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科及第

　　吃完饭，休息半个时辰后，二虎小虎带着鹤季荀就要上学去，鹤奶奶在小孙子口袋里塞了一包炒豆子。

　　不是偏心不给二虎小虎，是书塾不让带零食，给鹤季荀带也是怕他自己在外面待着无聊。

　　二虎小虎第一次带弟弟一起去书塾，有点老大派头的意思，嘱咐了许多小堂弟书塾的注意事项，哪怕待在外面的鹤季荀根本不需要注意那些。

　　比如：

　　“虎子在书塾上课是不可以和旁边人说话的，你要知道噢。”
　　“虎子夫子讲课的时候不可以看着窗外。”
　　“虎子你要是坐不住了犯困，就站起来。”

　　虎子哭笑不得，他知道两个堂哥上课说话开小差打瞌睡被训了。

　　尽管心里十分好笑，鹤季荀面上还是那副傻傻乖乖的模样：“嗯嗯，哥哥我知道了。”

　　两个堂哥快进课堂时，对坐在大树底下的鹤季荀说的话才到点子上：“虎子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大声喊，或者跑到那边窗子跟哥哥说。”

　　鹤季荀乖乖点头，其实这会大家都在里面上课，没有哪个小屁孩会跑到书塾外面欺负他。

　　他也不是真的4岁小孩，扒到窗户边喊哥哥，扰乱课堂秩序，夫子生气的，他可不想让爱护自己的哥哥挨训。

　　二虎小虎在位置上坐好后，没一会夫子就进去讲课了。

　　两个哥哥相差两岁，都在初级班，初级班学的都是《三》《百》《千》《幼学琼林》一类开蒙书籍。

　　鹤季荀坐在大树下，一边听一边跟着诵读，或者手里拿根树枝在地上写写划划。

　　他要早早开始学习，在起跑线上领先同龄人一步。
　　据他所知那些世家子弟就是在3、4岁这个年纪开始开蒙读书的，天赋好的，更是4岁就会作诗背诗。

　　他以后踏上科举之路，要是遇到这群人，要跟他们竞争，就必须得早早打好基础才行。

　　所以他才让哥哥们带自己来书塾，表现出对学习的热爱，让夫子注意到自己，提前获得进入学堂的机会。

　　孙氏担忧小孙子，打理好家务，来到学堂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场景。

　　穿着厚厚棉衣显得分外敦实的小娃娃坐在大石头上，嘴里一边跟着念“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一边手里的树枝还在挑泥巴玩，颇为沉浸。

　　“虎子。”
　　鹤季荀听到他奶奶的声音，立马从大石头上跳起，扔下手里的树枝，冲过去抱奶奶的大腿。

　　跑过去前还顺势将地上的字乱踩了几脚。

　　抱住奶奶的鹤季荀还不着痕迹地回头看了几眼，确认被鞋子踩踏过几脚的“断机杼”几个字变得模糊，根本辨认不出来后，才松出一口气。

　　差点就暴露了，他可不想被爱护自己的亲人用怪异的眼神盯着，然后被当成妖怪烧死。

　　孙氏抱住小孙子后，摸摸他的头：“虎子喜欢读书？”
　　鹤季荀闻言眼睛一亮，忙不迭点点头：“嗯嗯，喜欢！”

　　孙氏心下感慨，想起刚刚看见的那一幕，其他同龄小子，哪个能像虎子这么坐得住，听都听不懂，可他们家虎子还能跟着念，刚刚那几句念得多顺溜啊。

　　鹤季荀看出他奶奶的欣慰，继续加把火，抓住机会表现自己：“奶奶，我还会背哩，你听我背给你听。”

　　“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
　　一口气背到“亲师友，习礼仪。”他才停下来。

　　孙氏高兴得大方表扬：“哎呦，我们虎子真厉害！”

　　两祖孙亲亲热热半天，孙氏还想表扬几下小孙子，书塾下课了。
　　二十几个孩子一窝蜂地跑出来，二虎小虎冲过来看见奶奶就喊，然后牵起弟弟的手继续跟他说书塾的事。

　　这会说的不是注意事项，而是开始讲“我们要学的可多了，有好几本书呢。”这类学习艰难的话。

　　看得出来他们俩很享受当小教师教导弟弟的感觉。

　　完全没想到未来有一天弟弟的学习进度会远远赶超他们，让他们痛心疾首，想起自己这段洋洋得意的记忆就尴尬得脸红。

　　鹤季荀跟着一起上了学堂好几天，一天下午回到家，就见大伯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脸上不是惬意的表情，而是非常苦恼的神色。

　　鹤季荀主动走过去问：“大伯你在烦恼什么？”

　　鹤金栋摸摸他的脑袋，长叹一口气：“大伯在烦恼账本的事，东家让我们处理那堆杂乱的旧账……”

　　说着他眼睛扫到侄子稚嫩的脸庞，察觉到自己跟小孩子发牢骚的行为有点傻，便止住话语。

　　跟一个小娃娃说能懂什么。

　　他转移话题玩笑道：“虎子进步很大啊，跟哥哥上了几天学堂，都会说‘烦恼’这个词啦。”

　　经过几天，家里人都知道他跟着哥哥上学堂的事了，一开始还有些纳罕，念头一转便又觉得他是喜欢凑热闹，见书塾小孩多，才喜欢在那玩。

　　大家都挺赞成他去，他比较乖巧，去了学堂也没捣乱，总比在街上玩被那些皮孩子欺负好。

　　大堂哥说了那几个黑小子欺负他的事，大家都很生气。

　　鹤金栋觉得虎子这孩子是真贴心啊，看见他神色不好还会主动过来关心询问，看看他那两个亲儿子。

　　别说询问了，一进门看见他立马躲得远远的，恨不得贴着墙根走，就怕老爹心情不好揪住自己问学业的事。

　　大伯是个账房，和二伯、大堂哥在一个酒楼工作。

　　上班时间一般在上午9点到下午4点，比二伯和大堂哥的工作清闲。每月有一两银子。

　　鹤金栋上学时就特别擅长算学，计算能力还行，但再厉害的计算能力，看见那堆乱麻一样的旧账也得头疼，理不清还乱。

　　鹤季荀眼睛一转，虽然大伯没说，但也能大概猜到。
　　他曾经在跟着奶奶去给大伯送东西的时候，看过一眼他们的账本，的确让人眼睛疼。

　　他一直想把现代的表格记账法展示给大伯，只是找不到一个好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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