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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转走，余时辅导
拆石膏那天是周日，医生让苏木再拍一个ct，看看骨头愈合的情况，妈妈陪她坐在门外等着检查。难得的晴天，医院花坛里的草呈深绿色，初中校园花坛里常见，据说它会长出猫眼一样的果实，苏木还和朋友一起找过。苏木靠在妈妈肩上，闭眼任由阳光照在脸颊上，久违的暖阳让草木伸展了腰身，护士站的姐姐抱了红梅放在台上，点缀着生机。
右手臂总是刺痒，医生告诉苏木；刺痒是骨头在生长愈合，得忍，不能抓挠。
爸爸带来的书被她藏在枕头下，爷爷也知道，不约而同地选择帮苏木隐瞒这个小秘密。妈妈已经回家了，苏木踩着阳光下的影子，快步走向病房，想趁妈妈不在，可以看够本。
护士姐姐也和苏木熟悉了，偶尔会帮苏木放哨，避免她看小说被抓包。大多数时候，苏木还是在看学校的书，只是不怎么翻数学。
推开病房，姐姐在收拾着隔壁病床，换了新的床单被褥，柜子上的东西也不见了。
“姐姐，爷爷出院了吗？”她手指了指收拾了一半的病床
姐姐停下手里的动作，看了苏木，摇摇头。
“大爷的检查结果不太理想，转到另外的科室去了”
“什么病呢，我晚上总会听他说腰疼，有时会说关节疼”
姐姐沉默着没回答，手上的动作不停，收拾好，嘱咐苏木中午晚点吃，有一个抽血的检查，需要空腹。
苏木应了，病房的门被关上，阳光明晃晃地透过窗户，洒满半边床。窗台边缝隙里有一抹绿色，手边柜子里有爷爷前几天手痒，刻了一半的小人静静地躺倒在黑暗里，那是爷爷准备刻好后送给苏木的。
冰凉的针管刺入皮肤，苏木感觉温热被带走。太阳玩起了捉迷藏，躲进云彩里，天一下子阴沉了不少。苏木心里也沉甸甸的，妈妈炖的汤也失了味道，嘴里泛着苦味，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
“妈妈，爷爷的病会很严重吗，姐姐没跟我说是什么病”
“不知道呢，人老了总是会生病的，就跟外婆一样”
“不知道还能遇上不？”
......
下午，苏木翻着语文书，照着自己的理解学习。换了实习的护士姐姐给我输液，她偏过头不敢看，实习姐姐紧张过度，扎了三次还是失败。苏木没忍住看了一眼，实习姐姐抱歉地看着苏木。
......
过意不去的实习姐姐，换成了之前的护士帮我扎针。苏木躺在床上无所事事，右手还是不怎么能动，换了新的石膏；左手输着液，妈妈也忙着工作，要下班才能过来陪她，唠嗑的爷爷也不在，病房余她一人孤零零的。
“姑娘，睡了没？”
“爷爷......”苏木坐起来，开心地和他打着招呼。
“我回来拿那个刻了一半的木头，说好了，刻完送你的”边说，边伸手拉开柜门，木头在厚实的手掌中，翻了翻身。拿好木头，他顺势坐在一旁的病床上，同苏木开着玩笑。
“爷爷，是很严重吗？”
“我不太懂，转到什么肿瘤科室，又要做检查，查来查去，浪费钱还没个结果”
“姑娘，我先带走，刻完了给你拿过来啊”爷爷晃了晃手里的木头人，晃晃悠悠地往外走。
“唉哟......”
“对不起，大爷没撞到哪里吧？”
“没有，没有......”
外面的吵闹渐渐湮灭，苏木想着“肿瘤科室”，联想到外公也是这样的情况，肿瘤科室也就意味着是癌症，爷爷总是说腰椎疼，是和骨头有关吗？脑海里思绪纷纷，目光在发财树深绿的枝叶上停留，望见了勃勃生机。
“苏木，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清冽的嗓音，身影遮挡了部分灯光，遗落到苏木身上一块接一块的黑斑。苏木回了神，看着病床前的余时，他头发长了，碎发已经遮盖了半个眼睛，看起来有些阴翳，苏木无端地想起他的漠然，颤了颤。
“没想什么，刚刚外面......？”
余时挑了挑眉，似是没想到苏木会问这个问题，短促地笑了一下
“嗯，不小心撞到了，你认识......”
