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 望 幸 福

　　第 五 章 新的家

　　李伯伯回过头来对父亲说：“咱们去里面看看！”父亲笑着说：“好！”然后，一边往里走着，老李一边说“他家的人搬去场部了，旧家具却没有搬走，你看着能用的就留着，不能用的就扔掉。”父亲笑着说：“我们刚到这里什么都缺，没准啊,都能用上呢！”
　　父亲和李伯伯说着话，弟弟和妹妹已经跑进院子，进到屋里面去了。我跟在父亲和李伯伯、大舅他们身后走进了屋里。
　　这是里外两间房子。外间进门右手边有一个灶台。往里，越 过去里间的门口，是隔出来的一个小房间。
　　我撩起小房间门口挂着的绿色花边门帘，站在门口看小房间里面，靠西面有一张约有一点五米宽的铁床。东面，对着小房间门口放着一张旧书桌，上面胡乱地放这几张旧报纸，和两本没有封面的小人书，还有两个用过的作业本。
　　书桌是淡黄色的，上面的油漆已经残缺不全了，如阳光隔着树照在地上，落下的斑驳的影子。
　　我猜想，这个小房间应该是郑书记家的孩子住过的房间。
　　我转身走去里间。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南面窗下的一条东西长约能水三四个人的大炕。炕席还在，是个半新的，只是西头破了一个洞。像是做饭时烧柴多了炕热烤糊了。我想，把这席子上的洞补上，用着还是很好的。
　　东墙边有一张枣红色带三个抽屉的木桌。也许是用的时间太久了，抽屉桌不仅颜色暗淡，而且，桌面擦得已有些发白。地面上杂乱无章，几双穿过的旧鞋、旧报纸，扔了满地。
　　李伯伯站在门口左侧，他看了看这屋子说：“这桌子还能用，把它重新刷一遍油漆还是很不错的。”
　　父亲脸上一直带着笑，他点头说：“蛮好的，能用，能用！”
　　大舅把里外两间房子都看了一遍说：“把这房子收拾收拾住着挺好。”
　　大舅和李伯伯帮着我们把屋子打扫了一遍，把没用的东西都扔了出去。然后，大舅把卡车开过来，父亲他们三个人，把卡车上的东西全部卸下来，搬进屋里。抽屉桌还放在原来的位置，从大舅家搬来的衣柜靠北墙放下。吃饭用的小饭桌，和两个方凳都放在西墙根。这些都放好了。李伯伯说：“还缺一条炕单，和一条炕上铺的被子，”他说完转身出去，不一会儿便回来了，从他家里拿来一床旧被子，和一条八成新的炕单来。他递给我说：“你把它们铺到炕上去！”
　　我冲李伯伯笑了笑说：“谢谢伯伯！”
　　我把炕铺好了，又把从老家带来的被褥折好摞在一起，整齐地放在炕东头。碗和筷子都放在了外间的灶台上。半桶咸菜，放在外间西墙边。
　　郑书记家用过的铁锅还在，缺的是锅盖、水缸，还有吃饭坐的小板凳。不过，我觉得这已经很好了。我重新把两间屋子看了一遍，已然像个家的样子了。
　　吃饭用的小板凳，李伯伯说，他下午让这里的宋木匠钉四个来。其他的，他一会儿去看一下，养殖场下午有没有去场部拉东西的拖拉机，若有的话，下午拉父亲去买回来。
　　李伯伯说着这话，我把从行李卷里拿出来的书包，和母亲生前用过的那个，画有牡丹图案的红色长方形梳妆盒，拿进外面的小房间放在了书桌上。
　　小房间我也已经铺好了。把我和妹妹的褥子平铺在铁床上，把被子折好靠墙放着。

