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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雨势倏然又变大,这次变得又猛又急,砸在伞上发出接连的咚咚响声,夏鲸愣愣的,好半天才从喉咙发出一个音节:“啊?”
她没明白男人是什么意思。
陈井南像是耐心即将耗尽,听完眉间郁色更深,指下力气明显加重。
“啊什么?”他不耐烦指导:“我是让你把嘴张开我看看有没有咬到……”
夏鲸这才反应过来,哦哦两声,顺应男人的手指力度小小张开了嘴,几秒过后,听见男人又道:“舌头伸出来。”
陈井南面不改色,几个字说得像讲今天天气真好一样稀松平常,夏鲸知道不该想多,却听得心惊肉跳,棕色眼瞳四下转动,找不到落脚点,最后只能落到男人被飘雨打湿的肩头。
她克制自己不去看对方的脸,粉红舌尖只敢微微向外探出一点,四周是慌乱的雨声,伞下变成了隔绝的天地,明明天地外那么吵杂,此刻倒是听清了每一声呼吸,分不清是谁的,目光就下意识寻索到了眼前。
陈井南那双瑞凤眼正盯着自己。
夏鲸瞳孔一颤。
四目一触即分。
娇嫩舌尖如同被这雨水烫到一般,飞速收了回去,连带着耳根也被连累到发热,仿佛感冒高烧,随时会波及烧红到脸上,夏鲸无意识抿了抿干燥的唇缓解紧张,好在男人的手很快离开了下巴。
雨势依旧不减。
陈井南把伞的位置往身前倾了倾,说:“舔舔看,嘴里有没有磕到。”
夏鲸听话照做,果然,舌尖触到腮边的时候感到一阵细微的疼痛,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道,应该是腮肉被牙齿磕破了。
那痛也不重,只是碰到时会让身体潜意识反应,于是夏鲸点点头,应他:“好像有一点……”
陈井南看她清瘦的小脸因为痛皱巴巴一瞬,然后又舒卷开来恢复正常,撑伞的手再次往前压了压。
“抱歉,”他说:“我讨厌别人从背后碰我,刚才条件反射。”
这话突如其来,夏鲸顿了两秒,明白过来陈井南在向自己解释,想说没关系,话到嘴边听男人又问:“你叫我有事?”
夏鲸眼睛转动,坦白交代:“不是,是我认错人了……”
她垂着头,看不见神情,可声音低落明显,陈井南有点说不上来的烦躁,强忍下去,只道:“还晕不晕?能不能起来?”
夏鲸眼睛眨巴眨巴,感受清明,说嗯,作势就准备自己爬起来,结果一撑地两掌火辣辣得痛,才发现倒地的时候掌心蹭到地上磨掉好大一块皮肉。
东门这里是老式商业街,尤其是这条巷子小路,路面多年前就坑洼塌陷,一直没有部门过来修整,再加上下雨,刚刚夏鲸跑过来就是深一脚浅一脚的,可想而知这一摔,手的受伤程度完全不会比嘴巴轻到哪里去。
人就是这样的,不知道还好,一旦意识到了身体就会无限放大痛感,夏鲸本能举起双手试图减轻,但无济于事,只能依靠着陈井南站起来,然而右脚刚接触地面,一股钻心的疼痛瞬间就窜了上来。
那痛不同于嘴巴和手心,是筋肉里面的,或许还连同骨头,她被痛得龇牙咧嘴,再无法掩饰,“嘶”了一声眼眶猛地就红了。
这一刻,两人都意识到了同一个事实。
她崴伤了脚。
陈井南迅速将人扶稳站好,伞柄递到女生手里,然后蹲下了身去察看她的脚伤,宽阔后背紧绷如弓,湿润一片,夏鲸低头看着,没等大脑反应,手中的黑伞已然倾斜过去,取之而来的是又一股钻心的痛。
陈井南骨节分明的手指撩起她的牛仔裤腿,露出那截本应该纤细,如今却肉眼可见肿胀起来的脚腕,指腹力度适当地在她脚踝处轻柔按压了一下。
肌肤相亲,还在敏感地,夏鲸本能瑟缩了一下。
没法判断是否伤到了骨头,陈井南沉默了倾刻没说话,夏鲸斟酌着讲些什么,下一秒就见男人站起身低头过来,说:“抓着我。”
话音一落,忽地天旋地转,夏鲸吓得直接搂住眼前的男人,黑伞在雨中摇摇晃晃好一会儿总算握稳在手心,这下两个人好似扯平都被这场大雨淋湿,男人戴在头上的兜帽也在动作中被扯了下来。
夏鲸不敢靠太近,只虚虚搭着手,直到被陈井南平稳放到红色超跑的副驾才恍过神。
夏鲸见他收伞,关上车门,再弓身钻进主驾驶启动引擎,开上主道,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突然想到自己还落在干洗店的床上三件套,张张嘴,试探问:“这是去哪?”