“一个病房的，他人很好”
“.......老周让我来把最近的课程重点和笔记给你，另外老郑让我告诉你，你通过了语文报杯的初赛，暑假要去c市参加夏令营，休息期间也可以想想主题什么的”
“嗯......通过了吗?”
余时看了看她输液的左手和包成猪蹄的右手，不确定刚刚是知道了还是疑问句，迟疑着没回答。苏木反应过来，本该高兴的事，却也没多兴奋。
“你的手......”
苏木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右手，手指蜷缩了一下。
“不太疼了，医生说愈合得不错，再过一个星期应该就可以出院了”
“谢谢你送资料过来，我不输液的时候会看的”
“嗯，老周让我辅导你，不然你回校会跟不上，周日下午我都会在医院里，你有不懂的就问我。”
“......太麻烦了，我回学校可以问老师的”
“这是我自愿的”
......
他搬了椅子就着柜子翻起了试卷，大大的75分打在封面，语文测验还是一如既往地惨不忍睹。
苏木闭眼睡了，不太想和他说话，前段时间的质问好似发生在昨天，他和徐伟他们地关系不错，苏木想离得远远地。
也不知道爷爷怎么样呢，到底是什么样的肿瘤？苏木侧头望着窗外，临近黄昏，落日橙红，残血般悬挂在天边，云山雾海也遮不住的狰狞，苏木窝在温暖的被子里，无端打了冷颤，有了不好的感受。
想着想着，沉入梦乡，她梦到了老家春日漫山遍野的桃林，粉嫩层层叠叠铺满一座又一座山峰。妈妈和她一起在桃林高处往下望，突然妈妈滑下山坡，坡底平坦的路变成深不见底的湖泊，她急得哭着喊妈妈，身旁有一个爷爷安慰说没事。苏木闭眼也往山坡下跳，滑到坡底，见妈妈安然拍了拍衣服上沾染的草屑。桃林里突然窜出一只猫，张大嘴要吞了妈妈......
“苏木，苏木，你醒醒......”
余时拍着她的背，唤着名字，苏木从梦里脱身，手下意识使力撑住床沿，疼痛传来，人也清醒不少。
“嘶~”
“手没事吧，不要使力”
余时撑住苏木的背，扶她靠好，帮她叫了护士看看手臂的情况。
“你做噩梦了吗，听你一直小声叫妈妈”
梦里的场景过于离奇，头疼，很多场景已经不记得了，睡前明明想的是爷爷，怎么会梦到妈妈。苏木默默坐着，抬手想拍拍头，余时及时按住了她的手，避免针头移位。她一下子醒过来，缩了缩手，余时干燥温暖的掌心用力握住。
“别动，针头移位了，你梦到什么了？”
“没什么......”
沉默无声在病房里流淌，余时见她躺好，回到位置上继续看书，苏木看着输液管里滴滴滴落的液体，想着那个奇怪的梦，很不舒服。
小半个时辰过去，苏木按铃让护士姐姐来拔针，妈妈不在，姐姐帮她按压了好一会儿，等不在出血才离开。余时没在看书，坐在陪护椅上，看她偏头躲避拔针，听护士叮嘱她。
静静呆了一会儿，苏木自己倒了水，喝了大半，妈妈在盒子里装了洗好的水果，她下床穿上拖鞋，拿出盒子打开。
“你要吃点吗？”
她端着盒子朝余时示意，余时挑了几只草莓和一大半橙子，剩下的她自己抱着盒子啃着。两人不说话呆着有些尴尬，苏木翻了柜子上的资料，一叠印着郝老师笔迹的卷子映入眼帘，郝老师独创，每次测验，他都会详细写下每道题的解法，以便同学修改整理错题。
她傻眼了，一沓厚厚的测验卷，她的数学肯定落下不少进度，本来就学不懂，要怎么办？
“老郝最近忙着联赛的事，我们班的进度本来就快，近期都在复习准备竞赛。重难点用红笔标注了，你抽时间看看，不懂的问我也行”
“哦......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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