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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自那次狩猎回来后,军营中气氛变的开始紧张,大家都好像真正的忙碌起来了。
主帅营帐时常有将士频繁的进出禀告,帐中灯火燃至天明方歇。
没几天云中州城内和军营开始有了消息,子桑国派人暗杀大梁将士,意图不轨,尸体被悬挂于城墙示众。
大梁朝中震怒,梁皇数道圣旨快马加鞭而来,怒斥子桑恶行,令瑾宁王楚捷发兵攻打邺城,要为梁国讨个公道。
云中州的深秋时节,楚捷率领大军开始攻打子桑的第一道防护邺城。
云中州城内的气氛也开始紧张,甚至有百姓怕万一战事失利受到波及,带着全家老小去后方邻城投奔亲人避难。
但大部分人都还是留守在原地,对于他们来说,企盼大梁旗开得胜是唯一的念想。
尔青则一时成了这军中城中最悠闲之人,她不担心国破家亡,也不在乎谁输谁赢。
唯一不好的是,保护对象因为战事奔波,导致她也休息不了,连去战场也要跟着,偶尔为了防备自己这壳子被打坏,还要跟子桑士兵过几招自保。
这邺城的守将是个看家的好手,愣是借着城墙防御优势,让梁军迟迟突破不了。
这日军营中来了个生面孔,带着一队精兵直入军营之中,在门口站着打瞌睡的尔青,被贸然前来的这队人马吵醒。
抬眼看去,为首的青年,整个人英姿勃发,眼神中含着些与生俱来的高傲。
一个眼神就有身旁的精兵亮出令牌,守帐的士兵见状,立马伏跪一地。
只有尔青还愣愣的站着好奇,那青年随意的看她一眼,未置多言,掀帐而入。
尔青闲了这么久,终于逮到个新鲜事,岂能放过这次机会,转头立马去伙房端了茶水,准备借机进去看戏。
手中端着托盘,刚迈进帐篷,就听见楚捷那总是淡漠的语气拒绝道:“不行,断粮逼城,会有无数百姓遭殃。”
青年似乎有些不满,但还是语气克制的解释。
“那是子桑该担心的事,怀瑾,你知道邺城易守难攻,要想速战速决,何不用这最简单的方法。”
楚捷看一眼端着茶盘在门口眼神好奇的尔青,视线再度落回青年身边,语气强硬的不容拒绝。
“因为我大梁要的是天下一统,不是无尽的杀伐。”
“殿下今日奔波疲乏,我让人带你先下去休息。”
青年还想再争取,只是被对方冷声打断。
“殿下既然自愿来这战场做副将历练,那头一条要学的,就是要绝对服从主将之令,所以,请吧。”
青年见无法说服对方,起身有些愤愤不平的离开,撞到了门口没反应过来避让的尔青。
叮铃哐啷的一阵,托盘中滚烫的茶水倾倒在她手上,尔青感觉不到烫伤,但是袖子上被茶水弄湿一片的地方还在冒着白烟,就知道按照正常人来说应该烫的不轻。
还没反应过来假装一下呼痛,方才还端坐在前方的楚捷,直接长腿跨过桌案,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语气终于有了些变化。
“你是不是毒到脑子了,不知道避开的。”
面色不愉的拉过尔青另一只手,拿过还被她攥在手中的托盘,掀帘递给外面的士兵,吩咐传军医。
再拉过呆愣的尔青,快步去屏风后。这是一个简易的寝居,里面有梳洗架,上面铜盆备有凉水。
尔青手被对方拿住,小心的挽起袖子,漏出一片被烫的绯红的皮肤,她后知后觉的嘶了一声假装很痛。
楚捷将她烫伤的地方缓缓浸没在凉水中。
“别动,这样可以缓解。”
能不能缓解尔青感觉不到,但是现在他靠自己极近,似乎都快将她圈揽在怀抱之中,尔青纵使做鬼多年,也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又不能出声提醒,这样倒显得自己有些小家子气。
只能佯装咳嗽一声,打开话题缓解尴尬。
