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你也来复读

　　南玉将伍玥拉着跑出来，虽然他将整个书包都遮在了伍玥的头上，但是雨太大，还有风，伍玥还是被淋了不少。

　　司机远远看到跑出来的两人，急忙撑伞迎接：“哎呀，怎么就这样跑出来了。不是说，结束了打电话给我，让我送伞吗？”

　　“林叔，没事没事。我们先上车吧。”伍玥无防备地被南玉拉着跑，一口气还没缓过来，边接过伞，边对司机说。

　　南玉先将干毛巾递给伍玥，然用翻出后备箱的毯子盖在伍玥身上。

　　司机没有立马发动车子，说下车先帮他们买两杯热饮，暖暖身子。

　　伍玥边擦头发边瞧着浑身淋湿的南玉，说：“先送你回家吧。你都湿透了。”

　　“不用，你先回去。你也淋到了。把我放到前面公交站，我打车回去。”

　　南玉身上的卫衣湿了，黏在皮肤上，很难受，不愿意沾到靠背，坐得挺直。但是车内空间狭小，背挺直了，头就只能低下来，胳膊也伸展不开，索性就直接将毛巾盖在头上，减少滴水。

　　伍玥一直侧身擦头发，胳膊酸，看头发不滴水，就不擦了。

　　她拢了拢身上的毛毯，有些责备地对南玉说：“你干吗拉着我跑啊？林芝都借伞给我们了。”

　　“我怕再多待一秒，你就要哭着喊着，跟他复合了。”南玉歪头对着伍玥说，语带嘲讽。

　　“怎么会！”伍玥不承认。

　　“大小姐，是你让我冒充你男朋友，喊着要复仇。这还没怎么反击呢，就迫不及待求复合了？哼，你冲我那么横。怎么在那个前男友面前，就支支吾吾，扭扭捏捏的？”

　　“南玉，你真讨厌！”听着南玉的风凉话，伍玥恼羞成怒。她咬了咬唇，想为自己争一口气，辩解：“你不知道。林芝他带了两把伞。那把伞本来就是给我准备的。”

　　“嗯？”南玉像是累了，右手肘支在膝盖上撑着脑袋，也不张嘴，就发出一声鼻音。

　　“我以前一直跟林芝抱怨，小时候父母忙，每到下雨天，都没人给我送伞。然后林芝说以后他会备着两把伞，下雨就给我送伞。”伍玥解释道。

　　“切，真肉麻。他以为自己是情圣么。”南玉讥诮道。

　　“南玉，你够了啊。”伍玥真生气了。

　　“大小姐，你才要够了。人家甩了你，你得认清事实。你看，他借我们一把伞，让我这个现任跟你一起撑呢。”南玉有些怒其不争。

　　伍玥没法反驳，又无处撒气，心里憋屈，气得胸脯起伏，眼眶更红了。

　　南玉看对方表情不对，也懊恼自己是不是话说得太重，刚想补救，说些软话。

　　伍玥就“哇”的一声，嚎啕大哭。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甚至哭得都打嗝了，呜呜咽咽的。

　　南玉十分嫌弃，又有些心疼，只能在一旁不断帮她抽纸巾。

　　司机拿着饮料回来，刚开车门，就看见自家的小姐哭得梨花带雨，车上的男孩又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他就放下饮料，对着后座两人说：“饮料买回来了，趁热喝，去去寒气。我下去上个卫生间。过会再回来。”

　　“好了好了，你也有点出息吧。那个林芝有什么好的？一个男的长得跟小白脸似的，那么瘦，长得也没我高。嗯，也没我帅。”

　　伍玥停止了哭泣，气呼呼地瞪着南玉。

　　南玉无辜地耸了下肩，打开瓶盖，把热饮递过去。

　　伍玥捧着热乎乎的饮料，喝了一口，说：“你不知道林芝有多好。他跟我分手一定是有理由的。”

　　“你觉得可能是什么理由？”南玉也喝了口热饮，秉着人道主义，问道。

　　“不知道。”伍玥又垂头丧气了。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南玉一仰头，咕噜咕噜，灌下一瓶饮料，感觉身体热了起来。

　　他拧上空瓶盖子，毛巾盖头，闭上眼假寐，无意似地说道：“他再好，他也抛弃你了。好不好都和你没关系了。”

　　伍玥的犟脾气上来了，絮絮叨叨地说着林芝对她的好，和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

　　南玉默不作声地听着。伍玥却越说越委屈，声音越来越低。最后车上的两人都沉默了。

　　南玉看伍玥的眼泪又要掉下来，他叹口气，拉开车门：“早点回去吧。我先走了。”

　　伍玥从后视镜看南玉渐渐远去的身影，脑海中突然冒出了林芝跟她说过的话：“有的时候，感觉你不是那么快乐，就想陪着你。”