陈井南打着方向盘查着导航,头也没抬,“医院。”
夏鲸捏捏手指,说哦,默默也从包里摸出手机给干洗店的老板发消息,说自己的三件套晚点再来取,她这边正编辑着短信,车内突然响起来电提示。
陈井南应该是找好了导航,将耳机挂上,一瞬间没了刚刚的冷峻寡言,“又怎么了大小姐?”他对着电话那头笑。
夏鲸把短信按了发送,手机塞回包包里,目视前方,余光瞥见男人侧颜,温柔可亲,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陈井南侧头瞧了自己一眼,继续哄道:
“临时有点事,你和daddy别等我,你严哥说特地给你带了铜锣湾的曲奇四重奏和Hashtag B,等会儿让人送到家里,你记得吃……”
言语间都是宠溺,夏鲸抠抠手指,静静等男人讲完电话。
车窗外大雨不知何时已经变小,再等到达医院就完全停了,陈井南搜索到的是羊城的一家三甲医院,在大学城附近设立有分院,距离很近,正好避开了下班高峰期。
也许是因为那通电话,夏鲸看得出男人步伐匆匆归家心切,她虽然在这之前也在心里想过如何和陈井南拉近关系,今天这件事却实属突发情况。
夏鲸讨厌计划被打乱,也讨厌处理计划外的事情,于是难得的单独相处时间,两人反而期间基本全程无交流,最后检查结果出来,轻微骨裂加错位,需要打石膏静养,一个月后再来重新复查。
这更是预料之外的事情,陈井南可能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两人坐在车里,轮椅折叠在后座,夏鲸率先打破安静,“麻烦你送我回学校吧。”
陈井南瞄了一眼她的腿:“你要这个样子回去上课?”
夏鲸说不是,“我得回去请假,不然会被扣学分。”
陈井南:“让你父母打个电话不就行了。”
他讲得太理所当然,夏鲸垂下眼,说:“我妈妈忙,没时间……”
“连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陈井南挑眉反问。
夏鲸说嗯。
“那你爸呢?”
“死了。”
霎时静静。
“抱歉。”陈井南今天第二次道歉。
夏鲸一脸无所谓:“没关系。”反正她也从来没见过自己的父亲,小时候每次看见别人的小孩都有爸爸接放学,而自己只能一个人回家,那时他还会问赵可晴,我爸呢,后来再问得多了,赵可晴就说,你就当他死了。
没办法,这世上人活着,总得残缺点什么,有人缺钱,有人缺爱,有人缺生命,有人缺自由,众生平等,自己只是这平等之一而已。
“广美你知道吗?”夏鲸自告奋勇准备指路,“就在附近……”
“知道。”陈井南打断她,上次聚会他不是聋子。
但说是近,然而遇上晚高峰,中环路堵得不行,再到学校天色已经暗下来不少,学校门口都是没课后进出的学生,陈井南那辆拉风的红色法拉利488停在校门外简直回头率百分之一万,同样回头率超标的还有它的主人。
陈井南拉开折叠,把夏鲸拦腰抱到轮椅上,他本来就身型优越,一米八八的身高,再加上那张轮廓分明如同建模脸的存在,一件简单普通的事情被做得像拍电影似的。
美院本就从不缺帅哥美女,但陈井南气质实在太突出,引得来往的学生纷纷打量,甚至有女生拿出手机对着他的背影悄悄偷拍。
夏鲸从来没受过这么多的目光洗礼,浑身不自在,反观当事人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心想也是,也就是不在同一个城市同一所大学,不然他这样的,铁定开学第一天就得上表白墙捞人了。
她走着神,听男人问自己:“怎么走?”
夏鲸忽然想起这里是广美不是深大,连忙从包包里掏出手机给辅导员打电话询问位置,打完挂断电话才发现微信有好几条新消息。
许宝言的头像在最上头。
【洗完没?】
【好无聊啊~你快回来~】
【还没回来吗亲爱的?咋不回我?】
【咋肥事!冷暴力我哼[生气/表情]】
然后是夏茗优的橘猫头像。
【把大哥的私人联系方式给我。】
【不用了。】
最后是周决。
只有三个字。
【你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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