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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醒堕落
两人各怀鬼胎捱着到了KTV包厢。
这里私密性很好,包间装潢简约而不简单。黑色的大理石铺满墙面,摸上去是粗粝的质感。一体式真皮沙发柔软宽敞,点歌台前悬在墙上,前边放了个高脚凳。淡淡的香氛味道盈入鼻尖,与饮入胸腔的酒精水乳交融,碰撞出不一样的激情。
周盛淡淡的看了江黎一眼,她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大手笔。
众人入座,点歌,点菜。没几分钟就把气氛引燃到高潮。
江黎懒懒的陷进沙发里,包厢的灯光向她投来,被周盛垂下的阴影挡住。
她醉的厉害,百无聊赖的撩拨周盛。
看着周盛挺直腰板坐在前方,她忍不住伸手,勾了勾他腰侧。
挠痒痒似的,带着轻柔的挑逗意味。
周盛一怔,僵硬的回头。
“你是不是喝多了?”周盛强打镇定低头询问她。
江黎眼眸微乱,目光迷离,看似没有焦距的随意看着,实则目的性明确。
她不去看周盛的眼睛,把眼神定格在他凸起的喉结上。
就这么盯着,不动,也不说话。
她看着那东西轻微的滚动了一下,再掩饰不住主人的意乱情迷。
江黎嘴角弯起,她故作无力的抬眸,示弱的盯着周盛。
手指一勾,她启唇,“过来。”
周盛以为她不舒服,不做他想乖乖凑近,“难受?”
他问,遮不住眼里的关切。
江黎微顿,眼眸垂下。
下一秒,她毫无预兆的抬眸,又是一副笑盈盈的样子。
氛围灯的紫色光影打在她脸上,琥珀色的眼眸染上泛着情欲的紫色,圣洁又妖魅。
又一次,蛰伏许久的毒蛇按捺不住,悠悠吐出信子。危险又迷人。
她说,“能帮我倒杯水吗?”
周盛手指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难耐的蜷了一下,又匆匆松开。
他低头看江黎,眼里满是探究。
空气好像就此凝结,时钟也停止转动。
他们两人就这样胶着,揣着明白装糊涂。
不知谁的歌声传来,被昂贵的音响设备发挥到极致。
是郭顶的凄美地。
暧昧而缱绻,痴狂的诉说着爱而不得,又或者是幸得所爱。
“等我找到你”
“试探你眼睛”
“心无旁骛的相拥。”
周盛喉结滚动,没由来的想起那句——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仿佛命运的齿轮像他撵来,周盛仓皇的躲开。
他不去看江黎,点了点头,起身给她接水。
包厢里当然不会有白水,周盛推开包厢门去楼下找人要水。
江黎视线在偌大的包厢里滚了一圈,定在自己的手腕上。
她莫名有预感,周盛会顺便把单买了。
那就送他一首歌吧。
江黎拍拍手,站起身,走到了点歌台前。
周盛再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江黎漫不经心的坐在高脚凳上,长腿点地。
她举着话筒,姿态优雅,唇舌微动间,仿佛最圣洁不可侵犯的纯白茉莉。
可吐出的歌词又一句比一句脏。
周盛扶着门框看着她。
她穿着初见的玫红色长裙,长腿从裙摆间探出来,像是罪恶满盈的惯犯漠视着一切的规则束缚。
她自由且迷人。
江黎歪着头,笑的温柔又深情。
她目光穿过喧嚣人群,直指周盛。
I like it when you take control
我喜欢你掌握一切的时候
Even if you know that you don't
即使你知道你没有
Own me, I'll let you play the role
占有我,我让你来扮演这个角色
她随着节奏轻轻晃动身体,盛开的裙摆像极了一朵开到糜烂的玫瑰。
玫瑰带着刺,她从荆棘从中盛开。
美丽而残酷。
她嗓音温柔依旧。
唱到最后一句——
I'll be your animal
我会成为你的宠物
她突然放下话筒,不再出声,俏皮的冲他眨眨眼。
然后纵身一跃,飞往罪恶的伊甸园。
她走下高脚凳,无视周盛的目光,坦然自若的坐回沙发,把主场留给其他人。
周盛心脏砰砰跳动,他猛的攥紧门把手。
然后装着一派正经,穿过人群,掠过点歌台,坐到江黎身边。
他把水放到桌上。
“给。”
玻璃容器碰撞发出叮的一声,没有人在意这个角落,大家都在笑着闹着,欢声笑语铺满了整个房间,唯独落下了这一片。
江黎倾过身子,拿起那杯水。
行动间,她的裙摆再次滑过周盛的小腿。
“谢谢”她说。
冷淡又疏离。
周盛小腿肌肉绷紧,他克制住自己的冲动,回她,“没关系。”
江黎垂下眸子,看着他们桌下交缠在一起的彼此。
今夜过后,再也回不到从前。
她把玩着手里的杯子,像是最孤注一掷的赌徒笑着把筹码推到最大。
十二点的钟声响起,灰姑娘的美梦结束,荒唐的坐着南瓜车散场。
江黎下楼结账,果不其然的被人付过。
她走向结账的那个人,仰头看他,“咱俩顺路,一起回家。”
称述的语气,似乎根本不是在询问,只是进攻前的善意提醒。
周盛看向她,无法拒绝。
他在心里给自己不断的找借口,本就是顺路,一起回家有什么问题?他怎么能丢下江黎一个女孩子一个人回家?
