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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偎
离开泠音之前,明南跑去购买了大量海产干货,随着厶年写的信一起寄去了暗香,厶年在信中提了一笔,这些干货都是明南送给师姐弟们的礼物。
“不是说这场旅行,任何开销由我来买单吗?”厶年看着忙里忙外的明南,轻笑道。
明南忙着打包干货,头也没抬:“这个哪儿能一样。”
厶年明白她的意思,便不再多语。
这次写信给君先生,厶年隐晦地提了一下她和明南的关系,君先生在厶年的心中一直是兄长般的存在,长兄如父,此等大事,她还是希望能得到君先生的认可。
乘船出了泠音,厶年便带着明南直奔江南,她想带明南去那宅子里看看,与她共饮春风酿。到了渡口,中途换乘具的时候,两人发生了一个小小的争执,厶年想要骑马,明南却要坐马车。
“这离江南还有三四天的路程,你身子还虚着呢。”明南气鼓鼓的,像只河豚。
厶年知道她心疼自己,心里感到窝心,她无奈地笑了笑,低头亲了明南一口,道:“我没那么脆弱,而且我想骑马看看沿路的风景,与你一起。并肩而行。”
明南瞪了她一眼,不情不愿地答应了,她是大夫她知道,厶年的身体在她的调养下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提出坐马车也是让厶年好受点。两人相处了那么长时间,明南看出了厶年有点畏寒的毛病,虽然厶年隐藏地很好。如今春寒未消,坐马车能让她暖和些,至少不用偷偷运用内力保持手脚的温度。
手脚冰凉且畏寒,多半是体内阳气不足造成的。说白了就是阳虚,需要通过调理气血和补阳,身体注意保暖,避免着凉。以前的厶年独立自强惯了,又因职业原因天南地北地跑,连沿途的风景都未曾注意过半分,更别说自己的身体状况,且有一身雄厚的内力,觉得冷的时候运起内力暖和一下就够了,根本没想着去调养。
或许在她的眼里,有时间关注自己的身体健康,还不如多接点任务,还有,抓住柳念。
不过没关系,现在有明南了,身为医者,又身为厶年的爱人,明南会对厶年的身体健康状况更加上心。云梦弟子医武双学,明南在医学上的天赋尤其出色,所以将厶年的身体调养好,是极其有信心的。至于什么时候能完全调养好,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君先生给厶年买的宅子位于江南的浣花村,虽说村子依山而建,可整个浣花村四面环水,要去往村中,两人还得走一段水路。停在渡口的船只不大,她们两人带着两马如果一起上船,船只很可能会沉入水,厶年只好将两匹马先放在渡口这边,好在这两匹马还算温顺,不吵不闹,她们一放开缰绳,俩马便一前一后寻了处僻静的草地吃起草来。
进了村子没多久,厶年便很快靠着君先生手绘的地图找到了那座宅子——背靠青山,两面环水,占地面积不算很大,可也不算小,宅子右侧有马厩和菜地,左侧和后院种有两棵硕大的桃树,屋前还有一块不小的空地,用栅栏围了起来,成了一个小院子,左侧的那棵桃树被圈在栅栏内,树下有石桌配着四个石凳。右侧的栅栏内则有一葡萄架,葡萄藤根比较粗壮,看来种下有好几年了,现在正值初春,藤上长满了嫩绿的新芽,昭示着勃勃生机。
院内被打扫地很干净,包括屋内,家具上和地面仅有一层薄灰,看来君先生有托人定期打扫。房间内,厶年打开墙边的衣柜,不出所料,里面有崭新的被子和不同款式的淡色衣裙。厨房建在后院,里面也是厨具齐全,就连屋檐下都堆满了劈好的木柴。
“哇!”明南在这座一进一出的小宅子内逛了一圈儿,不由发出一声喟叹,“君先生好细心啊,东西都准备的好齐全。”
与明南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厶年将关于自己的事情,基本都向她交代清楚了,包括这座宅子,除了任务内的事。好在明南也不是那种刨根问底的人,作为恋人,她给予了厶年最基本的尊重和信任。至于明南自己的事,对厶年交代的倒是很清楚。
“是啊!”厶年心中暖得发烫,鼻头微酸,轻声应道。她一直知道,君先生冰冷的面具下,藏着一颗暖人的心。
阳春三月,正是江南好风景,两人分别向暗香和云梦寄去了报平安的书信,准备在浣花村住上一段时间。
明南对生活永远抱着热意,她像个转起来就永不停歇的小陀螺,将屋里屋外打扫完了之后,接着将床铺被子拿出来晒,晒完被子又去柜子里的衣服。跟不上她的动手速度的厶年,显着有些笨手笨脚。
明南回头看着她,轻笑一声,道:“别傻乎乎的,去,把咱们的马牵回来,然后去买些米、酱油、盐......”
明南嘴里吐出一连串的名词,除了柴米油盐酱醋茶,还有一些菜的名字,她抬头看着厶年,问道:“记住了吗?”
