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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人当到底
祝顔紧了紧背包带。
好险,差点就被发现了。
她背对围墙,像猫一般伶俐地竖起耳朵,听闻外面的脚步声转悠了一会离开后,才收回随着声音来源转来转去的眼睛,开始行动起来。
糟糕,不知不觉都过去了那么久,也不知道那个被救下来的人还活着没。
祝顔落地的位置不太巧,翻进来以后她便毫无预兆地落入被修剪整齐的灌木中,她艰难地提起挂上叶片碎屑的睡裙角,挤身从里面向空地钻去。
不料刚“呼啦”一声从灌木里窜出来,就与一窗之隔的眼睛对上了。
章德园正是这座宅邸的主人,身材就跟他的名字一样,又圆又壮,肚腩挺起,一副暴发户的模样。
他前两天出完差回到这里,发现平时唯唯诺诺的妻子罕见地没来迎接自己,家里居然还杯盏凌乱,桌椅倾倒,如果不是显而易见地那些值钱物什还摆在原处,就活像是遭了贼。
他伸长手臂扫落了桌子上的一片狼藉,大怒:“这个臭娘们跑到哪里去了,把这里弄得跟狗窝一样!”
如果他有心能在诺大的花园里找找,一定能找到正在感染过程中,晕倒在地的妻子,但他没有那么做。
他的冷漠居然救了他一命。
“妈的,是不是趁我不在家,背着老子偷人呢?等你回来,老子非得收拾一顿……”
章德园嘴里不停,精疲力尽的他暂时没管那么多,他只想趁着大好的周末好好休息一下。
轻车熟路地找到酒窖,他提了一整箱好酒回到客厅,还为了不让妻子回家刻意地将大门锁上,当晚便靠着餐桌醉得人事不省。
睡了整整一天,直到早晨,他浑身酸痛地从地上撑起浑圆的身子,习惯性地叫喊着让妻子过来服侍他清洗,结果发现他的妻子还没回来。
“操,这玩意儿死外面了!”
狠狠地揉了一下酸胀的眼睛,他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决定打妻子的电话过去骂个狗血淋头。
没想到,眼神刚一瞟到窗外,就看到了私闯民宅,正在从灌木里往外钻的祝顔。
瞧见那小姑娘虽然满身树叶,有些落魄,但小脸看着白嫩干净,长得那是个标致养眼,还是个外国妞儿。
他油腻地舔了舔厚如腊肠的唇,视线在那身段上扫了扫。
嗯,稍微瘦了点,不过脆弱的玩起来更带劲,他心想。
就是不知道穿着个睡衣,背着个极丑的麻布绿皮包就跑出门的女孩怎么会跑到自家院子里来,难道是离家出走?
想到这,他嘴角不怀好意地翘了一下,又很快压下来。
这个年龄的女孩最是单纯,他要是不好好把握这次机会他就不叫章德园。
毫不客气地对上视线,他微微抬起头,隐隐用差别并不大的身高散发气势:“喂!哪里来的小偷居然敢明目张胆地翻到老子家里,不想老子报警的话,就乖乖地滚进来自首!!”
祝顔一脸无语,这人不仅眼神猥琐,脑子还有病,都世界末日了还想报警抓小偷,看来是真的没理清楚状况。
她今天一早从工厂里出来,就直面了这宛如噩梦一般的世界。
手机新闻里呼吁大家居家等待救援,大街上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耷拉着头颅游荡的丧尸,不见一丝人气。
这个时候别说警察局了,就是本身拥有军事力量的市区也得先熬过这段爆发初期的时间才有余力救援。
她不欲理会这位大腹便便的男人,转头向院子里唯一的泳池走去。
“槽它娘的,居然敢不理老子!”章德园暴怒,丢开显示“厨娘未接听”的手机,操起一边的水果刀就向玄关走去。
不去吓一吓她,她还真当自己是个人!
舒张肩颈,晃了晃头,让脑子更清醒,然后猛地打开大门——
一张熟悉的脸快速接近,他的“妻子”本来趴在门上,明面如同他心里想象地一样,敲了一晚上的门祈求他的原谅。
但这面色青白,眼球外凸,嘴里还流着黄绿的啖水的女人,哪里像平日里连走路都不敢放开的妻子!
章德园被骇了一跳,如果不是因为长得魁梧,差点被那小鸡仔似的力气扑倒。
但他在不经意推搡间还是被咬到了手掌。
“啊——痛死老子了,臭娘们你找死是不是!”
虽然不清楚他的妻子变成了个什么东西,但是居然敢让他受伤,今天绝不能饶过这个怪物!
