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不甘情不愿去当金丝雀

　　大概是因为昨天见到哥哥姐姐们，也有可能是看到大家都幸福美满的有了自己的家庭，周祈觉得心情好了很多。
　　起码她忽然觉得邓周束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这件事，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像王治说的，明面上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独处就好了。
　　以她现在的位置，根本没有机会和邓周束独处。
　　实在不行，邓周束总不至于开了她，或者她要是觉得做不下去，可以自己辞职。
　　但是她觉得王治说的很对，因为这件事情辞职，只会让人觉得她余情未了。
　　余不余情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不能做弱势的那一方，她做人的原则是，绝对不能输，所以当时邓周束说自己接受不了异地恋的时候，她把该说的话说完，就很痛快的把人删了，没有给邓周束回应的机会。
　　当邓周束说出，抱歉啊，我接受不了异地恋的时候。周祈就觉得自己从沉浸在感情里的那种情绪被人强行拽了出来。
　　她像是被人玩弄，然后在自己沉浸下去的时候，被人狠狠的冷落。
　　她记得，分手那天，她一整天发出去的消息都未曾得到回应。
　　直到她说出想分手就不要冷暴力。
　　邓周束才说了那句抱歉的话。
　　她没觉得他有多抱歉，只觉得这人清醒的可怕，好像感情都是假的，想抽身的时候，轻而易举。
　　她很讨厌冷处理的方式，从那以后更甚。

　　她没让自己的思绪一直停留在这个问题上面。
　　五年的时间，周祈早就不是二十一岁的周祈了，她也从来不是会停留在原地等着谁回来的小孩。
　　下午去和合作的公司谈项目，本来不是她的事情，但是同事临时有一个紧急的项目需要处理，所以她就顶上去了。
　　这个项目资金投入很大，周祈不敢怠慢，算是自己进公司以来，第一次有展现自己的机会。所以她一中午都没怎么睡，看了同事发过来的文件，签约的相关进度，商量出来的各种条款。
　　和这种大公司签约明面上和和气气，其实大家都在暗潮汹涌的争取自己的利益，这就需要一些手段，筹码和话术。
　　她喝了一杯咖啡提提神，然后就准备迈出办公室大门。
　　结果就听见门外的前台很大声的在说“邓总好”
　　周祈只觉得太阳穴一跳。
　　往外迈的脚收回来，想要等他走了再出去。
　　然后她就听到安静的办公室响起邓周束的声音，公事公办中又带着一点压迫感“传盛的项目合作，是谁在谈”他问着扫视了一圈。
　　这种大项目，自然不可能是眼前这些小员工所能接触到的，大家面面相觑。
　　然后就看见周祈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文件抱在手里，腰杆挺得很直，说“邓总，是我在谈”
　　邓周束好像也没想到会是周祈。
　　目光落过去的那一瞬间有大概一秒的迟疑，旋即点了点头，说“收拾收拾，我和你一起”
　　周祈再次觉得太阳穴突了一下。
　　然后点了点头说了句好。
　　其实也没什么需要收拾的，本来她也已经准备出发了。
　　然后手机就响了，同事那边发来短信说计划有变，这个项目的老板和boss好像有交情，要亲自跟进。
　　周祈看着这个短信深吸了一口气。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想。
　　直到坐上邓周束的车，她都有点蒙，虽然她没有表现出来。
　　坐在车上觉得整个人都是僵硬的。
　　比起之前那些疏离和厌恶，周祈现在仿佛回到了刚进入职场的时候，面对很多情况小心翼翼又手足无措。

　　邓周束开车的时候有看过周祈一眼，周祈的脸始终朝向窗外。侧脸也看不出什么情绪。周祈感受到目光之后，眼睛就垂了下来了，脸又往窗外侧了一点。
　　她实在是没有公司大boss是自己前男友的经历，不清楚别人会怎么面对这种独处的尴尬境地，她反正是懒得逢场作戏。