“记住了。”厶年点点头,然后将她说的全都复述了一遍,一字不差。
明南满意地拍了拍厶年的肩膀:“去吧,别买多了,够咱们两个吃就行了,多了时间久了也存放不住。”
厶年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明南这才转过身坐下继续洗衣服。
等厶年站在船头用内力驱使着小船动起来的时候,这才想到,她们这样,倒像是一对寻常夫妻一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出门还有另一伴的仔细叮嘱。
走水路抄近道到了严州城,厶年按照明南说的将东西一件件买齐,行过一个商铺前她停下了脚步,是一家首饰店。
这是一家走高端路线的首饰店,柜台上陈列着的首饰无一不是纯金打造,便是纯银的,至于珠花类的,上面的是不甚昂贵的符合小众口味的宝石。
一旁依着柜台算账算得头晕脑胀的掌柜,见新顾客是一名气质卓然,衣着不凡的女子,双眼一亮,虽然衣服款式甚是简约朴素,可他不会看错,那是上好的雪缎。掌柜的心下了然,知道这是一个大肥羊,可当来人走近,放出一身煞气的时候,他又苦哈哈地笑着迎了上去,心道,感情这是个披着羊皮的狼啊!走近了才发现,这女子的腰后还别着一对匕首。
掌柜的瞬间惊出一身冷汗。他自己也有些拳脚功夫,可也只是为了自保去学的,而且这女子的功夫他根本看不出深浅,还有那一身收放自如的气势,绝不是普通人所能拥有的。
思及至此,掌柜的连忙招呼伙计去端上好的茶水和茶点来。伙计也是个机灵的人,收到掌柜的眼色,连忙去了。
好在这匹狼是个沉稳安静的主,直接拿了相中的首饰,按照标价付了钱让他包装好就走了,连句多余的话都没有,一旁侍候的伙计看的是一愣一愣的。
掌柜的点头哈腰地将人送走,回头看着呆傻的伙计,拍了一下他的头:“还愣着干嘛,好好干活去。”
她应该会喜欢吧?
回去的路上,厶年看着手中的礼盒,想着明南开心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微微扬起。
隐没在鲜有人迹的街角的柳念,看着厶年远去的背影,一把捏醉了手中的小猫面具。
“凭什么?凭什么你就能活得那么开心,而她却只能躺在冰冷的地下。”
柳念的眼底,渐渐染上红色。
艳阳高照,厶年左手菜篮,右手包裹,满载而归。
回到了浣花村,已是午时,已经过了饭点了。
“回来了啊。”
迎面对上了一对老夫妻,浣花村里的年轻人都出去打拼了,去的最近的也是严州城,为了方便做生意,他们通常是隔几天才回来一次。
厶年收起了身上的气势,眉眼温和地同他们点了点头,“是啊,回来了。”
“回来了就好,饭点都过了,你带回来的那个小姑娘已经做好饭在等着你呢!快回去吃饭。”两鬓花白的婆婆笑着催促道。
“您是?”厶年温声问道,面前的一对老夫妻六七十岁左右的样子,身子看上去很硬朗,面容和蔼可亲,眸光浑浊,却是饱含善意。
“回来”这两个字,好像她本就是这浣花村中的一员,小宅子空着的两年里,好像她就只是出了趟远门。
“我姓徐,这是我家老婆子,姓梁。”老大爷连忙介绍自己和老伴儿,“咱们看你们才刚回来不久,想着你们没有什么粮食蔬菜,就给你们送了些过去。”
说着徐大爷指了指她的宅子斜前方那家房屋,接着道,“喏,那里便是我们家了。有什么需要你可以去家里找我们。”
厶年温声应道:“好的,谢谢徐爷爷,梁婆婆。”
“害!客气什么?”两位老人笑眯眯地道,看着厶年,像是看着自家孩子。
厶年想起,君先生曾在信里说到,宅子自买了之后一直交给一户徐姓人家打理。顿时恍然,“我想起来了,君......我哥说帮家里打理的人就是您和婆婆?”
“是啊。”徐氏接到,“他还给了我们许多银钱......”
徐氏有些局促,那位先生给的银钱太多了,比他们儿子儿媳妇两年的收入还多上一些,这让老实本分的普通人感到受之有愧。她从怀里掏出一个鼓囊的荷包,递给厶年:“杨姑娘,你看这也太多了点,咱们受之有愧啊!”
他们只是留了一些工钱,其它的都换成了银票装进了这个荷包里,没敢多贪,可留下的,也足够他们养老了,再加上他们儿子儿媳拿回来的生活费,晚年生活也足够富裕了。
厶年本姓杨,杨这个姓,她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无人提起了。她神情恍惚的婉拒了徐氏递过来的荷包,道:“我跟妹妹住一段时间便要走了,家里就麻烦您和徐爷爷继续帮我们打理了。您放心,这钱每年都还是照给的。”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在咱们村里落了户的就是一家人,自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徐氏生气了,硬是要把荷包塞给厶年,“再说了,这才回来多少天啊,又要走。”
“我们只是出去游玩一段时间......”
厶年从来没见过这种架势,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连忙后退闪躲。还是徐大爷看出了她的窘迫处境,也知道她和她家的兄长是为良善,便叹了口气无奈道,“行,只不过出去了,就要记得回来。”
见他们兄妹三人的气质非凡,想来也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只不过这世界那么大,出去玩好了,可要记得回来啊。
原本的浣花村,可是热闹非凡,但是随着时代的变迁,战乱平定,生活一年比一年安稳,有些年轻人就想着出去看一看,到别的地方闯一闯,一年到头都回不来两三次,渐渐地,浣花村也冷清了下来,开的再好的桃花,也无人欣赏,只有他们这些年过花甲的老头子老太太还能时不时地聚在桃树下唠嗑晒太阳。
想到这里,徐大爷的声音有些许哽咽,眼中也有泪光闪烁,徐氏看着自家老头子这样子,态度也软了下来,收手道:“那说好了啊,你们出去玩,我们帮你打理着宅子,玩够了就要记得回来。”
春风拂来,粉色的桃花随着风意落在厶年的肩头,落在她漆黑的发上。她看着两位衣着简朴的老人,扬起一个暖人的笑容。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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