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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
9月13日正式上课,也是我作为223班语文课代表正式走马上任的第一天。
跟初中的第一节课不同,高中的第一节课直接开始讲课,没有了缓冲时间。
也幸好班里的人都是学霸,或者提前预习过,倒也没出现什么跟不上的现象。
一上午的课匆匆过去,我有些疲惫的甩甩手,扭头喊李司,“政治笔记记完没?借我看看。”
“没,”他书桌上一团乱,现在正在摊开的语文书上算数学,“数学还没写完了,待会儿要交呢!”
“好吧,”我叹口气,转身,“杨珂,借一下政治笔记。”
“对不起啊,我也没记全。”她歉意的说。
我连忙摆手,“没事的没事的,我再找别人借一下吧。”
于是我又转身,“宋恒,你政治笔记记完没?”
他好像正在写什么东西,听见我说话,抬头望向我,点点头,“记完了。”
我惊喜道,“借一下可以吗?我没记全。”
“行,”他笑笑,低头去书桌里翻,很快就拿出了政治书,“喏,”他递给我。
我接过书,道了个谢,转头回去抄笔记。
宋恒的字是行楷,很好辨认,可能记笔记的时候有点着急,他的笔锋带着潦草的犀利,在纸上刺下。
很漂亮的字,我想,要是让我判卷,这种字我给满分。
不冲别的,就冲这种字体是我从小到大的心头爱,宋恒的字简直在我的审美点上疯狂蹦迪。
我差的笔记不多,很快就补完了,没再转身,我用余光一撇,反手把书放在他的桌子上,接着写我的数学。
收数学的时候,我感觉我的脑子已经转到冒烟了。
刚刚学的集合,我们大部分人都在暑假提前预习过,可是没想到这卷子的难度还是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离下课铃打响还有五分钟,宋恒起身,向全班说收数学,他声音不高,可能是上午没太说话的原因,还带着点哑。
我把数学卷子写上班级姓名,拿在手里等宋恒来收,然后百无聊赖的在草稿纸上画丁老头。
一个丁老头,欠我俩球球,我说三天还,他说四天还,绕了一个圈——
“画丁老头呢?”
一个含着笑意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条件反射的抬头,宋恒噙着淡淡的笑,眼睛微微弯,看着我。
我愣了一下,然后点头,“嗯,丁老头。”
他又笑着冲我晃了晃手里的卷,“数学。”
“哦,”我一下子有点不好意思,怎么忘了给人家交数学啊!
我赶紧把手里的卷子递给他,又帮忙把李司的也拿给他。
他把我们的卷子摞在后面,然后将所有卷子在我的桌子上磕了磕,把它们磕齐,才走到下一桌收卷子。
在手里拿了半天的卷子突然没了,左手空荡荡的,我似乎还有点不习惯,一低头又看见画了半个的丁老头,于是我和它互相对视,愣了两秒。
两秒过后,下课铃响了。
班长发话,“好了同学们,下课了,都去吃饭吧。”
然后教室里一阵兵荒马乱,风卷残云,瞬间没几个人了。
这么多人抢着去吃饭,李司倒是风雨不动安如山,我有点诧异,“你不去吃饭?”
他翻着书包,“着啥急呢,等五分钟再去,现在去了也是排队。”
有点道理,我点点头,站起来去找李巧文。
她也在翻书包,见我过来有点不好意思,“怎么办啊温远!”
“怎么了?”我一脸懵。
“我饭卡好像落在宿舍了。”
“没事,用我的吧。”
“不是这个,”她有点着急,“我怕宿管给我扣分。”
“啊?”她这么一说我也着急起来,“那不行咱们先回宿舍看一眼?”
“就怕回宿舍一趟再回来就来不及吃饭了。”她难过道。
“这样啊,”我想了想,“那要不先去食堂打包一份回宿舍吃吧。”
“诶?”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好主意啊温远,你真是我的大救星!”
我无奈的笑笑,“好啦走吧,再不走吃不上了。”
我们从教室后门出去,正好碰上宋恒回来,他看见我们,淡笑着点了点头表示招呼。
于是我也学他的样子,淡笑着点了点头,问他,“你这么快就吃完了?”
他这次是真切被我逗笑了,笑容明显不再像刚才那样疏离,“怎么会,我刚去把数学作业放到办公室。”
哦,对哦,他还要去交作业来着。
李巧文轻轻拉了拉我的手,我便冲他说,“那我们先去吃饭了,再见。”
“去吧,再见。”他还是笑着点点头,转身进了班。
一中吃饭从来是高三先吃,然后高二,最后高一。
我们到食堂的时候,还有一些高二的学长学姐,高三已经寥寥无几。
毕竟高三赶时间。
但是今天我和李巧文也很赶时间,找了个人少的凉面摊,匆匆打包了两份就往宿舍跑。
Every coin has two sides.