　　整整地忙了一个上午，总算把我们的屋子收拾好了。大舅说他局里还有事要办,得马上走了。老李说他要去支部看看，就不留大舅了。两个人说好国庆节不见不散。
　　大舅他们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外走着。父亲跟在他们后面说：“今天我们刚到这儿，也没办法留你们吃饭。老李哥，改天我请您吃饭。”“请我吃饭就不必了。我和爱国是多年的老战友，我们从不分彼此，以后，你有事尽管找我，千万别客气！”李伯伯停住脚步，转身对父亲说。父亲很感动：“谢谢您！我们初到这里，以后，少不了会有事要麻烦您。”
　　大舅在院门口站住，像是在等着老李。老李紧走几步走到院门口，又和大舅说了几句话，看着大舅上了卡车，老李又叮嘱说：“爱国，记得国庆节，咱们不见不散啊！”“好！不见散。”大舅看着车下的老李说。然后，向车外挥了一下手：“我走了。”然后，开着卡车离开。

　　我们吃了午饭已是下午一点钟了。父亲躺在炕上休息了一会儿，起来便说他要去找老李，看看下午有没有去场部的拖拉机，好坐着去买东西。父亲说完起身走出房间。
　　父亲刚走出去一会儿，弟弟从外面进来了，他拉着我的手就往外走，说让我带他到外面玩去。我答应了。我们正向外走着，迎面碰到妹妹。我对她说：“走，瑶瑶，我带你和烨儿到外面去转一转。”

　　今天一整个上午都在忙着，竟没有发现，今天的天气这么好！天空蔚蓝澄澈，有几朵白云漂浮在空中，显得分外好看。清风徐徐迎面吹来，感觉特别舒爽。盛春午后的太阳，毫不吝啬地把金灿灿的光洒向大地，让人觉得由内到外地暖。
　　我们姐弟三人，，沿着家属住宅区中间的煤屑路一直往南走，来到南面的广场上。这里有几个男女小学生在芦苇团中间穿梭游戏。我们站在路旁看了一会儿。然后，沿着广场的路向广场东面走去。没走多远，向南拐了一个弯，顺着养殖场党支部大门前的那条路向南走去。走了约有两百米远，横在我们面前的是一条宽约有三米的水沟。水沟上面有一座用厚木板搭起的小桥。越过小桥看对面，那里好似是一处庭院，但又不像。没有院墙，只有孤零零的两处房子。前面的是一排几间大房子，大房子后面隔开一段距离，靠东面，是两间矮一点的小房子。对着小房子西面还有一个圆形的池子。
　　这时，弟弟和妹妹已跑到小桥上面去了，正扶着小桥栏杆玩着。
　　我走上小桥往北面看着。看到支部前面的那栋房子，房前东西向拴着一根晾衣绳，上面晒着几件男人的衣服。
　　我正看着，从那栋房子最西面的那间房里，走出来一位男青年，他右手提着一只水桶，斜着向我们这边走过来。我以为他要过桥去，没想到，他离我们还有一小段距离，便拐了弯，顺着沟北面的小路向东走去。我的目光跟着他，才发现，东面有一眼机井，井水从一根很粗的铁管里向外喷涌而出，水全部流进水沟里。
　　只见那男青年走到水沟边，左脚踩在正在向外喷水的机井铁管上，然后，伸出右臂将水桶送到铁管口处。水桶被铁管里喷出来的水流冲击得，像飞似的离开铁管口，见那男青年用力地往回一拉，水桶很快的又被水流砸得猛地向下一沉，青年向上一提水桶，便提了满满的一桶水。
　　我的家乡都是用绳子吊着水桶从井里打水，像他这样打水，我还是第一次见。出于好奇，我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男青年一只手提着满满的一桶水，有些吃力地往这边走着。他抬头发现我看他，他看着我笑了笑，又向前走了几步，停了下来，把水桶放到地上看着我问：“你们是哪里的，我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们呢？”“我们是新来的。”我回答说。
　　妹妹又补充了一句：“我们今天上午刚到这儿。”
　　男青年像是想起了什么，他说：“哦，我想起来了，前段时间听李厂长说，他家有一个亲戚要到这里落户，说的大概就是你们吧？”“应该是吧！”我回答说。
　　妹妹一向爱说话：“我们和李厂长家不是亲戚，李厂长和我大舅是老战友。”“哦，原来是这样啊！”男青年点头说。
　　我看着男青年问：“你的家就是这儿吗！”“不，那里是我的宿舍，我的家在河南省。”男青年说完，看着我愣了一会儿，冲我笑了笑问：“你叫什么名子？”“我叫秦琳。”“你的名字很好听。我叫郑浩。不如你的名字好听。”我笑笑没有说话，看着他提起桶水向他的宿舍走去。
　　我回过头来看弟弟和妹妹，他们已经下了小桥，到南面房子那里去了。我下了桥，向南面走去。
　　我走到西面的圆池跟前看着。圆池直径约有三米左右，深约两米。池子内壁用砖从下面垒上来，高出地面约有六七十公分。圆池内外都用水泥混凝土抹过了。圆池东面外壁，用红色油漆写着“孵化池”三个字。我心想，孵化池，那么，这里应该就是大舅所说的养殖场孵化班啦？我又看了看东面的小房子，房门上写着“饵料库”三个字。我确信这里是孵化班无疑了。
　　我忽然发现，不见了弟弟和妹妹，于是，向南面大房子那边走去。我走到大房子东头，正看见妹妹踮着脚尖，趴在房子的窗户上，隔着窗玻璃向房子里面看着。弟弟则是站在房子中间的大门口，看着房子里面。房子里传出人们大声地说话声，和机器运作时发出的嗡嗡的响声。
　　我走到大房子中间的大门口，拉起弟弟的手小声说道：“烨儿，走啦！”弟弟很乖，跟着我离开了房门口。
　　妹妹还在踮着脚尖，隔着玻璃窗向大房子里面看着，我们经过她那里的时候，在她的肩上轻轻地拍了一下:“好啦！别看了。”
　　我正要带着弟弟妹妹走了，弟弟却拉着了我的手不肯走。他用手指着南面说：“大姐，哪儿有鸟。”我向南面看去，南面是大片池塘，一直排到很远的地方。在离我们不远处的池塘堤坝上，有几只鹭鸶在那里上慢慢地踱着步。
　　弟弟不说话，静静地站在我身旁看着。妹妹有一点不怀好意，她小声说：“若是捉两只回家养着就好了。”我看了她一眼说：“不可以！”
　　我站在那里静静地看了片刻那几只鹭鸶，收回目光看着眼前的池塘。池塘里的水并不多，我站在池塘近前，可以清楚看到池塘底部。池塘与池塘之间是约有两米宽的堤坝。堤坝上面，和池塘边上，都长着些芦苇，矮矮的，一丛一簇，碧绿葳蕤。

