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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探
清月这句话说完，殿里霎时陷入了沉默。
四周静得连殿外弟子佩剑上的剑穗相碰的声音都听得清。
白枳只感觉左右两人捉住自己手腕的力度慢慢减小，最后在同一时间放开。
须臾，南晴上仙先一步开口道：“如此也好。”
她淡淡地扫了清月一眼，转头看向玉华仙尊，“你觉得如何？”
玉华似是想了片刻，说道：“也不是不行，但是……”
她话还没说出口，南晴便一记眼刀扫了过去。
玉华到嘴边的话一下又咽了回去，被迫妥协道：“可以。”
两人达成一致后，又一齐扭头看向站在中间的白枳，两人的视线在同一时间落在白枳身上，她默默向后退了半步，脸上挤出一个笑来：“我也觉得甚好。”
这架势，她敢说不好吗？
白枳在心里吐槽着。
“半个月后试剑大会结束，你便与那批新上山的弟子一道参加拜师大典吧。”
南晴和玉华商量片刻，如此对白枳说道。
白枳顺着她们的话点头：“是。”
玉华摇了摇手中的折扇，眼波流转，又道：“既然你要跟着我学，那便让清月带你在白石峰随便找个住处，就不必去山下弟子苑了，这样平日也方便些。”
她后半句话是对着清月说的，后者闻言应声，走过来对白枳说：“跟我走吧。”
白枳“哦”了一声，跟在她后面同她一道走出青松殿。
殿外的弟子似乎又多了些，白枳和清月两人刚走出来没几步便被弟子围住了。
“清月师姐，刚才玉华仙尊和南晴上仙都说了些什么啊？”
“你讲给我们听听呗！”
“是呀是呀，最后谁赢了？”
最后说话的女弟子一边问着，一边伸手道背后，朝着站在她旁边的另一个女弟子比了个“五”的手势，小声说：“五颗冰晶石，别忘了。”
白枳听得真切，嘴角微微向上扬起一点幅度，心里想：这也能赌？
身边围着的人叽叽喳喳问个不停，白枳也就只听清了前几个人说的话，就在她不止如何是好的时候，前面忽然传来一道凌厉的男声，紧接着，原本把两人围住的人群突然让开了一条道出来。
宿泽渊双手怀抱着剑，站在人群外的一块大石头上，远远地看着白枳。
“你叫白枳，是吧？”
被他叫到名字的白枳一脸茫然：？
宿泽渊从石头上飞身而下，又从弟子们让开的通道走了过来，站在白枳对面，说：“我要和你比剑。”
“啊？”白枳的双眸在一瞬间睁大，下意识地发了一声，不知所措。
“这小子怎么又来了？还不死心呢？”
“谁知道，准是担心自己天才的称号要没喽，急着证明自己呢哈哈哈哈……”
围着的弟子们闻言又开始叽里咕噜地说起话来，嘈杂的声音传进白枳的耳朵里，她更懵了，不自觉偏了下头，瞥了眼站在身边的清月。
但她还没说话，就听见宿泽渊又吐出几个字。来：“五年之后。”
白枳闻言，轻吐出一口气，伸出手拍了下自己的胸口，幸好。
宿泽渊还没说完，他眼珠转过一圈，沉声道：“五年后浮玉山山顶，不见不散。”
他话音刚落，白枳就听见人群后面传来苏滢滢咬牙切齿的声音。
“宿、泽、渊！”
她这句话声音极大，几乎引得所有人都像她看过去。
白枳也循着声音的来处看去。
只见苏滢滢那张原本干干净净的小脸现在糊满了泥，头上的发簪也歪七八糟，身上的衣裳还被划破了好几处口子，就连佩剑都沾上了一层泥看上去异常狼狈。
“你竟敢把我扔进月星潭！你给我过来，看我不弄死你！”
宿泽渊见大事不妙，本来还想对白枳说的话也直接抛在了脑后，脚下使起轻功迅速飞了出去。
苏滢滢眉头一皱，来不及管自己一身的脏东西，也运功追了上去。
周围原本围着白枳的弟子们眼见又有一出好戏，吵闹着跟过去。
白枳望着远处那两个越来越小的身影，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抬起一些，眼尾也像是带着笑意。
她的注意力在远处打闹的苏滢滢二人身上，也就没发现，站在身旁的清月看向自己的眼神，带着异常复杂的情绪。
那眼神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惺惺相惜的意味。
***
“师姐？”
白枳跟在清月身后走着，两人从白石峰峰顶下来，又绕过了几片林子，过了一座吊桥，乍一看越走越偏，白枳忍不住叫了她一声。
清月顿了顿脚步，问：“怎么了？”
白枳悄悄靠近她了一点：“我们是要去哪？”
清月：“白石峰天霜崖，那里还有间空院子。”
白枳“哦”了一声，抬起一手挠了挠自己的头，像是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问清月道：“师姐，你有没有听过一首歌？”
清月头也不回：“什么？”
白枳斟酌了一会儿，小声唱道：“乌蒙山连着山外山——”
一句唱完，白枳轻轻抿了抿自己的嘴唇，似乎对自己刚才的表现挺满意，一边蹦到清月身前，满脸期待地看向她，两只眼睛亮得像是藏着星辰。
然而清月只是皱了皱眉，脸上的神情都几乎没有变化，她抬眸对上白枳的眼睛，然后摇了摇头：“没听过。”