有的时候校园大是一件好事,有的时候则容易让我们抱怨连天。
比如现在,我跑的感觉要升仙了。
很显然,李巧文也是。
11:50下课,12:35打铃午休,我们好不容易跑回宿舍时已经是12:20了,我帮李巧文拿着饭,她用手指着在宿舍楼一楼大厅的小黑板上仔细找她的名字。
“高一,四楼,403,408,411,419,423……诶?没有咱们宿舍诶!”她惊喜道。
我也高兴,“那太好了!咱们快回宿舍吧,饭都要凉了!”
李巧文突然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她这眼神看得我不自在,我弱弱的问,“怎么了吗?”
“呆瓜,”她嫌弃我,“凉面本来就是凉的。”
……
好吧,我的锅。
总之今天中午还是很惊险刺激的,一切都结束时才感觉到饿,我恶狠狠的咬着凉面,心想,只有这样才能补偿我差点跑断了的腿。
过了没多久,田欣妍她们也回来了。
“好累啊!”田欣妍直接扑着床去了。
“怎么啦?”我们好笑的问她。
“你们不觉得高中生活很累吗?”她坐起来,不解的看向我们。
“才第一天啦,以后会更累的,”李巧文不在意的说道。
“是啊,以后更累,想想都坚持不下去!”她重新抱住头装作很累的样子,把我们都逗笑了。
“对了,今天那个数学作业,我做的真的好烦啊!”过了一会儿,田欣妍又开口。
“对的,数学真的好烦,”我应和。
“真不知道宋恒是怎么做到数学那么好的,”她说,神采突然飞扬起来,“他可神了,初中的时候,我们重点班题那么难,他的数学最低就考过一次89,剩下时候就没见过他下九十!”
“一百分满分的卷?”有人问。
“对啊!所以才说他很厉害的嘛!”田欣妍骄傲的说。
她长得不算丑,也谈不上漂亮,就是很普通的类型,身材也很普通,但性格很开朗,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心底里就是喜欢不起来她。
此后她就一直在夸她们初中班里的几个人如何如何厉害,当然,夸的最多的依旧是宋恒。
直到午休铃响了才打断了她的话头。
躺下的时候,我听见李巧文悄悄跟我说了一句,“诶,温远,田欣妍喜欢宋恒。”
我本来想让她细说一下,但是宿管阿姨突然进来了,我只好闭着眼睛装作已经睡下,等到听见关门声以及楼道里渐渐远去的脚步声,我才用气音叫道,“李巧文?李巧文?”
“怎么啦?”她也低声回。
“为什么那么说?”我问。
因为宿舍里很安静,我不敢直接说出田欣妍和宋恒的名字。
“你是说田——”
“——都不要聊天了,快睡吧,下午还要上课呢。”宿舍长突然打断道。
我有点囧,感觉脸上应该羞红了,不过也幸好宿舍长打断了李巧文的话头,不然她怕是要直接说出来田欣妍的名字了。
带着话没说完的好奇,我翻来覆去直到一点多才睡着。
所以当一点四十铃声响起的时候,我困的根本起不来。还是李巧文费劲巴拉把我从床上拽起来的。
午休没睡好,下午第一节课我也没精打采的。
偏偏还是语文课。
“来,课代表,这道题你说一下。”语文老师喊我。
我迟钝的站起来,哪道题,我看着学案,有点崩溃,刚刚大脑在休息,根本没听讲啊!