　　弟弟和妹妹目不转睛地看那鹭鸶入神。片刻后，那几只鹭鸶便扑愣愣地展翅飞走了，在离我们远一点的堤坝上落下。

　　弟弟抬起头望着我说：“大姐，那几只鸟飞走了。”我轻声告诉弟弟：“那不是鸟儿，它们叫白鹭，鹭鸶。”

　　我们原路返回，顺着孵化班北面的小路向西走。路的尽头，看上去像一条从南到北的一条大坝。这大坝，比孵化班的地面高出很多。
　　妹妹先我和弟弟一步，顺着陡坡爬到大坝上。我一只手拉着弟弟在她后面一步一步地走了上去。到了上面才知道，这里竟是一个大水库。
　　我站在大坝上看这水库。水库的形状并不规则，南宽北窄形似一个梯形。水库西岸是一条大路，不时的有人骑着自行车从那路上经过。
　　这条大路向北延伸到很远。从路的东侧，斜斜地伸出一条路来，和水库北岸相连接，形成一条路。顺着这条路下去，左转右转，转两个弯便到了养殖场家属住宅区前面的广场了。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微风卷着淡淡的鱼虾的腥味，合着那种水乡黑土地所特有的味道，轻抚我的面庞，让我感觉很新鲜。
　　我看着眼前的水库，水面波光潋滟，圆圆的落日和满天火红的晚霞，倒影在水中，我仿佛置身于一个绮丽的梦境。
　　不由得在心里感叹，这里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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