“那个,方那男子是谁,还挺自大无礼的。”
楚捷专注的盯着她手臂,到是没有隐瞒的意思,言简意赅的答道:“大梁太子,易承烨。”
“哦,太子啊,难怪那么嚣张。”
楚捷看她有些低落,以为她是怕被发现身份害怕,接着补充着:“陛下派他来随军历练而已,我还是这军中主帅,在这一切由我做主,你不用担忧。”
尔青虽然根本没害怕什么,但还是乖巧答好。
又好奇的问他,“方才那人为何叫你怀瑾,你怎么这么多身份。”
只见对方微微扯了一下嘴角带出一丝笑意。
“楚捷是我姓名,怀瑾是我祖父为我取的字,长辈和亲近之人时常以此称呼。承烨自小与我一同长大,习惯这样了。”
说完,看向尔青平淡的反应,他自己又有些懊恼,为何要与一个敌国叛徒解释这些。
纵使她不再效忠子桑,也只是一个陌生且目的不明的人,看来自己近日对她有些太过于放松了。
两人都陷入沉默时,辛好军医终于及时赶到,打破了这一室的静谧。
手法老练的替尔青上药包扎,末了还夸了句。
“姑娘真能忍,这么大面积的烫伤居然都能面不改色,一声不吭。”
尔青笑嘻嘻的接受这夸奖,礼尚往来的夸了句对方妙手回春,定能让她恢复神速。
军医本以为对方客气,谁知第二日按时去换药时,真如她所言,昨日伤到那么大片的手居然恢复如新,毫无烫伤痕迹。
他自然不会以为自己真是华佗在世,药到病除的这般神速,唯一的可能就是昨日那烫的根本不重,只是小女子在将军面前施展的苦肉计,博取宠爱。
尔青见对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复杂,怀疑自己昨日是不是用鬼气修复这具躯体太快,所以露馅了。
有些不好意思的拉过袖子,告诉军医他药很有效果,加上自己体质特殊,所以恢复很快而已。
军医了然的笑笑,然后拿起药箱退下了。
这日深夜,尔青正在自己营帐中休息,因为她被众人以为跟将军的关系不太清白,所以她的营帐被管事安排的离主账很近。
这也导致了她此刻突然被一生怒斥吵醒,掀开帐篷时正好看到楚捷深夜点兵显然准备去做什么任务。
尔青拍拍脑袋,十分头疼。
这人突然大半夜折腾真是精力旺盛,她好不容易改过来的人间作息,这回睡意正浓的要跟着去保护他,真是作孽!
急忙随便收拾一下跑进队伍等待出兵。
楚捷面色阴沉,之所以现在点兵,是因为今日副将长风深夜来报,太子殿下不顾阻拦,偷偷带着亲卫,要去潜入邺城火烧敌军粮草。
简直太过任性妄为,楚捷虽气但却无奈,因为无论是作为好友还是君臣,大梁的太子都不能有事。
隔着无数战甲火光,突然发现统一穿戴的士兵中有一张白皙的小脸,睡眼惺忪的打着哈欠犯困。
楚捷眼神不愉的穿过众人大步朝那人而去,尔青迷迷糊糊的还没清醒过来呢,就被人一把拎出队伍。
正要发泄一下起床气,抬头看到一张面色铁青的脸朝她开口。
“今日麻烦已经够多了,你最好给我听令好好待在营中。”
尔青见他态度如此强硬,只能把自己想要反驳的话憋回去,小声的回了句‘好’。
眼睁睁的看着楚捷带人骑马奔入黑夜之中,不知道又要去做什么,会不会有危险。
尔青回到帐中,心想反正是他自己不要她去的,死了可别怪她。
但是要再入睡却在床上辗转反侧许久都睡不着,幽怨的立起来,气的使劲捶床。
没一会儿她的帐中一片漆黑,巡逻守夜的士兵还以为屋内的人睡着了。
殊不知此时屋内只有一具冰凉的尸体,尔青早已经魂魄离体追对方去了。
今夜乌云密布,星月无光。
楚捷带人在夜幕下奔驰,顺着小道一路浴血杀进邺城时,只见城中四处火光大盛,显然是承烨他们做的。
这头承烨虽烧了粮草,却被邺城守卫团团包围,带来的几十个亲卫也只剩三两个还活着死命撑住保护他。
邺城太守是个看上去十分忠厚的中年男子,但此时眼神眯起,狠厉的吩咐众人不惜一切代驾也要留下此人,其余人若有反抗当即斩杀。