“第二大题。”
“第二大题第三小问。”
“第三问。”
我听见好几个不同的声音在救我,感谢上帝。我赶紧看向第三小问。
赏析题,问“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的妙处。
“能想到吗?”语文老师又问我。
“哦,老师,”我急忙回答,“引用了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的典故,表达了作者……”
当她让我坐下的时候,我都还反应不过来。
“嘿!”李司戳了戳我胳膊,“别犯困了,看你发呆一节课了。”
“哦哦,好。”我回过神,点点头,开始记笔记。
“刚才是你提醒我哪道题吗?”过了一会儿,我小声问他。
“嗯,”他点头,“我,宋恒,都提醒你了,李巧文好像也在提醒你,不知道你听见了没。”
我也不太清楚,所以我跟李司说了声感谢,又打开笔记本撕了一个角下来,想了想,提笔写了句,“感谢刚才的救命之恩,有空请你喝奶茶。”落款温远。
瞅准了时机,我迅速的把纸条放在了宋恒桌子上,用余光打量他。
他大概有点惊诧,先看了看我,然后拿起那张被我卷住的纸条打开,他的右手还握着笔,看了两秒,他笑了一下,然后在上面写了什么,又卷住了。
接着,我感到他戳了戳我的背。
我回头,这次是光明正大的看向他。
“手,”他笑着说。
我于是把手伸出去。
他把那个小纸条放在我手心,又重新去听课。
我转过身,借着语文书的遮挡,打开它。
“不用客气,谢谢你的奶茶。”
大概是这次不用着急写,依旧是行云流水的字,比上午少了一点潦草,多了一分潇洒。
笔锋犀利,劲瘦有力。
我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古话,字如其人。
古人诚不欺我。
事实上,在之后几年跟宋恒的相处里,我越来越觉得他真是一个潘多拉魔盒。
他千变万化,每当你觉得了解他了,又会在不经意间突然发现他陌生的一面,然后又去了解,再次发现,周而复始,回环往复,他永远有惊喜。
而此后多年,我一直认为我解读宋恒的过程里,最为失误的一项就是认为他长得白净,瘦高,爱笑就是一个温柔的,没有张力的,易碎的人。
因为在我们共同度过的日子里,生活的打击和上帝的玩笑越来越让我认识到他的韧性,他的坚定,他的劲力,让我认识到,他从来都不是像他的长相一样的温室的花朵。
他是一本书,他是烈火烧不尽的野草,他是暴雨打不弯的树,他是他的冈仁波齐①山下最虔诚坚定的信徒。
所以最后,再见他的字时,我终于可以抱着对他的深刻理解,而不是如同今天这样肤浅的认知,去说那一句。
字如其人。
对李司和宋恒的感谢都已表达完毕,对李巧文的感谢是我在下午吃饭时表达的。
作为最最最最最实在的感谢,当然是请李巧文喝了一杯奶茶喽!
正式上课的时间表跟军训又不一样。
正式上课,我们六点下课来吃晚饭,六点四十就要回去上晚自习。
九月的六点四十天还没黑,只是有一点点天光暗淡。
我和李巧文一直都喜欢在食堂靠窗坐。
能看到来来往往穿着校服的学生们嬉笑打闹,青春朝气蓬勃,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
运气好的时候,还能看到晚霞。
南江一中的校服走的都是黑白路线。
高一的两道黑杠,高二的两道白杠,高三的一黑一白。
所以我们戏称高三学长学姐为“黑白双煞”。
此时此刻,一群黑白双煞们就坐在我们前面的桌子上吐槽他们的老师。
“陈燕真是太变态了,她干嘛留五张卷子啊!还是那么难的卷!”
“就是,诶,关键她特么还让都写完,能写的完吗?我晚自习没别的作业写就写数学了啊!”
“不是,那五张卷没选择?”一个学姐问道,看样子她应该不是他们口中这位变态老师班里的。
“都是选择。”另一个学姐回答道。
“那还行啊,”第一位学姐说,“我们老师更是,留了三张大题呢,更变态。”
“啊,那确实你们更惨。”
“就是,高三不是人了啊!哭了。”
我听的心中一阵唏嘘,一扭头,看见李巧文也一副唏嘘的表情。
“真可怕,”她咂咂嘴,“不敢想象我们上了高三是什么样子的。”
“唉,”我叹气,“这作业给我我也写不完啊!”
“幸好现在咱们老师没留那么多,”李巧文端着盘子站起来,“走吧,该回去上自习喽!”
“走!”
回教学楼路上,我又想,管他高三几张卷呢,谁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子的?
现在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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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冈仁波齐:冈仁波齐,位于西藏西部阿里地区普兰县北部八嘎乡境内,中心位置在东经81.3°176′,北纬31°176′附近。冈仁波齐是冈底斯山的主峰,为冈底斯山脉(横贯北部昆仑山脉与南部喜马拉雅山脉之间)西段的最高峰,是藏传佛教四大神山之一,同时被印度教、藏传佛教、西藏原生宗教苯教以及古耆那教认定为“世界的中心”。(信息来源于百度百科)
在这里澄清一点,我在文中说,宋恒是他自己的冈仁波齐山下最虔诚坚定的信徒,意思是他忠于自己的理想,他的理想就是他的冈仁波齐,并没有不尊重冈仁波齐的意思,在这里先向广大读者朋友和各位信徒们道歉,如果有侵犯的话我会修改的,谢谢大家。
另外,亲爱的们,大家还是要做好防护保护好自己啊!洋人小朋友们要快快好起来,没洋的朋友们也千万不要洋,我的嗓子已经废了,说半句咳一声,时而公鸭嗓时而夹子音,我哭死。
快过年啦,祝大家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快快乐乐欢欢喜喜。
最后,感谢大家支持《季风》,还请继续支持下去,谢谢你们,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