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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不得见者
回到了阔别半年的金銮殿,大臣们和小皇帝都心生感慨。
整冠,山呼万岁。
肃颜,敬颂奉天。
六部尚书先依次做了简单的报告,接着便是地方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这是惯例,先报处理完的,再报好处理的,把难办的留在最后。
老宰相整了整衣服,出列,进前,低着头,一言不发。
皇帝摸不准这老狐狸打的什么算盘。
“张宰,何事?”
老宰相抬头,扑通跪下了。
后面一班文武扑通通都跪下了。
“老臣死谏,恳请加封陈贵妃为后,早立皇储!”
后面一堆人说了一遍一样的话。
皇帝当时怒了,自己出去浪了半年,归来看他们一个个吹眉瞪眼的,以为有什么事呢。
老子才二十二,立个屁的储君!
何九!你跟着跪个屁!
“爱卿怕不是糊涂了,朕正值壮年,又何急立个储君?”
后面人面面相觑,个别窃窃私语。
张宰相面不改色:“今陛下亲登神宫,领教神谕,为天下众生祈福,实乃万民之幸。
“但陛下继位六年,不纳美人,不立帝后,未得皇储,教天下百姓忧心。”
小皇帝气了,气着气着又笑了,这老家伙前后也不挨着啊。
合着自己那套谎白编了,编岔了!
这老邦菜主意真正,学会自己假传圣旨了!过两天高低找个由头把他削了。
小皇帝又一想,老家伙没在自己身边安插人?自己想多了?
实际上,老宰相这波在第五层。
安插了人,但不能按陛下的话说,不然安插眼线的事就暴露了。
其次,触怒陛下后必然会遭贬黜,但现在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皇帝没有正当的理由,他必不会有杀身之祸。
神迹不再,人君不伦,恐怕将天下大乱。
自己之后便要请辞地方,或者干脆告老。
老狐狸有感觉,呆在他身边准没好事!
…
见皇帝半天没出声,不知喜怒,大臣们说悄悄话也不敢了,伏在地板上,微微战栗。
“众爱卿先平身吧。”
“朕尤潜龙之时,先皇赐婚,现今的陈贵人本是朕的太子妃,
这么多年朕与贵妃如胶似漆,故一直未纳妃嫔。
今朕那侍奉神明的皇兄归朝,其余事务亦杂多繁胜。
没有别的事就先退朝吧。
小皇帝看了老宰相一眼,意味深长。
下了龙座,转身走了。
徒留一地跪人,面面相觑,再拜一礼,各自退去。
……
…
皇帝退了朝,准备去看望一眼,还未到,已有太监来报,惊慌失措。
“怎么了?”小皇帝多少带着点气。
那小太监慌张报:“那位大人他……他……”
“他什么?”
“他把净房炸了!”
皇帝也惊了,不知道怎么回事,急急忙忙赶去,离老远就看见本来应该有建筑的地方变成一个坑,中间有什么东西,放着光,金灿灿晃眼睛。
他看到了小皇帝,也急急忙忙跑过来,跑到跟前不知道说什么好,停了脚步又支支吾吾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嘿,个把月前还不懂人事,现在就学会卖萌了?
皇帝自己小时候上房揭瓦的事就没少干过,刚才小太监报没有人出事也就没太担心。
只不过,这原来是净房?
小太监解释,说大人要出恭,又不肯用官房,执意去净房,不一会人跑了出来,然后净房就炸了。
本来这种污秽之事不该叫陛下来,可谁见过这事情,又是陛下带回来的人,只好向皇上禀报。
小皇帝看一圈,没想到陈贵妃也在场,眯眯眼看向坑底,大致能想明白那是他排的,但神性残留,仍有焚天毁地的力量。
“叫人用沙土填埋上。”
一众太监听命,去仓房里取沙土填埋。
小皇帝嘱咐了一声:“那是我皇兄,称殿下。”就带人回了关雎宫。
关雎宫,取自“关关雎鸠,在河之洲”,是先皇后的宫苑,先后崩逝后一直无人居住,现今叫他住进来。
简单盥洗后,正值午膳,小皇帝平时用膳不是特别铺张,今天特例做了二十五道菜。
亏是屋里大,桌子宽,摆的下。
明明只喝过清水,昨天和今早喝了姜汤,就排出个炸弹。
不知能不能食用人间的食物。
小皇帝特地嘱咐了御膳房各种口味要齐全,怕这位神明餐风饮露惯了,有忌口。
熊掌?摇了摇头,不吃。
清蒸鲈鱼?他挟了一小筷,摇了摇头,不爱吃。
……
一中午下来,不吃姜,不吃蒜,不吃葱。
鱼虾不吃,肥肉不吃,鸡皮不吃。
韭菜生了不吃,黄瓜熟了不吃。
皇帝扪心自问,他一个从小宫里长大的皇帝都没这么挑。
不过也大致知道了爱吃甜的,爱吃面食,饼、面条什么的,也教御膳房记下了。
小皇帝心想,别看之前只喝清水,出完恭之后,挺能吃,吃的不少。
用膳完毕,又遣退了太监宫女,转到里殿,又只剩彼此二人。
这边还没开口,小皇帝就先把人抱住了。
他有些好笑,轻轻拍拍皇帝后背:“我没事,应该算做完全变作凡人了,吃饭喝水也无常人无异,你用不着一直抱着。”
小皇帝抱的更紧了。
昨天他大致明白了自己对他的感觉,又不是十分确凿。
一见钟情?见色起意?
