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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暗之地
“这里到底是……?”叶当归目光远眺,看到一个巨大的铁笼,铁笼四周摆着沙发雅座,再往后就是普通卡座,除此以外还有几个套间包厢。
她已经隐隐猜到这是什么地方。
“黑市拳击,开盘下注的那种。别人带我来过一次,没想到今天还能帮上忙。”陆笙之歪了歪脖子,又动了动肩膀,舒展四肢。“这里的规矩是不能自己押自己,一会儿我去打一把,你全部买我赢。”
叶当归没说话,只是看着她,表情不太好。
陆笙之拍拍她的肩膀,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放心放心,小场面,你还信不过我吗?”
“……那只打一局哦。”叶当归心知拗不过她,只能叹气。
“赔率到位,一切好说。”陆笙之眨了眨眼睛,“放心,我的赔率肯定高得吓人。”
叶当归担心之余,也有些好奇这种地方怎么结钱,陆笙之只猜测说是地下钱庄海外交易,反正,她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
二人兵分两路,陆笙之来到后台。准备室的门前摆了张破木桌,桌腿结着蜘蛛网,桌上面立了个小牌子,上面写着“报名处”三个大字,桌子边上,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正在打盹。
“诶诶。”陆笙之踢了两脚桌子。
“嗯!谁?!什么?!”男人惊醒,有些慌乱的抹了把脸,眯着眼抬起头来。
“我要报名。”陆笙之用下巴指了指桌上摊开的笔记本。
一般来说黑拳场都有固定的选手,有些是场馆四处搜罗来的,有些是私人老板豢养的打手,老板和拳馆之间有合作关系。但临时报名的选手也不会被拒绝,虽然大部分都是些走投无路的送死鬼,可偶尔也能看到精彩的比赛。
男人嗤笑着打量她:“你走错了,卖批的在前面报名。”
“我是打拳,不是击剑。”陆笙之没好气的敲敲桌子,“这种黑拳赛没有性别规定吧,赶紧的,别墨迹。”
“我说你……”男人有些不耐烦的咂咂嘴,到嘴边的话忽然又打住了。他意味不明的笑了两下,忽然改变了态度,“行,那你留个名字。”
良言不劝该死的鬼。虽然这会是一场无意义的屠杀,不过在这种地方,女人很能调动看客的情绪,更何况是一个挨打的漂亮女人。
“我赢了能拿多少钱啊?”陆笙之在纸上写下“吃猫鼠”三个字。这种事情不会签正规合同,也不需要用真名。
“我说,妹妹,你不是中邪了吧?你真觉得自己能赢啊?”男人的目光充斥着不屑,“像你这种不知来路的散客,要是能活下来的话,最少也能拿三千块的出场费。”
“太黑心了吧。”陆笙之啧了一声,“你们这有什么规则?”
像是怕她反悔,男人先把本子收了回来,才慢悠悠的解释:“我们这没有规则,说是拳击,你扇巴掌扯头花也不是不行,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能用武器。”
“不问生死?”
“那就要看你经不经打了。”男人又上下打量她的体型,算不上弱不禁风,但看着也不怎么强壮。“一般来说裁判会看情况制止,至于有些人挨两下就不行了,那是他们自己的问题。”
“发护具吗?”
男人有些不耐烦的咂嘴,从桌子底下摸出两卷绷带扔给她:“去休息室侯着,轮到了会有人叫你。”
陆笙之应了一声,越过木桌向里走去。休息室有好几间,她不想和别人挤在一起徒增口舌,就找了间空屋子。只是这地方隔音效果不是很好,她还是能听见隔壁粗犷的议论声。
人们习惯相信眼睛,这是理所当然的,不过,经验主义也不是每回都管用,很多人都在她这里吃过亏。
陆笙之用绷带把手缠好,活动了一下关节。
她喜欢这种极简混乱主义,因为她根本就不会什么拳击,只是斗殴罢了。
她也喜欢不问生死的规则,因为她不是力量型选手,不留手才更有胜算。
叶当归攥着银行卡,就像攥着自己的心一样,惴惴不安。她先把钱换了筹码,那么多钱就变成了几个塑胶片儿,惶恐感是没有了,但对金钱的概念也变得模糊了。
到底是磨灭人性的三大罪孽。叶当归在心中暗暗打算,等结束了就把这场子举报。
场馆的某一角摆了一张圆桌,是下注的地方,一个略微有些胖的中年男人正伏在桌子上,对着个电脑和大本子埋头苦干。除了包厢会有工作人员主动上门外,其他人都会在这里下注。
当天的赛程会提前公布,一般在正式开始前大家就买定离手,如有临时加赛,也会及时通知。
不久前新的赛程就安排上了,陆笙之的照片被投放在屏幕上,赌客们爆发出一阵仿佛要掀翻屋顶的哄笑。
“没搞错吧?我他妈有生之年还能在这笼子里看到女人?”