清月说完便再次抬步继续向前走，只留下一脸失望的白枳还呆愣在原地。
这种刻在DNA里的东西，是个现代人都不会忍得住不接上！
难道，真的是我想错了？
白枳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白色背影，陷入沉思。
片刻，她终于回过神，又小跑着跟上前去。
“到了。”
清月带着白枳又绕过了一片树林，终于站定。
“你就住这儿吧。”清月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对白枳说道。
小院坐落在白石峰侧峰，四面环山，屋后不远处还有一处飞泉，近来山雨频繁，泉水湍急，从山间倾斜而下，潺潺作响。
清溪奔快，不管青山碍。①
白枳抬眼看向小院门前写的名字。
清溪苑。
白枳眨了眨眼，突然问系统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这个世界只有我是穿书者吗？其他人真的都只是npc？
系统隔了一会儿才回答她的问题，弹幕条显示：
【当然。】
白枳还想问些什么，却被耳边清月的声音拉回现实。
清月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扫帚，见她回过神来，就递到她手上，轻声说着：“清溪苑久不住人，四边空置的屋子都还需要打扫，你先自己选一间住着，我一会儿来给你送点平日里要用的衣物什件些。”
她说完便转身欲走，却又被白枳叫住。
“师姐。”
她比白枳高上快一个头，后者看她时需微微抬起头，一双眼睛湿漉漉的，看上去就惹人怜惜。
清月不自觉就收回了准备迈开的步子，轻声问：“怎么了？”
白枳嘴角扬起浅笑：“师姐，如果…我想找你的话，要去哪里找啊？”
她长相本就乖巧可爱，做这类带着些讨好意味的表情显得更为清纯，清月有些无奈地笑：“你跟我来。”
白枳点点头，乖乖地跟在她身后。
两人顺着上山的山路又走了一段，转过弯便看到了另一个小院子。
这处较清溪苑要小些，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院中一角设有葡萄架，还有一个小秋千，只是大概许久没人用过，看上去有些破败。院后的树林围着的是一处冷泉，泉中烟雾缭绕，有如仙境。冷泉周围还栽种了好些灵果，在光线昏暗的林子里发着微弱的光。
白枳四处张望着，就差把没见识三个字写在脸上一样。
清月停在台阶上，微微偏头，目光虚虚地落在白枳身上，倒更像是在想着别的事，目光深沉，她淡淡开口：“你要是有什么别的问题，可以来这里找我。”
白枳笑了一下，应道：“嗯，好。”
清月很快回过神来，眼神恢复以往的平淡，她正想说话，却又被白枳截下话头。
“对了，师姐。”白枳忽然开口，“我第一次见师姐的时候，就觉得师姐很是亲切，”
“因为，师姐的眼睛，很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
白枳的声音很轻，她嘴角噙着笑，眼里却没有半分笑意，她直直对着清月的眼睛，似乎是想通过这双眼睛把面前的人看透。
但清月闻言却只是轻轻扯了下嘴角，回答地滴水不漏：“世事诸多巧合，可能只是你那位朋友与我恰巧长相有些相似罢了。”
“师妹若是没别的事，就先回清溪苑歇息着吧，一会儿我会把早膳送上来。”
她话说到这儿了，白枳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谢过清月后便转身离开。
回到清溪苑，白枳有一搭没一搭地扫着地，一边和系统聊天。
白枳：那个清月真的只是npc吗？
系统这次回答得很迅速：那必须的。
只是巧合吗？
白枳渐渐放下心里的疑惑，扬起手上的扫帚继续打扫起来。
阳光透过山间的树桠照进院子，屋后的飞泉还在飞流而下，光线落在白枳的脸上，照得她身上暖融融的。
或许，事情真的没有她想的那么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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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清溪奔快，不管青山碍”：出自辛弃疾《清平乐·题上卢桥》。
很喜欢一句话，“巧合都是蓄谋已久的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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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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