只是贴贴真的很棒啊!!
怪不得西京街巷卖的图里都是搂搂抱抱,有个大活人抱着的感觉就是比一个人孤零零强。
他被磨得有些不好意思,有些尴尬。小皇帝才讪讪地把人放开,两人坐到床边,开口又不知道说什么,在脑子里翻箱倒柜的话茬。
“你遇到陈贵妃了吧?”
“一种植物!”皇帝心里骂出声。早朝被老头子扰得心神不宁,怎么一开口是这事。
“陈贵妃?谁?”
“嗯,就是刚才在大坑东南角的那个女人。”
“远远看了一眼,怎么了?”
“呃,没什么。”
“就是跟你说一声,他是我父皇,就是爸爸,赐给我的妻子。”
“嗯,我知道,后宫的女性都是你的配偶。”
皇帝脸腾地红了,开始语无伦次。
“那什么,我是跟他们同过房,但那是不得已……我没跟他们谈过恋爱!”
他觉得有些好笑:“你跟我解释什么?”
皇帝只觉得自己脑袋要炸了,越不想提哪茬越是说错话。
话说哪个不要脸的说后宫的人都是我配偶的?
那些宫女我可都是看都不多看!
自己洁身自好,从不乱搞,绝对没有*霍后宫之事!
对!绝对没有!
小皇帝这边自己给自己下了保证书,又想到老宰相。
这个老帮菜,回头高低削他的职!
提什么立后,提什么立储?
我是那人吗?我可纯情着呐!
少时赐婚,小皇帝一直觉得对陈贵妃有所亏欠,物资配额一直照着皇后的规格来。
陈贵妃大他三岁,他一直当做姐姐看待,说真的,打心底没什么非分之想。
真不知道自己对他解释什么。
怕他吃醋吗?
想一想更肉麻了,小皇帝只觉得自己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他不明白,也没往这么深处想,只觉得像是在向朋友介绍自己家里人。
“那好,有空我去拜访弟媳。”
小皇帝想否认这句话,想阻止,发现人家每一个字都是对的。
无奈点点头,又说了几句闲话,确认他没什么事,自去御书房批折子。
……
…
长时间不见,陈贵妃竟主动来磨墨,皇帝也有几句话想嘱托她,便也应了。
虽是盛夏,御书房外有梧桐高树,屋后清塘一汪,红袖添香,美人执扇,倒也畅快。
皇帝批折子有轻声念出来的习惯。陈贵妃也不插话,磨墨,打扇。
日头偏西,怕日影影响皇帝,有宫女进来上窗蔑帘,点了灯烛。
积攒的折子要见底了,皇帝心情不错。
陈贵妃竟一时闪失,溅了个小墨点到折子上,连忙告罪。
“臣妾粗心大意,恐误官事,请陛下责罚。”
皇帝头也没抬:“起来吧,不妨事。”
又过了小半盏茶,陈贵妃示意遣散左右,才轻轻开口。
“臣妾隐约记得,以前这御书房里有幅花鸟。也落个墨点,陛下很喜欢,一直没收,不知现今搁置哪里去了?”
皇帝照旧批他的公文:“不是花鸟,是山水,是……我皇兄画的。”
“臣妾向来听闻昭仁皇子文武双全,不知丹青之道也非同小可。”
感觉话里有话,皇帝嗯了一声。
“臣妾听闻,关雎宫中这位殿下,也是陛下的皇兄,自幼上了神山,却不知,是先皇哪位妃嫔所诞?”
皇帝没有答话,一时间没办法吧谎编得这么细,几代皇帝都不是贪恋美色之人,后宫嫔妃也都是不过双手之数,随意编造必然会被找到破绽。
见皇帝不说话,陈贵妃一下子跪到地上,先狠命磕了三个响头,额头渗出鲜血。
“陛下,臣妾听闻陛下此前率禁卫精锐擅闯神山,如今神迹不再,陛下您怕不是……遭遇了什么魔人!”