粮草已经被烧,剩下的一小部分根本支撑不了全城多久,既然这人这般境地了还被众人护着,或许是个谈判的筹码。
承烨此时已经有些后悔自己冲动行事,若是自己被拿,成为子桑要挟大梁的筹码,他宁可战死。
大吼一声朝人攻去,只是当下武功再好有何用,这人群压来,一刀下去还没来得及抽出,便有另一双手来袭。
身边的几个亲卫接连倒下,承烨有些悲戚,自己堂堂大梁太子,今日居然要命丧此地。
就在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之时,有人自天而降,一把扶起他朝包围之外逃去。
承烨不由得惊讶道:“怀瑾,你怎么来了。”
楚捷冷冷看向他。
“今日你擅自行动,要不是长风发现,就是你的死期,回去后再军法处置。”
说完一刀挥向那追来的邺城太守,几招之下,太守技不如人,但他只为拖延时间,身后兵马火速跟来,将他们逃生之路堵死。
太守后退命众人不留活口也定要将二人人头留在此处,那被护着的男子他不认识,但赶来救人的大梁战神楚捷,他岂会认错,没想到今日还能有这般大的收获。
若是楚捷身死,子桑有何忧惧。
虽然众人单个武功都在楚捷之下,但是人海战术也让他一时难以脱困,力气耗尽之时,恐怕再难逃生。
今日风大,尔青逆风飘过来费了些时间,来到邺城时里面众人打斗正酣,楚捷一己之力硬生生杀出一个保护圈,让人无法靠近。
尔青观察一会儿,没发现致命伤害,只能在房顶上袖手旁观。
不怪她不帮,实在她的身份不适合插手人间事。
太守发现迟迟攻不下此人,心中十分敬佩,果然战神之名名不虚传,确实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能。
接过手下递来的弓箭拉满,瞄准一旁有些力竭的青年。
尔青在房顶自然也看到了那人要射杀对方,但是瞄准的不是楚捷,她也就没特别上心。
锋利的箭矢射来,承烨此时太虚,根本来不及挥剑格挡。
楚捷发现后一脚踹开承烨,那剑正中他心口。
尔青见此吓得差点从房顶上滚下来。
就在太守自己也意外,居然能阴差阳错射杀到楚捷时,突然有十几人从四周而来,想要带走包围中的二人。
那是楚捷带来的精锐,本来吩咐他们各自分头寻找殿下,带出去后城外燃放信号,再各自悄悄的退出邺城。
谁知他们都没找到,出口会合时见没人燃放信号,也不见将军和殿下,又折返前来救援。
太守根本没将这十几人的队伍放在眼里,毕竟再精锐的士兵,也抵挡不住他城内的千军万马。
就在他胜券在握,以为自己即将毫不费力的立下这送上门的战功时。
一匹枣红战马冲入包围,来到楚捷身边。
楚捷不知自己哪里来的莫名信任感,撑着最后一口气爬上马背,被这匹马带着冲出包围。
其余人见此也不恋战,为承烨破开一条出口,一人护送他离开,其余人以命相搏为他们拖延时间。
太守见到嘴的鸭子飞了,气的脸色通红,带领众人去追。
尔青当时急着救人,想不到更合理的办法,只能附身到马儿身上带走他。
此时不知要逃往哪里去,只能一直拼命向前,大不了到时变成魂体带他飞过去城墙。
忽然感觉有人搂住了马脖,帖在她颈边低声说:“向右。”
尔青连忙按照指使逃命,一边心理又欢喜,辛好还没死透。
一路在楚捷的指使下来到一片僻静处,只见这处城墙因为年久失修,被人挖开了一个小通道。
楚捷还没来得及下马,尔青就直接朝着出口冲过去,硬生生的把本来仅供一人通过的通道撞开一个大口子。
而后赶来的承烨甚至都有些震惊于楚捷的速度,难道他进来时还带人将这出口挖开这么大,莫不是打算从这处攻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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