睛,然后又呕出口血来。君泽横抱过他,厉声:“传太医——带太子下去,别让他跟过来!”
君白舟不肯,他哭:“父皇!父皇——舟舟要爹爹——”
叶景湛被君泽拥在怀里,君泽用的力气很大,他托着他的后脑勺,似是想把他按进自己结实的胸膛里。
他眨了眨眼,艰难地偏过头,看落在后面的小肉团儿,他竖起食指,抵上自己的唇。
君白舟见他动作,停下了脚步,不哭也不闹了。他怔怔的,牵着奶娘的手,泪痕还留在脸边,半晌,他抽抽鼻子,抬头头奶声奶气地问:“爹爹会不要舟舟和父皇吗?”
奶娘年纪极轻,她是郡主府来的,叫含香媚。
含香媚头发微散,长发刚过腰,她也怔怔的,却哭不出来:“……不会的……汲清哥哥……娘娘会没事的。”
君白舟自小聪慧过人,他善于看人脸色动作,他刚乖乖停了脚,是因为他爹爹好像对他说——
嘘——爹爹有些累了,舟舟等爹爹睡一觉,醒来了,舟舟再来找爹爹。
好不好?
——
“……毒?”君泽眯了眯眼,“什么毒?”
“皇上,这毒在娘娘体内已久了,大概是两三年前的留下来的。”太医跪在一旁,“此毒名为'隔雪',由名便知是慢性毒,怕是现在开始发作了。
君泽沉默着,想自从叶景湛封了后,吃穿用度给的是精心挑选的,却怎么也不见他胖,反而日渐消瘦,想必是这毒从中作祟。
“可有解法?”君泽问。
“有,可配药难寻,”太医回,“要金蝉壳一枚,万年珍珠一颗,千年雪莲一朵。”
邬氏站起来,行礼:“皇上,郡王府上有枚金蝉壳,为救湛儿,臣这便派人回府去取。”老泽低着头看叶景湛:“甚好,那祖母可知何处有万年珍珠?”
“臣府上并无,但早些年听闻有人向摄政王献了一颗。”
“去传摄政王。”
君玄在府中拨琴,见宫内太监来,倏得起了身;“公公何事?”
太监只是急:“娘娘病发,要万年珍珠做药引子,王爷可有啊?”
君玄沉下眉眼神色,万年珍珠难得,自己私下收了却不向皇上提及,怕是要让皇上起疑。沉默片刻,咬咬牙吩咐人下去取了,亲自赶进宫中。
“……皇兄这般,”君泽倚着床榻,也不想追究他私下收礼一事,“小弟感激不尽。”
“皇上这是什么话?”君玄严肃的很,“娘娘是臣的老师,教育之恩,怎能不报?只是还有朵雪莲,臣听闻在高原雪地,寒冷危险,臣请愿,为老师寻……”
“朕亲自去,”君泽打断他,“朕会带上阿许和太医。明早便动身,只是朕不在京城这几日,要劳烦皇兄照看汲清,照顾太子,看顾朝廷。”
君玄掀袍跪下,叩首:“微臣定不负皇上重托!”
夜里。
叶景湛又开始烧了,痛得他整个人倦起来,迷迷糊糊中被人抱过来。他甚至控制不好闻素,寝殿里满是纠缠不清挥之不去的芍药香。
君泽见他难受至极,心里跟着痛,他与叶景湛额与额相抵,稍稍放出些自己的闻素。叶景湛在乌龙茶味中渐渐安定下来,呼吸虽然微弱,但好在稳住了。
君泽被他们二人的闻素搅得满腔苦涩,喉咙眼儿腥甜。他搂着叶景湛,哽咽着:“……我的汲清,在哪儿呢?”
乌龙配芍药,简直苦不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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