皇帝大怒,反手把砚台摔到地上,溅了陈贵妃满身满脸,陈贵妃没有去抹,反倒又磕了几个
“陛下,神迹不再,民心惶惶,愿陛下顾虑我盛国子民,顾虑天下众生!
“请陛下,注意龙体安康啊!”
陈贵妃是个聪明人,是好事,也是坏事。
但她这句话也出于好心,从旁人角度看他的所作所为确实不是个正经皇帝,想到这,他的气也消了一半。
“朕以天上神明起誓,朕有能力、有办法确认他并非什么祸世妖魔。至于他的身份,确实不是我的什么皇兄,但我也不想说,你也不要外传,安心操持后宫就好。”
陈贵妃泪流满面也渐渐停止抽噎,再次叩头,称颂陛下圣明,退下了。
皇帝手边还剩两三本,边批复,边暗自思度。
流言蜚语他不是不知道,甚至说从下山开始就一刻没有停歇。
内容都千篇一律,大同小异,说他是祸乱人世的妖魔。
嘛,区别就在于故事里的他是狐狸精,树精,还是被神明关押起来的灭世大魔王。
噗,大魔王。
想着他那副呆萌傻样,皇帝笑了。
一想到他就能消气,能禁不住笑意。
皇帝有些迫不及待,草草地批完,快步赶向关雎宫。
皇宫挺大,但他也不是老弱病残,自己走快点。
欲速则不达嘛。
进到了关雎宫,小傻瓜在喝姜汤
嗯,现在肯喝了,就是喝完必须用冰糖哄。
俩人又扯了些有的没的,月亮出来了,皇帝要走。
他微惊,不跟我一起睡吗?
皇帝是皇帝,但也不能把这宫中人都处死,宫里人算不上是眼线,但跟宫外多少都有点关系,这他知道,今天听到陈贵妃的话。他自觉该收敛一点,打算回寝殿自己睡。
掐了掐他的脸,有点小肉,手感不错。
“好吧,那你走吧。”
失落了,这家伙绝对失落了!
皇帝四下瞅一眼,没人,飞快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
“晚安吻,哥哥给弟弟的,不许告诉别人。”
起身走了。
好么,还没放弃骨科年上养成呢。
……
……
没到半个时辰,皇帝一个人在宽大的龙床上寂寞空虚冷。
手上没有。
怀里没有。
耳边没有那熟悉的呼吸声。
他,我们的皇帝陛下,
有点失眠了呢。
心里有些燥热,想着他的人。
身段是多么适合做他的御用抱枕啊!
夏天,热,真热!
真他*的热。
…
有些难言的难受的想念。
皇帝不是个磨叽人,翻身下床,冲到关雎宫,上床,抱人。
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说干就干——
一夜好睡。
……
……
且说陈贵妃回到自己的宫苑后,一人对镜默默流泪,花了精心画的胭脂。
贴身宫女进来卸妆,除衣。
如果在场有其他人就会发现,这侍奉陈贵妃的贴身宫女,是在御书房点灯的那位。
论理来说,各有各的职位,哪有人伺候着贵妃又去御书房做活的。
去簪子的时候附在耳边轻问:
“娘娘,怎么样?”
陈贵妃哑着嗓子回答:
“他甚至没正眼看我一眼……”
陈贵妃也准备安寝了,那宫女把脸盆什么的撤出去。
袖中藏着纸条,不知是要送往何处,给什么人看。
接下来的五六天,除了老宰相遭贬,无事发生。
那人在宫中没什么规矩,与宫女太监一处玩闹,陈贵妃心烦,也没去管。
后花园翻修了,又建了曲水连亭。
依照陛下的意思,原来的净房及周围洗衣司等地都拆了,原地重建一所凌翊宫,供明灵亲王居住。
新的凌翊宫十分出奇,据说赤脚踩在地上能感觉到地面是温热的。
也就是他住的地方。
皇帝照旧天天往他那处就寝,
陈贵妃忍了。
没大没小叫什么弟媳,
陈贵妃也忍了。
新的净房建在她宫苑不远处,
陈贵妃忍不了,
忍不了也得忍。
……
…
老张宰相被贬滁州,路途一个半月,甚是艰难。
到了地方,清闲日子没过几天,有客来访——
是封邑滁州的安康王世子。
安康王世子与圣上同祖,年龄也相近,一样的俊逸逼人。
来老头府上拜访没空手来,带了仨大箱子和一封不知谁的亲笔信。
看完信的老头腹诽道:
帅是挺帅,
眼睛比陛下小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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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测是我一生之敌。
话说回来发现码文这事真难,越写越别扭,越写越难受。
大家就当看小学生作文吧(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