　　“周祈”邓周束还是开口了。
　　周祈每次听到邓周束叫她的名字的时候，都下意识的心颤一下。
　　“嗯”她抿了一下嘴算是回应。
　　然后就听到邓周束很轻的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老板。”
　　这话很明显是在打趣，放在旁人眼里，可能还会觉得这个老板蛮和蔼，和员工关系很亲近，可是周祈却立刻坐的很端正。
　　“如果老板需要，我可以来开车。”毕恭毕敬。
　　“周祈，你知道我，，，”
　　“老板，您放心，我一定会尽心尽力的做好我的本职工作，数媒的要求也是在工作中不要掺杂自己的私人感情，老板应该也可以做的很好。”
　　这句话说完，车里的气氛瞬间就僵住了，邓周束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敲了敲，笑容忽然就生疏了许多。
　　周祈也收回刚刚看向他的目光，打开手机看着文件。

　　一直到酒店门口，两个人都是一副不熟的样子。
　　签约的地点安排在酒店，其实之前周祈都喜欢安排在咖啡厅，但是这种大项目，她还是会提前订好酒店，带着手底下的人和对方公司约好饭局来表示自己的诚意，但是这种国内高端的酒店，她没有来过。
　　她之前没负责这个项目，也就今天来的时候才开始了解这个公司，虽然没了解过，但是这个公司在国内的名声还是很大的，起码她以前听到过很多次，她很清楚，如果不是在数媒，她可能没什么机会接触到这种尖端公司。所以邓周束说要亲自跟进这个项目，周祈也可以理解。

　　只是觉得确实有点巧了，自己上午刚刚接盘这个项目，下午就被通知要跟着老板一起去谈。
　　她叹了一口气，收回自己的胡思乱想，跟在邓周束的身后。
　　然后等马上要到的时候，走到前面给邓周束开门。
　　邓周束似乎是脚步迟疑了一下，旋即就听见屋里面的人打招呼。
　　“邓总最近有点忙嘛”
　　是一个听起来很年轻的女生的声音。
　　周祈跟着进去。
　　邓周束站在那，看了一眼坐着的人，介绍到“这是我的助理，周祈”
　　周祈脸上的笑很自然，整个人看起来落落大方，微微颔首，然后和在座的领导都打了一遍招呼。
　　之后跟着邓周束入座。

　　刚坐下来，刚刚的那个女生又开始说话了。
　　“邓周束，可以啊，不谈项目都快没机会见到你了”
　　周祈坐在旁边，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礼貌的将目光落在邓周束旁边的女生身上。
　　邓周束笑容淡淡的。
　　“难得能在你身上捞点好处，我这不是亲自来了”
　　周祈看见对面的女人笑了一下，似乎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
　　看着她笑的时候，脑海里忽然闪现出一个词，风情万种。
　　是那种妖艳的妩媚，好像又带着锐利的智慧，是周祈目前达不到的程度。
　　她有些走神的时候，旁边的老板递了酒过来。
　　她笑着敬了人一杯，和老板侃侃谈起项目来。
　　整个吃饭的氛围都很好，大家各自应付各自的，其实大家基本都在找邓周束搭话，只有身边这个老板，稍年长一点，和邓周束打了招呼就没多说什么，而是时不时问问周祈她们公司最近的发展和项目。
　　周祈都很认真的一一解答。