这是基本的风度,周盛安慰自己。
只有他自己清楚,默认的背后意味着什么。
他在清醒的堕落。
两人走到小区,先到的是周盛家楼下。
周盛正打算先送江黎上去,就听到她清冷的嗓音。
“我可以上去坐会儿嘛。”
她问,同时释放最致命的毒素。
周盛脊背绷直,喉结滚了又滚。
他用尽意志力绷紧下颌,刚要拒绝,就被江黎一招击溃。
“你要拒绝我吗?”
江黎说,还是清冷的嗓音,没有一丝的撒娇示弱。
她甚至没有软下声调,像是在跟他谈判。
周盛捏紧拳头,自嘲的笑笑。他怎么敢?
他点头,两人上楼。
意料之外的没有发生什么出格的事,江黎只是安静的坐在他家的沙发上。
江黎在看周盛的家,很标准的三室一厅,标准到没什么新意,她只略扫了一眼就看向周盛。
周盛在厨房热水。
她想了会儿,去找周盛。
水还没烧开,咕嘟咕嘟的发出响声。
就想他俩现在的关系,还没到时候,就被注入催熟剂。
江黎咬一咬舌尖,暗骂自己沉不住气。
她缓缓呼出一口气,酒精渐被稀释的大脑飞速的想着解决方案。
还是慢一点吧。
稳中求妥。
她的想法和周盛不谋而合,两人都默契的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
水烧开了,周盛利落的倒了两杯出来。
等凉的功夫,他翻开橱窗,从最里面拿出一小罐蜂蜜。
江黎注意着他手上的动作。
见他要往杯中倒入蜂蜜,江黎出声制止他。
“别倒了,你看这颜色,已经变质了。”
周盛手一顿,却没放下。
江黎补上一句,“这是多少年前的蜂蜜啊,你也不注意点。”
她说完,惊觉不对。
周盛手还悬着,他第一次没回答江黎,脸上满是落寞。
江黎心一沉,想起了周盛家里的情况。
这蜂蜜怕是跟他父母有关。
她上前一步,动作轻柔的拿下周盛手上变质的蜂蜜,却没扔,而是仔细放回原处。
周盛一愣,看着她。
她轻轻关上柜门,把已经凉了一点的两杯水塞在周盛手上,不由分说的推着他的腰带他走出厨房。
她边走边说,“你一个大男人也不知道照顾自己?当心吃坏肚子,到时候班不上了?”
她按着周盛坐进沙发里,拿过自己的杯子,摸了摸。
语气温柔道:“不烫了,趁热喝。”
周盛眼眶微微涨着,沉默的看向江黎。
江黎任由他看,自然的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
两人拉开一段距离,像是两颗重新归位的黑白棋子。
周盛突然感到不太舒服,他抿了抿唇,没说话。
江黎故作嘲笑他,“快喝啊,你是小孩子吗?没有蜂蜜水不行?”
周盛懂的,她是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很烫,水是烫的,心也是。
江黎静静看着他,突然感觉自己真是个混蛋,仗着周盛的纵容肆意去撩拨调戏他。
她看着周盛醉酒后微红的脸颊,有点湿润的眼眶。
却第一次的没有自私的欲望,只是被一种闷闷的情绪压着。
那是心疼,不想让他这样。
江黎捏了捏手指。
没关系的,喜欢就喜欢吧,心疼就心疼吧。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江黎纵容自己情绪泛滥。
她看着周盛慢吞吞喝完那杯水,突然开口,“你想喝蜂蜜水的话,一会儿跟我回家,我从家里给你拿一罐。我家的蜂蜜可好喝了,哎,你尝过老赵家的蜂蜜没?他家那罐还是我送的呢。
“没有,不用了,我明天自己去超市买吧。”
江黎脱口而出,“那有什么麻烦的?反正你一会儿也要送我回家,到时候你在楼下等我,我拿好蜂蜜下来。有什么问题?”
周盛说不过她,只好点头。
江黎也没多坐,喝完一杯水就拉着周盛说要回家。
现在是凌晨两点多,即便是炎炎盛夏,气温依旧不容小觑。
周盛去卧室拿了一件自己的外套,递给江黎。
江黎接下,两人都没有说话。
一路沉默到江黎楼下,江黎犹豫了一下,还是独自上楼。
周盛站在他楼下,孤零零的一盏路灯悬在他头顶,像是悬在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
周盛心里一阵慌乱。
他拳头松了又松,最终无力垂下。
我现在该怎么办?
我是不是搞砸了?
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真的在喜欢我吗?
周盛仰起头,看向江黎的窗户。那里散出耀眼的光亮,暖黄色的灯光,像极了家的感觉。
江黎推开防盗门,匆匆跑了出来。
“给。”
她伸出手来,手里握着一罐甜滋滋的蜂蜜。
周盛接过那罐甜蜜,心中狂潮涌起。
浪潮褪去,逐渐露出满目疮痍的丑陋沙滩,它咧着嘴放肆的嘲笑自己。
你以为你能得到幸福吗?
你可以带给别人幸福吗?
别再自欺欺人,你敢开始一段感情吗?
让你爱的人每天在家里等你?惴惴不安,提心吊胆?
时空逆转,仿佛一下回到了那一夜。小小的自己无力阻止父母,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家庭分崩离析。那根摇摇欲坠悬着的绳子终于不堪重负,它断开,自己的家随之坠落,轰的一声,尘土飞扬。
尘归尘,土归土,一切归于平静。只有自己挣扎着从重重废墟出来,再回头,身后空无一人。
没有人能忍受这样的生活。
没有人能忍受这样的你。
没有人,没有人。
没有人不会离开你。
悬在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也随即落下,他这唯一的幸存者也终于遭到反噬,血肉淋漓,面目不堪。
积攒的勇气被冲撞着溃散,周盛垂下头,肌肉记忆般机械的道过谢,刚要转身,却被江黎一把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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