　　*

　　考完英语，林芝有些疲惫。他撑着伞，慢慢走在路上。他不太想回家，不想面对父母。

　　“高考”到底是什么？

　　一直以来，林芝都追赶着“高考”的目标。

　　但是考试结束后，他却觉得只有空虚。他完全不记得试卷上的题目，脑海中的知识点也被考试结束的铃声一并擦除。

　　高考结束的明天，似乎也没什么不同。他还是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能够干什么。

　　林芝在外面磨蹭了很久才回家，等他在外面晃悠完，雨都停了。

　　他妈守在摊位上，无聊地打苍蝇，他爸在后面磨刀。

　　他妈见到他就问：“高考考完了，考得怎么样？”

　　林芝的妈妈是一个很传统的女人，每天操持着家务和一日三餐的同时，还兼顾生意。她身材不高，有点胖，但是看着很健康，嗓门大，为人热情。

　　“还行。我累了，去睡觉了。”

　　林芝每次考完试，都很累，晚饭也不吃，一直睡到第二天。

　　半夜，林芝睡得迷糊，想爬起来喝口水。被一个东西绊倒，原来是上次在星巴克拿回的伍玥的笔记本。他认出了那是伍玥的手账本，因为高考，一直没找到机会还。

　　伍玥虽然总是丢三落四，但是有记手账的习惯。她是有些艺术天赋的，什么东西在她的手里，都能变成Q版可爱的样子。她虽然不是美术生，但是画画很传神，寥寥几笔就能抓住事物特征。

　　林芝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本子。这手账上更多的是涂鸦，一些日常所见，伍玥将它们变成了图画。

　　翻开了最近一页，上面有个小人，只看得见后脑勺，趴在桌子上睡觉。林芝认出了这是星巴克的吧台桌，那晚伍玥也趴在同样的位置睡觉。然后就是另外一个小人，是自己的模样。旁边是些关键词“竞争”“冒充男友”“胜负欲”“分手原因”。

　　零星的词汇，让林芝突然想到了今天的三人相遇场面，自言自语“真是假的啊。”

　　他一阵苦笑，然后又被本子最后的画面刺激了。

　　那是一个在哇哇大哭的小人。尽管这个小人背对着自己，没有脸，林芝也知道，这是伍玥自己。

　　林芝突然合上本子，再也没有心思看下去了。

　　第二天，林芝照常早上六点起床，去给已经在忙碌的爸妈，买早饭。他吃完早饭，就见缝扎针地去帮爸妈搭手。收钱，称肉，铰肉馅，切肉片，砍排骨。这一套活儿，他已经很熟练了。

　　菜市场通常只有早上忙。寻常假期里，林芝一般上午帮个忙，中午吃完饭，会被他爸要求上楼学习，写作业。现在高考结束了，他爸也不再要求他学习。

　　在等分数的日子里，时间过得很慢，很磨人。

　　林芝也不想对答案，算分数。他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决定当个鸵鸟，躲一天是一天。

　　一天午睡，他睡得迷糊，接到了萧兰茵的电话。

　　“林芝，我记得，你家是住在晨星商场旁边吧？”

　　“嗯。怎么了？”

　　“求救，求救。我和晓平出来看电影。但是下雨了，被困在商场了。你来给我们送伞吧。”

　　“自己买。”

　　“哎呀，考过之后一直都没见了。你出来聚聚，请你喝奶茶。”

　　林芝看了看时间，自己已经睡了一小时了。他就晃了晃脑袋，爬起来。

　　临出门，到底还是拿了两把伞。

　　雨下得挺大，尽管只有十分钟的路程，林芝走到商场门口，裤脚还是湿了。他刚到门口，就看到萧兰茵和张晓平坐在一楼的奶茶店。

　　萧兰茵见林芝带了两把伞，就笑着说：“林芝，就知道你没那么绝情，不还是多带了一把伞？不过我们自己带伞了，骗你的，哈哈！”

　　林芝有些无语，看萧兰茵的眼神就像看傻子。

　　“林芝，你对了答案么。感觉能考多少分？”萧兰茵问。

　　“没对。不想知道。”林芝回答。

　　“为什么啊？只等着分数放榜，那多提心吊胆啊。”萧兰茵说。

　　张晓平这时说道：“我对了答案。数学考得好糟糕。兰兰，你数学考得好吗？”

　　“我对了答案，我会做的都做对了。”一开始萧兰茵语气十分骄傲，然后突然丧气，“可是，这次数学不会做的太多了。”

　　张晓平像是找到了知音，同情地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林芝没有插入两个女生的叽叽喳喳，咬着吸管，无聊地看向窗外。他看见一个没带伞的男生，个儿挺高，从公交车上下来，用手臂遮着头跑向商场。

　　“林芝，你后来有和伍玥联系吗？”萧兰茵问。

　　“没有。怎么了？”林芝听到伍玥的名字，拉回了视线。

　　“听说伍玥要出国了。”萧兰茵小心翼翼地说。

　　“嗯，我知道。”林芝放下杯子说。

　　“你知道？你是因为伍玥要出国，才和她分手的？”张晓平问。

　　“不是。我们有点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你们不是感情很好吗？伍玥追了你那么久，才打动你。”萧兰茵不明白。

　　“林芝，兰兰是担心你。自从你和伍玥分手后，一直没什么精神。”张晓平制止了萧兰茵继续问下去。

　　林芝放下杯子，调整了下坐姿，整理下思绪：“伍玥的妈妈找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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