“哈哈哈撕烂她!”
嘈杂污秽的声音夹杂着口哨,叶当归在圆台边候了一会儿,待人散得差不多了,才走上前,把手中的筹码往圆台上一洒。
“我要买那个吃猫鼠,全部。”
闻言,中年男人抬眸看了她一眼。叶当归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但还是维持着表面平静。
好在对方没说什么,视线扫过筹码,然后就记录下来。
“买定离手。”
叶当归等了一会儿,见似乎没自己什么事,就试探性的走开了。中年男人又恢复了工作状态,都没抬头看她一眼。
只是等她离开后,他就拿起了手中的电话。
“又有个赌客买她赢。”
……
“好,我知道了。”
陆笙之没等多久就被叫去上场,看样子她这场比赛还挺受重视,插了个队。不过也好,她也不想在这磨蹭太久。
铁笼的门被关上时,陆笙之才开始皱眉。这场地比正规擂台小一号,再加上是个笼子,给人感觉十分逼仄。看得出来主办方不想给选手游走的空间,只想要拳拳到肉的对攻。
她的对手是场馆的选手,一个矮瘦的男人,赤裸着上身,带着一条红发带,绑着的缠手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陆笙之一看对方虚浮的脚步就知道他不是什么老把式。看样子,主办方并不希望自己死得太快,最好能挣扎一下。
可惜,无论是输赢还是时长,她都不想随别人的心意。
“美女,别害怕啊,我会尽量轻点的。”红发带咧嘴笑道,露出一口黄牙。
陆笙之耸耸肩。她不介意被人看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她的优势。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吊观众胃口,裁判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吹响了哨子。
红发带还站在原地笑,忽就见陆笙之闪到了自己眼前。
“!”
对方速度实在太快,他来不及躲,一记直拳打在他鼻梁上。
那一拳非常重,至少比他想象的重太多,红发带当场就觉得头晕发闷,还有液体从鼻子里流下来。
铁笼外的嘘声刺激着他的神经,他甩着脑袋,还没站稳就仓促出拳。他心想着就这小身板能捱几下,一会儿把她放倒了,一定要踩着她的脑袋示威!
可红发带没想到自己打空了,这让他本就不稳的身体往前一扑。
陆笙之单脚后撤身形一转,只是堪堪避过,并没有躲开,因为她也不想浪费时间。
在与红发带擦肩的一瞬,她抬起手臂,用手肘沉闷地撞击在对方太阳穴上。
红发带从喉咙里滚出一声闷哼,只觉得眼前发黑,什么都看不见,轰然摔倒在地。
视线模糊,耳边嗡鸣,他挣扎着想爬起来,然而紧接着一片阴影将他笼罩,下一秒就受到一记重击,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这种场子是没有正规选手的,受伤率太高,随时会断送职业生涯。参赛选手良莠不济,像这个,就是个普通的社会盲流,没经过任何训练。
陆笙之松开拳头甩了甩手,确认红发带已经丧失了攻击能力,才站起身来。她环视铁笼外呆滞的人群,即使已经赢得了比赛,被那么多不友善的目光注视着,她还是很难放松。
片刻的怔愣与寂静后,从笼子外传来动物般的嚎叫,那是欢呼和咒骂交织在一起的声音。
人声鼎沸,他们在说什么?陆笙之一个字也听不清,只看到一张张扭曲而疯狂的脸。
时代还真是变了。她心想。以前都是斗兽场,现在是野兽在看人的热闹。
裁判还愣在原地,直到被催促了两次,才确认红发带失去了意识,宣布比赛结束。
陆笙之拉开门头也不回的走出铁笼,将喧嚣留在身后。
只是她刚下场就被人拦住了,是个穿着泳装的女服务生,脸上挂着僵硬的微笑:
“经理要见您,麻烦您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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