　　然后在老板举起酒杯的时候，她也很从容的举起酒杯，说祝我们合作愉快。
　　然后邓周束旁边的那个女人再次开口了。
　　“周女士，你看起来好像酒量不错”
　　周祈笑了一下“和陈总比，应该还是稍显逊色。”
　　对方也笑了一下，然后说“跟着邓周束工作多久了？”
　　“一个月左右”她很熟练的回答，说的像真的一样。
　　“那还不是很久，他人挺挑的吧”
　　“还好，邓总平常都很照顾下属，也很注重员工的能力提升，在他身边是我的荣幸”周祈脸不红心不跳的说。
　　然后那女人就很轻的笑了一声。
　　“那还是你不够了解他”
　　“自然是没有您和邓总那样亲近的”
　　女人听了这话点了点头，然后抿了一口红酒，用胳膊撞了撞邓周束的肩膀“你这个助理，在哪里找的？我挖来工作”
　　“来和你签合同的，怎么可能给你机会挖我墙角”邓周束的目光落在周祈身上。
　　女人倒是也没太在意，看了一眼周祈，然后说“如果什么时候觉得邓周束难搞，可以联系我，我说不定可以帮到你，实在不行，可以来传盛，我很欣赏你”
　　“谢谢陈总抬爱，我的荣幸”
　　这顿饭确实是和和气气就吃完了，签合同的时候，很多问题甚至也都不需要邓周束说什么，周祈都能解释的很清楚，甚至游刃有余，就好像这些看似有些刁钻的问题，周祈早就已经预料到，并且准备的很充分。
　　陈宋的赏识，是很有道理的。
　　所以签完约走之前，陈宋甚至还说“你手下那么多精英，这姑娘我真的蛮合眼缘，能不能让给我？”
　　周祈当时还在和后面几个老板说话，邓周束回头看了一眼，笑着摇了摇头说“巧了，这姑娘也很合我的眼缘”
　　陈宋眉头微微挑了一下“邓周束，你不对劲啊。”
　　邓周束笑容淡了一点“不是说过，别老喊我全名”
　　陈宋笑着点了点头“是是是，邓总说的都对”
　　然后回头看一眼朝这边走的姑娘，很小声的在邓周束耳边说“但是站在客观角度，我觉得这姑娘对你没什么意思，而且谁没事会喜欢自己公司的大老板呢”
　　邓周束往后退了一点，看了一眼陈宋，然后等周祈走到他身边的时候，说“走了”
　　周祈就和陈宋道别，跟着邓周束上了车。
　　邓周束倒是没有喝酒，毕竟他本身和陈宋关系就不错，再加上还要开车，陈宋倒是没让他喝，不过周祈还是喝了一点的。

　　“你家在哪？项目谈完了，直接送你回家吧”邓周束打着方向盘。
　　“不用了邓总，我公司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完”
　　邓周束喉结滑动，车子安静的行驶着，外面的夜景相比于五年前改变了许多。
　　大概是酒喝多的缘故，周祈看着外面来往的人，和一盏盏路灯，忽然觉得有些难过。
　　她靠着车窗，头发被吹得凌乱，但是难得的觉得放松，好像不需要有任何的包袱，可以短暂的放空。
　　大概是酒精能够短暂的麻痹人的心情吧。
　　“邓周束”她忽然喊了一声。
　　“我在”邓周束像是下意识的，就给出了这么一个回应。

　　-【邓周束】
　　-【嗯？】
　　-【没事，我就叫叫你，觉得你名字很好听】
　　-【我还有点惊慌，你每次叫我全名的时候，我总有一种犯错被抓包的感觉】
　　-【可是我就是很喜欢叫你】
　　-【那就叫吧，我在】

　　-【邓周束在吗？】
　　-【在呢】

　　-【邓周束，今天有点不开心】
　　-【我在】

　　-【邓周束，你每次说我在的时候，都很令人心动】
　　-【我在的】
　　大概是这个记忆点有些令人深刻，所以周祈在见到邓周束之后，从来没有这样叫过他，她很刻意去划清界限，邓总这个称呼出来的时候，就好像在提醒两个人，过往那些事情，确实都已经是过往了。

　　所以在周祈听到邓周束说我在的时候，忽然很轻的笑了一下，像是自嘲。
　　大概邓周束也被这一声给触动了，他眼中星星点点灯火里，藏着动容的温柔。
　　“你有些喝醉了，我送你回家”邓周束的声音轻了很多，耐心的带着商量的语气。
　　“不用，我找人接我”周祈盯着车窗回答，全然没了刚才含糊的喊他名字时的感觉。
　　“谁？上次来公司接你的那个？还是上次参加婚礼的那个？”邓周束问，语气好像也并没有什么波澜，就像是平常的询问，不带什么主观感情。
　　周祈皱了一下眉，她发觉人确实很难轻易改变，也是，当时就知道邓周束就是这种清醒的人，才觉得患得患失，觉得慌张，现在大家都没什么关系了，他理性也理所当然。
　　“你在以什么身份问这个问题呢？”周祈转向邓周束，眼睛直视着他，在邓周束想要望向她的时候，风从车窗里灌进来，吹乱周祈的头发，也遮挡了两人隐匿的情绪。
　　“邓总，如果您还有别的工作，可以把我就近放下来，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语气很平淡。
　　在这一瞬间，邓周束仿佛在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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