正巧手里拿着水果刀,他装模作样的挥舞着要剁下去,但就如其他正常人一样,短时间无法适应杀“人”的想法,这一瞬间的迟疑立刻要了他的命。
妻子嘶吼着扑过来,她的嘴张大得远远超过了人类的极限,狠狠死咬住他的肩胛骨,平日里一推就倒的身板,今天怎么拉都拉不动,尖利的牙口在自己的拉扯中将肩颈撕扯得疼痛无比,就像是自己在撕扯自己的肉一样。
“啊————”
他的手掌已然逐渐染上青白色,伤口在用力中滋出血液,缓缓从鲜红变为暗沉地深红,最后染上了一抹灰。
本来可以斩断手臂保命的章德园错过了最佳时机,他的肩胛骨逐渐从刺痛变得麻/痹,最后几下无力的拉扯后,眼神上翻,沦为了同妻子一样的怪物。
本应该食其血肉的妻子,不知为何只是张大了口咬住他不放。
他将永远“拥着”他最“疼爱”的妻子,在这末日里晃悠悠地走下去。
——
这边,祝顔在诺大的庭院里穿行,见眼神不对劲的大叔没有跟上来找麻烦,她的脚步就开始悠哉悠哉起来。
修剪整齐的绿化树木,规划灵巧的娇艳花圃,空气中有一股水气席卷而至,扑在面上卷去了满身的疲惫。
很难想象这般处处都彰显着悉心的庭院居然出自一个酗酒大汉之手,肯定有什么其他人在照顾这些景色。
如果祝顔依旧想干回她的老本行——躺平宅女的话,这里会是一个不错的安居点。
只是距离市区太近了,那厚重的铁管门虽然能阻拦大部分饥渴的丧尸,但谁也无法保证丧尸会一直保持这般蹒跚的样子。
没有重生者的福利,单论概率而言,她读过的末世小说中,十部里有九部丧尸都拥有进化的能力,势必要把所有幸存者都捕食殆尽。
就像上天注定要让人类灭亡一样。
祝顔边走边将手伸进双肩包内摸索,半晌,掏出一根橡皮圈,利落地把垂至腰侧的微卷红发高高束起,两颊边有俏皮地短碎发滑落,将少女带着一些婴儿肥的脸修饰得飒爽了几分。
她在一处足有篮球场那么大的泳池旁站定,轻而易举地找到了沉在水底的某个人形物体。
“……宿主,这人都泡了那么久,肯定活不了了。”
一个半透明的蓝色面板从祝顔身后飘出来,奶声奶气的断言。
祝顔扶额,要不是这晃来晃去的小怂货一遇到危险就知道躲在她身后,关键时刻挡住她视野的话真的想赐给它脑门一个爱的小包包。
“别乌鸦嘴了,水面上有吐出来的泡泡,他还没死。”
她也想下去捞捞,看人还有没有活着,可眼前确实有一个难处。
她不会游泳。
祝顔从小就是一只旱鸭子,当其他小伙伴在一旁快乐地打水仗时,她萎靡地双手摊开趴在泳圈上吐泡泡玩。
被烈阳晒化了,便从泳圈中的洞洞沉下小脑袋,不一会双手又攀附着泳圈继续爬上来晒太阳。
有看不过眼的老师过来拉着她的泳圈向人群中走去。
且不论知情红发幽灵传说的同学们做鸟兽一样散开。
她只是默默地顺从着被带得在水中漂浮,身段如无力的水草。
这边祝顔一边思索解决办法,一边视线随意打量周围找找有没有顺手的救人工具。
碰巧望到哭哭。
“别……别看我!我只是个意识流的柔弱系统,无法触碰人类的!”
哭哭接收到祝顔打量的视线,面板左右两侧向内卷,宛如马上要被酱酱酿酿的黄花大闺女。
……你就一块板子啊,清醒一点,我用你是想打水漂吗?!
祝顔无奈,周围只有些落灰的躺椅茶几一类的大物件,丝毫没见泳圈或漂浮垫的影子。
“这家的泳池真的只是装饰品吗?一点救援工具都没有。”她崩溃。
系统只提供辅助和存储功能,无法变出实体的道具,看来这次真的只能让她这只旱鸭子赌一把了。
好人当到底,她发誓这是她最后一次乐于助人。
哭哭:其实只是舍不得之前费重箭的力气吧?
祝顔:你给我闭脑。
没有任何的保护措施,毕竟也不能寄希望于一个没有形体的系统在岸上用绳子拉回自己,祝顔像一只在危险边缘反复试探的海鸥,在泳池攀爬架反复上下试探了一番,终于决定屏气下水。
双手紧紧抓着扶手,手心黏黏的,不清楚是汗水还是泳池里的水汽。
水位已经蔓延到她的下巴,她仰起头,不死心继续垫脚趾试探。
不应该啊,看躺椅的落灰程度,这个泳池应该有好一阵没有打理过了,怎么在太阳的烘烤下水位还那么高!
脚尖终于碰到地板,祝顔半个脑袋都被水淹没,小巧的鼻子恰好露出水面,是一个浪打来就能窒息的高度。
她企图吃后悔药,在水里艰难地吐泡泡:“哭哭呀,我能不能暂时赊回我那五岁的年龄?”
现在14岁的她不说是个小豆丁,但绝对没有前一世那般窈窕御姐范儿,身高也相差了十几公分。
“……呜呜呜对不起!为了让我们安全降落这个世界,我的能量已经用光了。”哭哭悲戚。
“罢了,我就不信我5点的运气,这次还能挂在一个泳池里!”
祝顔愤怒,立了一枚惊天动地的flag,当即嘴里就吹出一个超大的泡泡自水面涌出爆破,池水差点被喷进鼻子,立马被吓得像只鹌鹑一样一动不动。
良久,她垫着脚开始龟速移动,这个姿势特别费力,呆久了的话脚心抽筋就不好了。
正当日中,日头晃眼睛,她的视线距离波光粼粼的水面极近,依稀中好像看到水底那团人形物体动弹了一下。
……是水波折射的影响吧?她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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